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妖精一样》宣酷玺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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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梭，转眼间格娅已经升上高一，长得更加漂亮，身材变得更高挑，仍然和沃旭同班同桌，感情笃好。

　　沃旭经常去格娅家里走动，一起写作业，听音乐看录像带，有时会带上电吉他弹给格娅听，格娅也会去收集吉他曲谱给沃旭练习之用。

　　沃旭也会偶尔在格娅家留宿，这在他们两人间习以为常，只有奚荞耿耿于怀，她不希望格娅整天和沃旭混在一起，更不希望他们的感情随着时间推移而日渐深厚。

　　当她从龙智冠那里得知，龙熠十一假期期间会到达中国，她才安下心。

　　自从沃旭在格娅阴差阳错赠送一把电吉他给他后，便真的改练电吉他，且练得特别勤奋，一则他自己对音乐感兴趣，又有天赋，再则，格娅喜欢听他弹吉他，他就更愿意付出辛劳汗水，苦练电吉他演奏技法取悦格娅，十指弹出血泡磨破都是常事，最后变成淡黄色薄茧长在指腹上。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电吉他演奏技艺日趋谙熟，仅大半年时间已经炉火纯青，代表学校在很多专业比赛中拿了不少奖项，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女生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

　　格娅很为沃旭高兴，卖力为他喝彩鼓劲，她知道他有天份，而且很努力，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能闪亮于人前！

　　放学后，沃旭跟着格娅回家，想着明天放假，就待得晚了些，便没有回家，在格娅房间留宿。

　　第二天，沃旭起得很早，没惊醒格娅，轻悄悄走出房间带上门，本来以为自己起得够早，想去庭院里赏花，却没想，有个人比他起得更早。

　　奚荞一边品香茗，一边微侧身子，端坐在沙发上等沃旭，见沃旭下楼，找准时机，冷冷开口：“你起来了。我正好有话要跟你说。”

　　沃旭大感愕然，还是顺从的坐到沙发里，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奚荞，此刻她脸上很寒冷，眼神精明冷冽，让他的心在不明所以下凉了一大截。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格娅了！”奚荞放下茶杯，表情冷淡，语含不屑的说。

　　“伯母，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见奚荞的话，沃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解的望向奚荞，细长眼睛因为纳罕恐慌而略微睁大，黑眸透出一簇执着干净的光泽。

　　“别妄想瞒我！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奚荞冷声质问，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尤其高傲。她知道，他们没有真正谈恋爱，可是相处方式却和谈恋爱无异，她很看不惯，觉得十分有必要说明。

　　沃旭脸一红，急忙争辩道：“没有！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他生怕奚荞误会，使她们让不容易和谐的母女关系又僵化。虽然他心里很喜欢格娅，很希望能真的和她谈一场纯洁恋爱，却羞怯不已，面对奚荞冷漠傲慢的盘诘，他只想不要多事，即使自己委屈一点也无妨。

　　听到沃旭的话，奚荞的脸色才缓颜一点，却冷不妨抛出一句残忍无情的话：“是普通同学就好！我已经给格娅安排了一个男朋友，你对格娅的感情我看得出来，我劝你趁早放弃，别再痴心了！”

　　沃旭纯真的心刹那粉碎，很疼，很伤心，很冷，却不能哭，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一切若是为着格娅好，他何必贪求那个稀少的美梦？太贪心，美梦会破灭。

　　梦，对于他这么寒微，无财无势的人来说，终究很难圆满。

　　他知道，世间有地位悬殊门第森严这回事的！

　　他知道，他只能是站在门外痴望的那一个。

　　“伯母，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抢走格娅，只要她过得好，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计较！”怕奚荞不肯相信似的，忙不迭补上一句：“真的！”两个字，足以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心也痛得支离破碎。

　　奚荞怔忪不语，这个孩子太令她惊骇，他怎么能够这么善良卑微，无欲无求？难道他对格娅的已经深情到面面俱到却又甘心置身事外的地步？！

　　奚荞脱口而出：“谢谢……”说完，却被自己的回应惊吓到，她都不知道，她竟然会向沃旭致谢。

　　善良温柔，无私的爱，皆是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令人不由自主臣服，受其感染，放低姿态，也懂得尊重人心了。

　　沃旭紧抿双唇，朝奚荞微微点头，艰难地走回格娅房间，奚荞或许看不出，但他感觉得到自己身体的颤抖，他阻止不了这种战栗，因为心太柔善，柔善到疼痛。

　　沃旭不敢弄出太大动静，默默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连纸条也未留，背起电吉他，扭开门，转身再深深看一眼仍在睡梦中的格娅，合上门也将留恋封闭起来。

　　沃旭走下楼时，奚荞已经不见踪影，他独自穿过客厅，庭院，打开最后一道门，当迈出最后的门坎，他从此再不会到这个地方。

　　格娅，对不起，我放弃了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原谅我背叛我们的友情，因为，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加幸福！即使你的未来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也无妨。

