《两个人》不周风

14、第十四章 陆平川

　　乔越刚出了练习室就遇见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对方兴冲冲的喊了他一声。
　　“浩哥。”李行浩是星辰的公关部总监，也是股东之一，当年挖乔越的星探。
　　“手，，疼吧。”
　　乔越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这是，，刚忙完？” 李行浩向来我行我素，热衷于挖掘素人，从不准时上下班，看着架势多半是要下班儿了
　　“嗯，你的事情处理完了，下班儿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谢了啊。吃饭的话就算了，我刚来公司吃过了，下次我请你。”乔越刚刚看了一眼热搜，整容得热度已经降下去了，别的不说，李行浩这公关手段乔越是真佩服。
　　“真的这么残忍的拒绝我吗？你再认真考虑考虑，我这么帅，坐在你面前肯定很有食欲。”
　　“浩哥，现在是上午十点半，请你清醒一点。”别做白日梦了
　　“我的一天因为你的拒绝变得悲伤而又无趣，我只好孤独的享受美食了。”李行浩贱兮兮的揉了一把乔越的脸蛋，在对方发火之前溜出了他的视线。“美人，好好照顾自己，记得你欠我一顿饭。”
　　乔越不知道该往那走，在公司休闲区坐了好一会，也没想出来要做什么。忙惯了，突然闲下来的无所适从，好像世界都跟着慢了下来，方老师约了下午录歌，想去医院看看老爸又不敢去，他打了电话对方很快接通了。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非是吃了么？忙不忙？累不累之类没有营养的话。乔越嘴上说着一切都好。心里却突然间就觉得非常委屈，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听着手机那面传来声音，心脏酸酸的，脸上却一派风轻云淡。
　　“手怎么样了？”
　　乔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乔越的面具碎了“你都知道了。”
　　“我还是看手机的。”
　　乔越什么也不想管了，出了公司大楼拦了一辆车直奔医院，没什么的，伤痛都是短暂的，所有人都可以不知道，他的家人是最应该知道的。

　　乔越嚯的推开病房，赫然看到垃圾篓里的浸满了血的纸巾，泪，毫无预兆的滴落，这与在剧组看到的一盆盆人工合成的血水不一样，这是真实的，温热的红的刺眼。
　　“我，我去叫医生。”乔越慌不择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父亲，第一次感到死亡这么近！
　　医生听了情况不慌不忙的让他坐下，跟他解释很久这是血癌患者的自然病症。这段时间，乔越一直跟主治医生保持着联系，自然也听他说过乔爸爸的情况，乔越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亲眼所见的总比语言来的震撼。乔越坚定了做骨髓移植的决心，医生没有劝他，表示会预约和准备，具体手术时间出来马上通知他，如果在这期间反悔了可以随时联系他。
　　再回到病房时，纸篓已经收拾干净了，姐姐回去取午餐，乔越让护工先休息。父子两相对而坐，乔父关心完他的手伤房间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乔越斟酌着该怎么跟乔父开口，劝他做骨髓移植手术。

