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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三章 ...

  •   鲍望春开门的时候,我终于支撑不住了,沿着墙滑坐在地上。
      他开了门,见我这样子,忙扔了伞来扶我。
      “我坐一坐,坐一坐,就好。”我摇着昏昏沉沉的头,动也不能动,骨头软得象滩泥一样。
      “进去再坐。”鲍望春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但又柔柔和和的,听在我耳里怎么会比女孩子的声音还好听。
      他将我的手搭在他肩上,硬是一只手架起了我,艰难的迈着步子进了房间,然后我被他扔在了床 上。
      一时间天晕地转。
      恍惚感觉有毛巾在我头发上摩擦着,很舒服,舒服得我睁不开眼……
      当我醒来时,已是晚上。
      窗外兀自下着大雨,密密麻麻的声音每一下都砸在我心上。
      意识逐渐回来,疼痛感也跟着回来,汹涌的无可阻挡的。
      我的右眼睁不开了,稍微想睁开一点,就会被那尖锐的疼痛给拿下。
      我闻到了弥漫全身的药油的味道。
      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我的眼泪一下子就蹿了出来:“好,好痛啊!奶奶……”
      谁知道这一叫,全身的肌肉都牵动起来,这一突然袭击搞得我都要痛得僵硬了。
      “救命啊……好痛啊……”我嘴唇不敢再动,只是张着嘴干嚎着。
      “嗬嗬……”我听到旁边有人在笑我,接着鲍望春就过来,坐到了床边。
      “知道痛你还要去打架?”鲍望春将手里端着的一碗药放到旁边的桌上,皱皱眉道:“斗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知道吗?”
      “我,我……”我突然觉得有些心虚,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看他。
      “来,把药喝了。外敷的药我已经替你搽了一次,等一下再搽一次。”他伸手想扶起我,身体一阵冰凉,我这才注意到我的衣服已经被脱了,我猛的掀开被子,全身就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半天才缓过来,笑道:“你害羞?”
      我顾不得痛,赶忙将被子拉上来遮住,却感觉得到脸烧得厉害。
      周天赐,都是男人嘛,你,你害羞啊你?
      这时,我又注意到他的衬衣扣子才扣了几颗,缝间露出了里面的肌肤,很细腻,很白。
      “你,你怎么脱我衣服?”我话已经说得结结巴巴。
      看他那样子颇为无奈,他瞪了瞪眼,道:“你衣服都已经湿了,不换会生病的,一到这种天气,我左手就使不上力气,所以呢,很难帮你换衣服。”
      我听他说,忍不住朝他左肩瞟去,他领口敞得很开,隐隐露出点疤痕。
      “哎呀,我帮你把扣子扣上吧。”我眼睛总是想往那里瞟,于是不等他说什么,就伸手去帮他扣,触及到衬衣,我手抖了抖,掀开了领口。
      那是一个很小的疤痕,却很恐怖,这么小的痕迹—我想起了夏泽生手中的枪,这个该不会是枪伤吧?
      我的心跳重重的跳了一下,大拇指已经抚摩上了那道疤,反复的摩擦着,异样的感觉在脑里腾起,一时间我好象忘记了疼痛。
      好象我们从来也没有这么近。
      “咳……”鲍望春一声轻咳,将我不知道飘到哪去了的意识拉了回来。“你,先喝药吧。”
      “你怎么会中枪?”我问他。
      “这是我的事。”他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那,这么大雨你出去干什么?”
      “恩……找你啊。”
      “找我?”我吃了一惊,心里好象有点欣喜。
      “双喜来找我,说你去找那个姓夏的打架了,我实在是担心,所以和双喜出去找你。”鲍望春顿了顿,又道:“其实,这事是我的事,你不必……”
      “什么你的事,我的事,你帮过我嘛,我帮你也是应该的。我们,是朋友嘛!”听他这么说,我有点不爽,觉得这一身的伤白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些什么。
      “喝药吧。”他脸色变了变,端起药,吹了吹,想递给我。
      “我身上好痛啊,手也好痛。”我哭丧着脸,“在家呢,我生病,都是我奶奶喂我药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点着头:“那我喂你吧。”
      药已温热,刚送到我唇边,气味扑面而来,好象很苦的样子。我咬咬牙,一口喝了下去。
      “很苦吗?”他笑,他的牙齿很整齐,真是比他的衬衣还白,在阳光下一定很好看。
      “蜜饯。”他将一包蜜饯放到桌上,“上次双喜留这的,最近她好象很喜欢吃这个啊。”
      “不过说起来,双喜很关心你啊,今天来找我差点急哭了,还冒着这么大的雨去找你。”
      啊?夜香妹有这么好?我不信:“不会吧。”
      “本来她还想留下来照顾你,我让她先回家了,她先去你家,晚一点会有人来接你。”鲍望春起身去放了碗,又不知道在炉子那边弄些什么。
      我认真的想了想,也想不出理由,为什么夜香妹会这么关心我。哎,也不知道阿谦和守义怎么样了,应该已经回家了,这样最好。
      一想起回家,我头皮又开始发麻,我这样子回家,肯定完了,但是没办法,只有死了就死了。
      疼痛感好象又加强了,眼睛还是睁不开,我要是成了独眼龙了怎么办?
