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夜》瑶烨

21、第二十一章 离开

　　因为本尊的回归,结界的问题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能够依然生存的人们感觉恍若经历了一场梦境,不过这梦境过于真实,所以大家都心有余悸的作鸟兽散.

　　赵希拍拍脸,看着身边由于有了充足睡眠而显得活力十足的好友们,哀嚎着他们真是好命啊一觉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却忙碌惊吓缺少了睡眠快变成了国宝让人烧香.

　　熬夜会长皱纹的,她皱了皱鼻子无奈的想着这个那个.

　　不远处

　　奎西拎着她那个看似小巧实则分量不轻内容不少的行李箱悠哉游哉的飘然而至.赵希想了想,至少一路同行过一段时间,还是去打个招呼感谢一下比较好吧.

　　于是她和吕雯说了一声,想着如何措辞,朝着奎西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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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不太妙啊,毁的那么彻底”吴茕踏在结界所在的地方感慨着,以他为分界线,左手边和右手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边绿意盎然树林完好无损,而另一边则碎石遍布,灰烬各处,两边清晰的对面将完好的地方衬托得景色更优美,同时也将他们一晚上强大破坏力的成果大剌剌的展示了出来.

　　奎西在一旁不做任何表态,在她看来一切事情只要达到目的就是好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应该的.更何况这次只是搞坏了一些花花草草叔叔木木,那点损失在她眼里就变得更加部值得一提了.

　　吴茕看了眼原来景色秀丽的灵湖,不忍的转过了头.东倒西歪的树干枝条,被砸出一个一个参差不齐的大坑的地面,被沙土浮起弄得浑浊的浅黄湖水.唉,他简直欲哭无泪,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会搞成这样.

　　搞成这个样子应该怪谁呢?他小心翼翼的回头看着一旁百无聊赖跑到树杈上面坐着晒着月光,旁观着众人百态的奎西.另一个天生视觉嗅觉等超出一般人很多倍的家伙立刻用那双美眸不带任何意味的回看了过来.视线相对,吴茕狼狈的转开了眼.

　　他绕着湖的沿岸走了大半个灵湖,而观察后的结果让他确信这里的环境不是以自己的能力能够修补成原来的模样的.

　　“看来还是要交给那两个家伙来办了.”吴茕语气很无奈.

　　符纸点燃,一缕青烟升起,带来的是一个懒洋洋兼之不耐烦的声音从未知的地方响起.

　　“谁啊?刚想睡一觉就叫我,找死啊.”

　　吴茕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明明你是昼伏夜出的夜猫子还说要睡觉，难道想偷懒不工作？”

　　半空中有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长发清秀少年浮现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好久不见的小吴茕，那么就没个信儿我还以为你死哪儿去了，不过你们吴家人要死不那么好死哈哈”

　　他左看看右看看择出了奎西，他饶有兴味的摸摸下巴开口“我说怎么让我出马帮你收拾残局呢，原来又和这小丫头搅在一起了，果然废柴和废柴凑一起能力不是相加而是相乘，破坏的够彻底”他看了看周围的狼藉，无视奎西听到他说话瞬间变得跃跃欲试想要撕碎他的表情“也就这丫头破坏力能让你没辙，平时都是吴茕你被搞得破破烂烂的哈。”说着还向奎西吐了吐舌头。

　　吴茕觉得这帮老家伙真是一点也没有老人的德高望重样，顶着个年轻人的皮做着比小孩子还要幼稚的事情还不脸红，这么久的时光估计增长的只有脸皮的厚度吧。

　　“你怎么不穿长袍了？”

　　“与时俱进吗~现代的衣服挺好活动也时尚，不过总是规定要穿黑，我也想穿小仲的白色衣服啊，好不甘心。我还想剃个光头打个唇钉,小仲也不让,真是的.”

　　“那么这回…”

　　“还是原价。”

　　吴茕睁大着眼睛瞪着少年同样黑黑圆圆的眸子，对峙了半晌不屑的切了一声“都那么多次了连点折都不给打么，方家那么有钱还疯狂的敛财，你们都是钱鬼投胎么。”

　　少年嘿嘿一笑“家训家训，宁多不少，钱这种东西没个嫌多的时候。反正小吴茕你用的也不是你的钱，每次不都是从本家那里拿么，没见过还要为别人省钱的人。小吴茕你太好人了会被拐骗的。”

　　吴茕诽谤着不是你家钱你当然不觉得心疼。不过话也在理，本来吴氏的人基本上都不在意钱，在这帮没有金钱观理财意识的子弟们大手大脚下至今没有财政赤字，只能说吴家风水不错，财运颇丰。