　　“爸，咱们做手术吧。”
　　“咱们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
　　“以后再慢慢调理，一定不会有意外的。”
　　“爸，咱们现在有钱了，你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了。”
　　“医生说了，好好调理，定时检查，咱们一定能康复。”
　　乔爸迟迟不语
　　“中午，留下来吃吗？”
　　乔越愣愣的点头，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我让你姐姐多带一份。咱们爷俩从来没有坐一块儿喝一杯。”
　　“你现在不能喝酒。”乔越皱着眉拒绝。
　　“你能喝。”
　　“我，，，”下午要录歌，也不能喝“行。”
　　“……越啊，你是不是还怪你妈妈？”
　　“我怪有什么好怪妈的。”
　　“你骗不了我，你还怪她，你啊，就是喜欢什么都憋在心里。”
　　乔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听着爸爸的话
　　“你妈妈那个时候神志不清的，后来也跟你道歉了，这么多年也过去，你就当她放了个屁，臭过了就算了。”
　　“你姐姐会嫁出去，我现在得了这个病也不知道能走到什么时候，她只剩下你了，爸爸相信你一定能让人照顾好她，但是得空了就多回家看看，陪她吃顿饭也好。”
　　“爸妈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好不容易这几年生活好点了，你却越走越远了，一年到头除了每个月准时汇过来的钱，要不是你时不时寄回来一点东西，我都要怀疑，电视上那个大明星不是我儿子了。”
　　“爸！”乔越蠕动着唇喊了声，他想说我想给你们打电话的，但是看着从不超过五分钟的通话记录又放下了手机，每次电话都是几乎一摸一样的客套话，两三分钟之后就开始无言以对。每次乔越都会觉很尴尬，这种通话比他应酬还要心累，次数可想而知
　　“你快25了，爸妈也老了，也陪不了你几年，我要是有个万一，爸希望你多回家，替我陪陪你妈妈。”
　　“你答应爸，我也好安心上手术台。”
　　“好，我答应，我会经常回家”乔越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这么失态，幼时不曾，成年后更是自制，除了演戏，他几乎没在人前流过一滴眼泪，却时常会在一个人的夜里崩溃自残，对外界的隐忍和心软转化成对自己的残忍，他甚至，私下找过心理医生。

　　乔越站在路边，一下一下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他又被方昊明骂了，专业歌手不被允许喝酒，而他不仅喝，还在录歌之前喝，一下午也没唱出方昊明想要的感觉，他努力跟着方老师一遍一遍进入初恋的痛与甜，可他的情绪非常不配合，用方昊明的话来说就是跟办丧事似的。
　　乔越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怼了方昊明一句“我就这水平，方老师不满意找别人吧。”整个录音棚都惊呆了，大家跟乔越的合作接恰只多不少，知道他人虽然清冷了些，脾性确是极隐忍，这么使性子还是第一次，对象还是方昊明，一时间整个录音棚的人都在帮着乔越解释，为他找借口，打圆场。
　　乔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认真的道了歉。方昊明体谅他情绪不好，这样下去也录不出更好的东西提前放他回去了，正值下班高峰期，乔越在路边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一辆车，陆航说公司离这边不远让他等等，就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他怕被人认出来，站的位置不显眼，等了十分钟也没见着人，乔越烦闷的不行，好在他现在不跟组不拍戏，否则一定会被导演骂个半死，一点儿演员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好一会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停在他面前，乔越疑惑的抬头，车窗降下，那高鼻子大眼睛的不就是陆航吗“瞅啥呢，快上车。”
　　“你自己车呢？”帅哥迷惑，打个车来接人也是没谁了
　　“那啥，，驾照被收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昨天不还开着呢吗？”
　　“闯红灯，昨天拿我助理车开的。”
　　就离谱，乔越应了一声，没多大兴致嘲笑他
　　“不开心？歌没录好？”
　　“嗯。”
　　“咱们乔，，，”
　　乔越拿手肘捅了他一下，眼睛撇了一眼司机，示意他少说话。陆航闭上嘴，悄悄握住了乔越的手，心里琢磨着得赶紧考试把驾照拿回来。
　　一路无话，到了公寓乔越直接进卧室躺着，依稀间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是舒缓的钢琴曲，音乐很轻，像是晚霞那头飘来的风声，再后来，是一阵阵的滋滋声，锅具相触，瓷器相碰。卧室的灯没有开，夜色渐渐包围了城市，或许是钢琴曲的作用吧，乔越第一次觉得黑夜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很久很久，乔越猛地坐起来，下床穿鞋的动作一气呵成，路过浴室，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陆航还在厨房忙碌着，听到声音回头给了乔越一个笑“还剩一个菜马上就好，饿的话就先吃。”
　　“陆总，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啊？”陆航的厨艺昨天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一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烧的一手好菜，惊讶过后是好奇。
　　“很小的时候就会了，我爸妈不爱家里有外人，但是他们又忙，没空天天给我做饭，应该是从初中开始就能自己解决一日三餐了。”
　　“那你挺厉害啊。”
　　“是啊，大明星，洗手吃饭了。吃饱告诉你个好消息。”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不告诉你。”
　　“哦。”
　　“就这样？”
　　乔越瞟了他一眼，大明星式傲娇“爱说不说。”
　　“看在你这么诚心求我的份上，那我就提前那么一点宣布这么好消息了。”
　　…………大明星式无语
　　“这个好消息就是，我小叔叔明天回国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哦，恭喜你啊，哈，哈，哈。”
　　“咳咳，那啥，我忘记给你介绍了，我小叔叔叫陆平川，今年四十岁，国内医学界少有的天才，对骨科方面很有研究的，我明天再带你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你的手你以后一定不会留后遗症。”
　　但凡听到医学有关的词，乔越总会敏感些“哦，那他对癌症有研究吗？”
　　“有啊，小叔叔五岁开始就学医了，研究领域很广，像什么肺癌、肾癌、血癌、宫颈癌都涉及。还有整形科啊、皮肤科啊乱七八糟的，反正有兴趣就学。”
　　乔越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他能清晰的听到陆航说了很多话，可他的脑子好像只扑捉到了血癌两个字。医学界的天才，应该比自己找的医生厉害很多吧！他忍不住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百度陆平川这个名字，5岁学医，12岁作为特殊人才被某医科大学录取，15岁出国留学，，，，履历精彩，为之震撼。这样的人真的被他遇到了？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幸运的像某些无脑小说剧情。
　　“他，对血癌也有研究？”
　　“嗯，癌症这一块一直都是小叔叔的研究重点，好几种常见的癌都有在带的团队。”陆航自然看出了乔越的反应有点过激，顺着他的话问“怎么，谁得了血癌？”
　　“我爸。”乔越答得认真，脸没有一丝玩笑的痕迹。
　　“我，我打个电话给小叔叔，你跟他说说。”陆航也只是愣了半分钟，他一直知道乔越的父亲是因为生病才被接来北京治病的，但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乔越也从没在他面前提过。不问是因为他相信乔越的能力，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上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这是陆航对乔越的尊重。
　　乔越不懂医学，和陆平川电话只是将自己能理解的说了个大概，按照陆平川的吩咐，乔越迅速的联系医院，拿到了病例说明以及各种检查报告的电子存档发给陆平川，电话的那厢传来登机播报，陆平川说会在飞机上好好分析一下具体情况，回国后在给跟他详谈。