      救命……
      是什么,好香!
      这香气刚转移了我的注意力,鲍望春就又端着一个碗过来了。
      “是什么?好香啊。”我眼馋的盯着那个碗。
      “我熬了粥,你喝点吧。”他依旧想将粥递给我,我动动脑袋,让他意识到我身上又伤。
      “可是,我左手拿不了碗。”
      “你将碗放在桌上,拿右手喂我,我饿死了。”
      他果然将碗放在桌上,右手舀着粥,喂我。
      “你什么都会啊?”这粥比旺嫂熬得还好。
      “一个人住久了,当然什么都会了。”
      “你都是一个人住吗?”
      “算是吧。”
      “你饿不饿啊?”
      “你先吃吧。”
      “麻烦你了。”我心里喜滋滋的。
      “你笑什么啊?”鲍望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啊。”
      “没有?莫非还是我眼花?”鲍望春禁不住笑了,可是马上脸色又沉了下来,“斗殴真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现在身边的环境很单纯,你应该好好的珍惜才是,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哦,你以后要小心姓夏的,他有枪。”
      “有枪?”他并不是太吃惊,略为沉思,道:“广州商团人人持枪,还从英国走私军火,广州要是再不对其有所限制,只怕要出事。”
      “没这么严重吧?”
      “所以其实你一点也不坏,你知道吗?”鲍望春没有继续那个话题的意思,他说这话看我的眼神好象在看小孩子一样。
      “鲍望春,你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一股无名火冒起。
      他笑了笑,毫不在乎我的火气,有些调侃的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我……”我的目光一不小心又落到他的脖颈胸膛上,我突然咽了口口水,“我,我不吃了。”
      “你怎么了,刚还说饿死了,吃这么少?”他将碗放下,又倾了倾身体,摸我的额头,“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别,别离我这么近。突然一下,我就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气息落在我裸露的肩膀胸膛上。
      周天赐你怎么了?这么紧张干什么?
      幸好,他很快就离开了,他走到柜子那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件衬衣,一条黑色的裤子扔给了我。
      “你的衣服都是湿的,先穿我的吧。”
      怎么还是得回家,虽然还是很痛,但是如果不回去的话,爸爸肯定也会打死我的。
      我心里叫着痛,一边换上他的衣服,不大不小,很合适,看来我俩的身材差不多。
      穿在身上,我闻到他的衣服上淡淡的皂角的味道。
      “我送你下去。”他伸手来扶我,他的体温到了我身上,变得特别的烫,我脚一发软,没站稳,将他压到了床 上。
      我的唇就落在他的脖颈旁,我的鼻息间有着一丝清新的温暖的气味。
      “我不是故意的……”我抬起头,支吾着,想站起,身体却告诉我它不想起来。
      虽然隔着衬衣,但我感受到他的体温此时已经完完全全渗进了我的皮肤,甚至充盈了我的心脏,加速了我的心跳。
      “痛得起不来吗?”他微微皱了皱眉,翻过身,就将我压在了身下,然后他站了起来。
      “走吧。”我费力的坐了起来,脸又烧了起来。
      “恩,我扶,扶你吧。”他又扶住我,却偏过了脸。
      直到走下楼梯,他放开了我,我才发现他的脸也有些红。
      “虽然下这么大的雨,广州天气还是这么热。”我尴尬的笑了几声。
      “的……确。”他点点头。
      “你回去吧,等一下老何和阿青应该就会来了。”
      “恩。好。”他转身就走了。
      走这么快……我有点失落……街道空荡荡的,雨噼里啪啦的,下得我心烦。
      水气中,两盏蓝色的灯光渐近,是车来了。
      车在我面前停下,阿青打着伞下来,将我扶上了车。
      我靠在车椅背上,阿青和老何在旁边吃惊的嚷着。
      “赐官,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要不我们先去医院吧。”
      “老太太太爷在家都急死了。”
      “你看他都不会叫疼了……”
      我透过车窗,想看哪一扇窗户是鲍望春的,可是,我认不出。
      车开了,我还是忍不住往后看看,烟雨朦胧的夜色里,我,好象看见了一抹显眼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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