　　“这次仲湮没跟过来？你们方仲向来不都是搭档着出行么。”吴茕看着本应成双出现单现在只有少年一个的情况感到奇怪。

　　少年摆摆手“他临时有别的事情忙，再说少了他我又不是不行。凭什么搞得和捆绑销售一样，买一赠一？”他嘟起嘴，眼中神情好像不爽又好像有点郁闷。“好啦，我干完活就回去歇着了。”

　　说着，少年手心向上，掌心突然迸发出璀璨的银光，银光迅速的伸展拉长，赵希路广程被暴涨的亮光刺的眼睛发蒙。在眼睛适应了之后定睛一看，才看到少年的手中拿着一把曲线流畅的银色镰刀，在幽深的林间衬托中闪烁着妖异惑人的寒光。

　　赵希看着少年拿着和他削瘦身形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镰刀的样子突然觉得实在是好拉风，被风扬起的黑发衬得皮肤如同上好的瓷器白皙透明，微微翘起的唇角让少年时刻带着玩世不恭的感觉，唇间银牙若隐若现，一股带着威压的气势从这个看起来纤细清秀的少年身上漫延开来。

　　少年细的仿佛用力便可折断的手臂扬起，举重若轻的将看起来便很沉重的镰刀扬起，两手交接挥舞了一个花样。

　　这时，少年的表情还是微笑着，但眼中却掺入了几分凶狠，如蓄势待发的狼，如势在必得的虎。

　　除了奎西和吴茕，赵希和路广程两个人眼睛都无法清晰捕捉到他迅速的动作，只能看到不甚明晰的残影。在少年挥舞过程中，仿佛有无形的气刃切割了他们眼前的空间，只见本来被毁坏的破烂不堪的景物如同挂在墙上的油画被打破一样崩坏，却又和倒带一样后退到了原本的模样。

　　动若脱兔，静若处子。

　　少年收势将镰刀负手归到背后，回头一脸洋洋得意的看着两个不得不求助于他的人和看的目瞪口呆的一男一女。

　　不愧是空间之方的方家，动作那个干脆利落，吴茕在心理暗暗想着。

　　“那我走了。”少年将镰刀收起，笑眯眯的招呼着吴茕。

　　吴茕也回招手，然后在少年的身影转身的时候喊道“仲湮不在，那些村人的记忆呢？”

　　少年的身影模糊成烟，在完全消失之前回了下头，留下句“那不归我管”便完全不见。

　　吴茕捂额不语，而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想打死他。”奎西用轻飘飘的语气吐出暴言。

　　“他只是虚影不是实体所以物理攻击没用。”吴茕也有一种想要杀人灭口的冲动在心头激荡“空间方家，他躲闪逃跑的功夫可以算是数一数二的。”言下之意就是打不着抓不到拿他没辙。不过保存着记忆的当地人之后会如何做他们也干涉不了什么，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相信他们会慎重考虑的。

　　听了此话，奎西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两眼闪着精光瞪着吴茕看，吴茕摸摸鼻子看天，想着要不要先撤退，反正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东方法术协会也不会追究他们大肆破坏环境的责任了。

　　反正无论如何，迁怒都是不好的行为，要冷静啊，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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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从地平线上羞涩的露出了脸，第二天的早晨姗姗来迟。

　　沉沉的享受了一个夜晚的睡眠的游人们不少毫无所知的纷纷走出了房门继续新的一天的游玩。而经历了一晚上惊吓挣扎的当地人闭门不出，仿佛躲在家里就能驱除心底驱之不去的恐惧。

　　奎西从旅店把她那个沉重的箱子拎了回来，站在路广程家的房门前，她扫视了一周问路广程“吴茕呢？”

　　要是放在以前路广程肯定会不正经的调侃两句这么一会儿就想他了云云，可惜经过了这一晚上的摧残和对奎西的实力有了形象认识的路广程就不会如此玩闹了。

　　“呃，他让我说他走了。”

　　奎西瞄了他一眼，这一眼就让路广程脊背不禁一直，如同灯塔一样僵立在原地直冒冷汗，而奎西并没有说什么，她将视线投向了路广程家的木质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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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帘没有拉开，所以阳光也无法穿透。

　　吴茕丝毫不顾形象的靠着门瘫坐在地上，地面阴冷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骨髓，当阳光穿不透一间黑屋子，独自蜷缩的人也就感受不到暖了。

　　而不知道温暖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身处于寒冷中。

　　吴茕点起了烟，随着自己深吸的动作，烟卷末端的火光明亮了起来，又迅速的黯淡了下来。

　　吴家的人出生之后都会让族里擅长占卜的长辈测字取名，而自己得到的就是茕这个字。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自己注定一辈子是独自一人挣扎在这个世界上，而吴家相比其他家族也好似异类，每个同族之间并不会保持着过于亲昵的关系，这一方面是由于他们每个人都要在出师之后不断漂泊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族人特殊的命运所致。