　　挂断电话之后乔越一直处于一个不现实的状态，饭菜已经冷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一遍一遍的翻看着病例说明，试图在上面找出一丝漏洞，手机页面切了又切，说明上太多的专业名词触及知识盲区，乔越不厌其烦的百度着，可着有那是他能一夕半夕间看懂的。
　　陆航不语，将饭菜放微波炉里热，等待的间隙看了眼手机
　　小叔叔：你跟这个乔越是什么关系？
　　陆航默，什么关系？朋友？炮友？在乔越那是后者吧，反正不会是男朋友。他没回信息把热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乔越，乔越，别看了，咱们先吃饭吧，小叔叔很快就回来了，你在耐心等等，嗯？”
　　“嗯，好！”
　　好个屁！“乔越，再不吃等会又冷了。”
　　“你先吃你先吃，我一会就好了。”
　　陆航上手抢过手机，把筷子塞到他手上 “吃饭！”
　　“欸，等会，我在看看，把手机还我。”
　　陆航眼睛一转，眼眸含笑的说“还你可以，不过，我喂一口，你吃一口，怎么样？答应了就还你。”
　　乔越气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啊“我自己有手。”
　　“哦，我知道啊！”陆航答得狭促，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打着石膏的左手“谁还没个手啊。”
　　乔越顺着他的视线，什么破手？
　　“还想要手机吗？”答应啊，哥哥不介意多喂喂你
　　吃就吃，两只手有什么了不起的，大明星一只手也能好好吃饭，乔越低头往嘴里扒饭。陆航莫名觉得在乔越头上看到了一个名叫傲娇的圆圈，忍着笑给一个劲扒饭的大明星夹菜，大明星非常给面的全吃了，果然啊，想要维持愉快的家庭关系必要的时候必须得采取点暴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