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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的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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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恶灵风波,终究在除妖师手中平定。
“王爷恕罪,属下来迟,甘愿领罚!”身背黑色箭弩的灰衣男子在凤霖面前跪下以头贴地,跪在他身边的管家以同样的姿势谢罪。
凤霖看着几个灰衣奴将陷入昏迷的红昭抬下去,微微皱眉,“阿曜,你留她活口的理由?”
灰衣男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除妖师,经他一问,却有冷汗自额间落下,“王爷,此事定有同党,属下需她作饵。”
凤霖点头,按下心头杀气把身侧的江晓柳抱入怀中,“依你所见,本王不是中毒?”
“还需查证。”阿曜低声回答。
凤霖从江晓柳手中取下玉笛,那是一支通身翠绿的吊坠笛子,他一直以为是个无用的装饰品,未料是项利器。只是,江晓柳怎会知道他贴身戴着这个坠子?
“你看看这个。”他将玉笛递给阿曜,并不解释用意。
阿曜是除妖师中的佼佼者,接过玉笛后察觉上面已有细碎裂纹,触手所及是玉的温润,并无特别之处。
“此物平平无奇。”阿曜据实以报,神色坦荡。
凤霖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想了想,说:“你试试这坠子能不能发出笛声。”
阿曜一愣,抬手抹把脸,苦笑:“王爷是在为难属下么?”做得这般精巧的玉器,他一个指腹按下去几乎遮住所有气孔,如何能吹出声音。
凤霖伸手将玉笛拿回来,点了一下头:“嗯,此物的确平平无奇。”真正神奇的是江晓柳这个人。
阿曜心中另有猜测,但无凭无据在主子面前自然不能任意妄言。听了凤霖吩咐几句后,他便悄无声息消失在王府深处。
将军府一向井然有序,凤霖只吩咐管家收拾干净,便很快来人将红昭带走。门外家仆尸体,门内一片狼藉,半个时辰的功夫又恢复到原先整洁模样,仿佛刚刚那一场生死攸关的大事不曾发生过。
夕阳西下,天边一抹紫红晚霞,夏蝉的鸣叫都跟着低下来几分。
“王爷,请允许弟子将小师妹带回山门疗伤。”宋平立在屋子中央不卑不亢,面色不愉。
屋内换了屏风,是蜀绣的瑰丽山河图做了一面屏风镶嵌,恰到好处挡住内室寝居的大床。
凤霖坐在床榻边,细细打量昏睡着的江晓柳。她生得白,五官精致却未脱稚气,娇弱的样子很像无辜幼兔。
凤霖牵起她的手,将那纤细的指一根一根分开,再用自己的手交叉相握,十指相扣,掌心相贴,他藏在心底的欲望如脱缰野马在身体内横冲直撞。
想要她,想得心口发疼。
想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让所有人看见,对她再无觊觎之心。
想领兵围剿荆平雪山,杀光山中所有维护她的人,让她永久失去依靠,除了他的身边再无处可去。
想拥抱她……也想摧毁她……
凤霖深吸一口气,对自己扭曲黑暗的欲/望有些厌恶。
“王爷!”宋平等不到回应,心中越发疑惑。
凤霖抬头,隔着屏风只能看见隐约的人影,他嘲讽道:“怎么?你眼中只有这一个小师妹么,颐莲的死活你也不关心?”
经他质问,宋平才想起此趟来的目的是救颐莲,他有些懊恼的皱眉,说:“可是小师妹的伤在这里无人可治,必须尽快回到师父身边。”
凤霖握紧江晓柳的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
宋平忍不住又说:“王爷不知今日情势凶险,小师妹自来体弱,这次又是病中,她强行催力奏曲,如此压制恶灵势必伤及心脉。小师妹此刻沉睡不醒,恐是内伤所致……”
“此事明日再议!你先去休息。”凤霖粗暴打断,再也不愿听到她离开的理由。
宋平愤怒往前跨步,大有进去抢人之势,然而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守在旁边的管事,迅捷在他颈后劈下手刀。宋平被打晕拖走的过程是悄无声息的,完全不需要凤霖多言一句,府中老仆自是知道该如何处理。
三日后,月朗星疏的夜晚,暑气更盛。
江晓柳睁开眼的时候,视线有些模糊,她想抬手揉揉眼皮却发现手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无法动弹。深深吸口气,她用力眨眨眼,转头去看自己的手,却意外的看见凤霖。而她的一双手正被凤霖握在掌心。
“江晓柳。”他低声念她名字,俊美的面孔在昏暗烛光中辨不清神色。
“哎!”江晓柳轻快应声,暗暗使力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
其实她一直对凤霖没有戒心,大概是对他身上的伤和病了如指掌的缘故,她总是觉得这个在世人眼中犹如天神的将军很可怜。
“你昏睡三天,宋平执意要带你走,我已将他同颐莲关在一处。”凤霖平平叙述,一双深邃的眼始终紧紧盯着江晓柳。
“唔……”居然睡了三天,她暗想,这回可是伤得不轻啊。
“也许,我会利用他们的性命来威胁你。”凤霖低头靠近她,伸手再次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江晓柳一愣,望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
忽然,她把两人相握的手举到他眼前,笑得眉眼弯弯,问:“你打算威胁我做什么呢?”
