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梦》南初镜

3、第 3 章

　　她收拾屋子时，随意翻开了结婚照。
　　俏皮的短发，上面戴着小小的王冠发卡，像极了《罗马假日》中的奥黛丽·赫本。
　　离她结婚还有三天时，她去了一趟曼陀丽。
　　她本是要修理头发，经他盘起，然后，如果他要她留下，她一定就就会留下。
　　爱他一辈子。
　　他始终没有说话。就像若干年前分手时一样。最后只是她输的一败涂地，唱着“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于是这次她先开口。
　　她说：“我要结婚了。嫁到澳大利亚。”
　　他的手顿了顿。
　　人却终究没说话。
　　沉默了大约十分钟，他说：“如果你侧面的头发烫一下会很好看。适合穿礼服。”
　　他说得很迟疑。
　　她从来没有听到他那么怀疑的语气。
　　她说，“好。”
　　他将她的头发烫的焦了。
　　他从来没那么乱过。
　　他慌乱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给你剪掉……”
　　她抓住他的手，最后一次认真的问：“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想让我离开？”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拼命摇头：“我不是故意，真的不是……我……我可以给它修整的更好……”
　　她恹恹摆手：“不必了。”
　　然后等车而去。
　　车上放着《老人与海》。
　　“海的爱太深，时间太浅，爱你的心，怎能搁浅，老人的线紧牵，爱的信念，回忆的帆，渐行渐远……”
　　他不知道，其实车上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在陌生人的面前，不用装坚强，大可以放肆自己的悲伤。
　　她多么希望他可以说，他很在乎。在乎她，在乎她为什么嫁给别人。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说，对不起。
　　她已经打扰掉自己和他的平静生活。
　　然后她自己在家，拿着铁的剪刀，对着镜子，剪掉自己的头发。
　　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经他的手修改后的发型一样。
　　青丝一段尘埃落。
　　谁人挥剑断昨天？
　　忘不了的，还是自己。
　　然后嫁到了澳大利亚。
　　有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丈夫。
　　一对混血小孩。
　　离开了会说汉语的国家。
　　只是还会怀念那个古老的国度。
　　衣柜里还压着那件宝蓝镂花旗袍。
　　只是不能再穿。
　　她拍过的电影，她都不再看。
　　然而，还会怀念那个伤疤。
　　如今，那个伤疤长在他的脸上。而她的心底，缓缓生出来一条三厘米长的伤疤。
　　如果当时，他们两个都没有发生地点的位移，那么就算时间还在，是不是也不会这样？
　　也许她现在还在轻抚他的伤疤。
　　恍然知道，这么多年来，就是一场梦。
　　蝴蝶飞去，梦已醒。
　　事如春梦了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