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阿蛮》冬青BSD

5、骑（ji）红尘

　　昨夜站了近一宿，除了偶有传膳拿酒、上个茅厕，直待到月隐星稀，眼前的小公子和红楼姑娘们都喝醉匍匐在桌上似睡了。我才得以蹲坐在墙角，凑合打了一个盹儿。
　　不过片刻又惊醒，天已蒙蒙亮，欢闹了一宿的人都还未醒。挣扎起身，窗外湖面上雾霭如白马游离，裹挟了些秋日的寒气。轻手关窗、蹑手蹑脚的退出来，院子里昨夜华美的油灯燃尽，没有夜色与油灯妆点的灯面如红楼姑娘清晨妆面蜕去大半的脸，失了风韵，尽是倦态。倒不如清晨手脚麻利为自家姑娘打水的小丫头，鲜活得紧。
　　大堂内，日日给我结算工钱的小厮早已等着，竟数算了三十倍的银钱：“你倒是比那些抓不着商贾攀附的老嬷嬷们多些心眼，虽还不老，姿色却不是搭得上这样人家的，少费这些心机了!”
　　我却只顾堆笑问：“小阿哥，那我明日可还能来？”
　　虽带一脸鄙夷，小厮仍还说着：“来便来呗。”
　　又做了几日老嬷嬷的活儿。待至戌时，街上灯火早已点亮，沅安路不似巡查热闹的正街，此时街上人都少了，各家院内却热闹不凡，丝竹鼓乐、哝语嬉笑、声声嘈杂，楼上花灯、湖中光影，尽是一个好世界。
　　小厮正欲结了今日工钱，打发我们散了。又见已然安静的沅安路上出现三驾马车，也顾不得我们了，只远远招呼驾车的小厮来这一座牌楼。临近几家楼院的小厮也可劲儿赔笑着想招呼车马这自家门楼前停下。首架车马内的人微掀车帘，嘱咐了驾车小厮一句，三驾马车便缓缓停在红楼院前。
　　马车上的人徐徐下来，一行三人站定，是前几日的小公子同另外两位公子哥。小厮忙将人往院内引，我在一旁欠身行了个礼：“小公子。”
　　“原来是前几日的那位姐姐，可巧了，还不知姐姐怎样称呼，姐姐可愿与我们同进？”
　　“小蛮谢过小公子了。”
　　同行的公子打趣道：“没想到小骑将军刚回京都不出几日就在烟花柳巷有了熟识的姑娘，原也是个风流人物啊!”
　　“程公子说笑了，小公子这样的标致人物，岂是我能奢望高攀的，必得是公侯望族的嫡女才般配，若能得小公子不弃，做个随侍身后的使女已是感激。”
　　另一位公子却催促道：“快进去吧，我的诗诗还在等着呢!”
　　一行人在大堂二楼的隔间内坐定，陪坐在旁的是程公渡相熟的卿卿姑娘、汤显元熟识的诗诗姑娘。老鸨安排的姑娘却一个都没有被骑红尘瞧上。
　　程公渡见小公子身旁无人陪侍，道：“小骑将军这般情形，莫不是非得头牌姑娘——千桃夭做陪不成？”
　　“哪里？先失陪了，我出个恭就来。”
　　“小公子，小蛮带您去。”
　　直至四下无人，我欠身道：“想来小公子不是为出恭，可是有什么吩咐？”
　　“小蛮？你无故刻意与我亲近，所图为何？”
　　“小公子，小蛮实在不敢隐瞒，也不敢有何企图。只是身来贫寒，见小公子身份贵重，想着能不能跟在您身后谋个使女的差事，若小蛮当真是有所图，所图不过是小公子随意就可施舍的一些银钱罢了!若蒙小公子不弃，必忠心相随。”
　　“我骑府奴仆众多，何须再多你一个？”
　　“小公子，骑府多小蛮一个使女也不多。况且小公子今日来红楼院并不是为了桃夭姑娘，程公渡、汤显元也不是真有多想那些诗诗卿卿姑娘，想来他们是见小公子初回京都，想借红楼院姑娘们的口套您的话。小公子您父亲贵为护国大将军，手握重兵，此时太子推行新田法之际，把您召回京都，七皇子、新贵旧权们可都忌惮得紧，这席酒可是来试您的!…”
　　骑红尘拔剑而指：“停，你这些见识可不是贫家女能知道的!”
　　眼见轻推剑刃便划破了我手指，竟不自觉身体一软跪摊在地，“小公子，您明查，我这番话都是前几日在楼上偷听汤显元讲的，原指望能显着自己有些见识，能得您赏识，不知竟招来误会!”
　　骑红尘眼神中仍是存疑，却收剑回鞘，将我扶起。一丝甜香浸入我口鼻，心中暗忖：果然是有钱人，公子哥儿都要熏香，有朝一日我也要成为人上人。
　　回到隔间，程、汤二人正抱着美人，眼神却放在大堂内蒙面舞姬身上——千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