　　年少的吴茕经常是一个人在空旷寂静的庭院里面拿着一本书呆呆的望天愣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影子，从那时起，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便和自己的影子在一起玩，自娱自乐总比自言自语要看着象正常人一点，他是如此认为的。

　　某一天的傍晚，他依旧在那里和自己的影子在一起打发时间，突然，他听到了两个人规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回头，便看见了自己叔叔吴用和一个看起来很亲切的女人向自己走来。

　　那个女人看到自己，在缩短了相隔的距离之后慢慢的停下了脚步挑了挑眉“这是我儿子？”声音虽然并不像黄鹂般清婉却听起来让人有一种奇异的想要亲近的感觉。得到了吴用的点头示意之后，那个女人弯了眼睛笑着俯下身，嫩白的手指穿过黑发将披落下来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嗨~吴茕，我是你妈妈，吴暇。”

　　树影在风轻轻的抚摸下晃动不停，吴茕身下的影子没了主人的操纵静止在了原地。小吴茕被那个和想象中几乎一样的温柔的母亲形象所蛊惑，呆呆的点了点头。

　　吴茕吐出了白色的烟雾，笑了起来。自家母亲的外表绝对具有严重的欺骗性，自己就是首当其冲被那温柔可亲的样子蒙蔽了双眼的人。

　　“别搭理那帮老头算来算去的，有本事他们算算自己何时归西去。”

　　“茕茕孑立，别忘了你姓吴，吴茕吴茕，你才不会是一个人。”

　　“你再看看你叔，看看我，哪个是人如其名的？你敢说你叔没用他还不用你没见识过的咒术弄得你生不如死。”

　　“我吴暇的儿子哪里会是个没用的窝囊废，再象个丫头在那里自怨自艾我召雷劈了你就当没生过。”

　　那个女人趾高气昂的站在郁郁寡欢的自己面前，叉着腰指着自己如同机关枪一样甩出一大串似是而非的理论。而那时候的自己被这不带间断的话砸蒙了，像个白痴一样瞪着大眼看着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女人。

　　“你又不笨，自己脑子拐弯去想。”

　　“走吧”女人伸出手拉着小吴茕的手，两个人肩并肩的在家中庭院的小道上面走着，那双手很柔，很暖。

　　这条路自己曾经不知道一个人走过多少次，但是有人在自己身旁一起的经验确实从未有过的。尽管女人没有注意大人和小孩步伐大小的不同，很多次吴茕只好小跑着跟上，但是慢慢的，小吴茕抿的紧紧的嘴不可控制的展出了一个向上的弧度。

　　屋内漆黑一片，吴茕坐在冷硬的地面上迷茫的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去做,自己并不是可以带给别人温暖的人,相反很可能自己的存在会带来的只有失望痛苦和毁灭.很多人不相信其他人只相信自己,相反自己因为太了解自己,因而自己的头脑能清楚地思考,清晰的预见,清醒的正视.

　　这个世界上,恐怕自己最不能相信的人就是自己吧.

　　阴暗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只有微小的红光在那里明明灭灭.

　　室内的时间仿若静止,任何的改变都忽略了这个角落兀自前行.吴茕全身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感觉自己的腿脚有些发麻,他一手撑起身子打算换个姿势,在他刚直立起身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一个踉跄顺着力道的方向往前滚了两下.

　　眼前冒着金星的吴茕两眼发黑什么都看不清,他如同被乱扔的玩具娃娃一样四肢摊开躺在那里,听着路广程在那里慌乱惊恐的说着啊啊我的房子我的门奎西你赔我呜呜.

　　随着一只手有力的拉着自己的领子往外拖去,同时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声平淡的叙述着“走了”，吴茕反而心下明亮，果然，最终自己还是逃脱不掉，挣脱不开。无论是缘是劫，结论已定。

　　他叹了口气“好吧，走了。”

　　赵希路过，看到吴茕凄惨的被拎走，插话道“吴大哥要走了啊。”同时她和苦笑着的吴茕招了招手表示再见。

　　“嗯”路广程也向着向他们再见的吴茕摆了摆手“不过以后会再见到的。”他两臂交叠言之凿凿的说“一定会再见到的。”

　　赵希看看他，嗯的附和了一声。

　　远处的天蓝蓝的如同刚被洗过一样透亮,映得人心里也亮晶晶的,很舒爽.

　　看着前面吴茕在地上磕磕绊绊撞倒了一排摆在一旁无辜的自行车之后,她更改了自己的想法,看来还是不要见了比较好，小命比较重要，恩，生命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