凤霖看着少女天真纯净的笑颜顿觉心中戾气全无,心底沸腾的欲求遇上至柔的水,两相融合,只留一片安宁。
他早就察觉的,江晓柳不怕他。不管他内里是何等凶残丑陋的灵魂,江晓柳似乎都不会怕。
这让他安心。
吐出一口气,凤霖放开她的手,转头吩咐守候多时的家仆掌灯。很快,昏暗的室内变得明亮,有人端来温热的水,凤霖挽起衣袖给江晓柳擦洗面庞和手脚。
江晓柳起身才觉出疼来,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疼痛,身体每一下动作都会牵扯到这份疼痛,连呼吸都需小心翼翼。
凤霖蹲在床榻前给她穿袜,却不防她没坐稳猛地栽倒,几乎是整个人砸在他肩上!
凤霖的身体僵了一下,抬手便扶住她的腰,大掌忍不住地握紧她柔软腰肢。
江晓柳最是吃不得痛的人,她痛得六神无主压根没注意到凤霖的暧昧动作。
安魂曲没有焚香做引就不能压制恶灵。她是被逼到绝路,硬着头皮震碎自己一屡精魂做香、奏曲。教她的人只说过魂体裂伤治起来十分简单,却没有说过止痛的法子。
“真是……”该死的疼啊!江晓柳趴在凤霖肩上,眼泛泪花,无比想骂人。
凤霖抱起纤细的少女,重新将她安放在床榻上,又命人再取两桶冰来放于屋内。暑热天气,因着冰块的原因,屋内凉爽宜人。
江晓柳躺下后才觉得好多了,果然身体平躺着不动是最舒服的。
“你的伤,要怎样才能好?”凤霖问她,知道不能随意动她,只能强忍抱她入怀的渴望。
江晓柳抬手在虚空里挥了一下,发现真是躺着就一点不觉得疼,心情立刻好了很多。
她笑着伸手去扯凤霖的衣襟,佯装恼怒的样子说:“我可都是为你才受的伤!这笔债先给你记着,往后百倍千倍的找你讨回来!”
凤霖点头,俊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好。”
江晓柳“噗嗤”一笑,轻轻推搡他,“凤将军果真是条汉子,什么都敢答应。”
凤霖抓住她的手摁在心脏的位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却是再也没有开口回应她了。
江晓柳收敛笑容,在心底把要说的话又精炼一番,才斟酌着开口:“我的伤,莲师姐有办法治。你要把她和我大师兄一起放出来才行。”
这是一步算好的棋。虽然她一开始没打算牺牲自己来做这出苦肉计,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不加以利用,她这伤岂不是白受了?
凤霖了然的看着她,少女的小心思都挂在脸上,猜都不必猜,一眼望穿。然而她这点小算计倒底是让凤霖寒心的。明明为她不眠不休守了三日,她醒来却问也不问,只惦记着他以外的人!
“你方才还在问我用他们威胁你做什么,现在就敢反过来用你自己威胁我?”凤霖握紧她的手,眉宇间阴霾密布。
啊呀!还是生气了呢!江晓柳略感可惜地“啧”一声,丝毫没有被揭穿的不自在。她动动手腕想把手从他掌心抽离,未料遭到更大力的钳制。
她憋着气使劲,到底敌不过凤霖的力气。胸腔一股无名火“噌”的一下蹿上来,她开始发脾气:
“那你说吧!是把我送回我爹身边医治,还是把我莲师姐放出来给我医治?再不然,我就这样躺着,任你鱼肉好不好啊!”
少女娇娇弱弱的样子,发起怒来也跟小猫崽似的,可爱得令人怜惜。
凤霖望着她气红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这骄横的性子似曾相识。不知是想起什么旧事,凤霖忽而笑了,抬手刮一下她的鼻子,低声道:“持弱逞凶。”
江晓柳的脸更红了,怒意横生的眼眸似是能喷出火来。只见她愤愤拍开凤霖的手,低吼:“你到底要不要放人啊——”
猫儿撒娇似的,甜美软糯,余音袅袅。
凤氏皇朝赫赫有名的铁血大将军就此败下阵来。
少顷,在水牢里待了数日快要绝望的颐莲便得以重见天日。而宋平虽是出了水牢却被限制在外院,暂时是别想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