　　真的！好似怕自己反悔，动摇，才加上最后两个字坚定离去的步伐。

　　当门彻底关上的闷响传来，他知道他的感情，他的真心都被隔离了。

　　身后的世界，是他不能踏进，只能瞭望的九重霄。

　　沃旭闭上细长黑亮的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流过脸庞，滴落在椭圆形鹅卵石上，化作忧伤、悲哀、无奈，缱绻在心房最脆弱的位置，久久不散。

　　12

　　格娅醒来，轻声唤了几声：“沃旭……”却没有任何回响，她又叫了几声，仍然没有人应声，才不情不愿的掀开被子，踩着拖鞋在房里转悠，看见收拾整齐，好似从未有客人来过的情景，格娅蓦地清醒，慌忙拧开门，奔到别墅其他地方，仍是不见沃旭的身影，她又跑去庭院，庭院里寂静无人，她陡然明白了什么，奔回自己房间。

　　格娅经过客厅时，奚荞站在她回房的必经之路上，笑得十分温婉，说：“沃旭不想吵醒你，先回去了。”

　　格娅根本不理会奚荞的解说，不轻不重的撞了她一记，怀疑的瞪了她一眼，跑上楼。心想：最好跟你无关，否则，别怪我，又多出一条怨恨你的理由！

　　奚荞眼中掠过几楼悲伤，女儿撞击的力道不大，却足以令她失去平衡，若非栏杆支撑着她，她现在恐怕已经坐在地上，大失优雅仪态。心里却有几分得意，毕竟，她几乎没费什么心机，也没耍阴谋手段，就将沃旭打发走了，她现在只盼望龙熠能早点到中国，夺去格娅的注意力，泯灭她对沃旭的念想。

　　格娅回到房间，坐到床上抱起枕头，就开始望天发呆，心里盘算着沃旭到家的时间，觉得差不多就往沃旭家打电话，那边却一直盲音，害她有疑问也无法问，心中更添焦急。

　　格娅忽然想到沃旭有可能去的地方，从床上跳下来，直奔衣橱，选了一件衣服，穿好后洗漱打理完毕，就奔出家门。

　　当她跑到琴行门前，看到紧闭的大门，心中空空落落，无比孤独。自从遇到沃旭，她就再不识孤独滋味，而此刻，她对孤独寂寞的感受竟然有如切肤之痛般深刻。

　　格娅精神恍惚地走在街头，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沃旭楼下，她抬头望向沃旭居住的楼层，心一横，一口气爬楼梯去敲沃旭的家门，敲了无数声，里面没有人应，邻居也没有探头出来询问。

　　格娅无趣的背靠门，慢慢滑坐在地上，等到傍晚，还是没有见到沃旭的影子，她突然想到一个去处，一个他们曾经常去，她却一时没想到的地方，遂起身，乘电梯下楼，往广场飞奔。

　　当格娅在广场晃荡了第三圈，仍没见到沃旭，她开始沉默，这是她第一次伤心难过时，不想吃冰棍、巧克力，而想见到使她难受的人！

　　格娅第一次找不到沃旭，她隐隐感到是他不想被找到，便索性不再无头苍蝇般乱寻，而是拦辆出租车回家。

　　格娅彻夜未眠，想了很多可能，也在思考猜想中，平复下来。

　　翌日，格娅端来食物，守在电话机旁，几乎每隔一小时，就往沃旭家打一通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坚持了几天，没有改变，直到假期最后一天，临近晚上八点，沃旭家的电话才接通，听到沃旭久违的清澈声音，格娅的泪水夺眶而出，却拼命压制自己的腔调，不要泄露哽咽痕迹，装作平稳的音调说：“假期怎么没来找我？我一个人很无聊……”

　　“哦，这几天，我在我父亲的公司帮忙。”沃旭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或许是想得太过清楚，才回答得如此流利。

　　沃康健的公司面临营运危机，他作为儿子，理应能帮多少忙就帮多少忙，却不想格娅知道这个坏消息为他担心。

　　“明天一起上学吧？”

　　“格娅，你明天还是自己去学校吧，我有事……”

　　“什么事？”

　　“我父亲公司的事情没忙完，我明天还要请假一天，不去学校。”

　　“我能去帮你吗？我也请假一天……”

　　“不用了，没什么，明天一天就可以搞定了……”沃旭尽量将语气显得轻松，好让格娅以为他父亲的公司只是业务繁忙，没发生事情。

　　“后天呢？”

　　“后天再说吧……格娅，我爸叫我呢，不能跟你多说了，你早点挂电话，去睡觉吧。晚安。”

　　沃旭抢着挂上电话，他很怕听到格娅清晰的呼吸声，他用双手蒙住脸，手心里一片濡湿……这几天，他流了太多暖暖的泪液，心上的疼痛已经渐渐习惯，结成薄冰，冷得要命。

　　温暖，也变成了奢侈。

　　假期结束，正常上课后，沃旭想方设法避开格娅，不仅再也没去格娅家，甚至连格娅打电话约他，他也以各种牵强借口婉转推辞。

　　格娅当然不能容忍沃旭躲避，在星期二早晨，起了个大早床，跑去沃旭楼下等他，见沃旭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她扑上前就扯住沃旭的衣襟，问：“沃旭，那天，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沃旭看着格娅，还是淡淡的笑，有点羞涩，心中却被浓重忧伤，深重悲哀牢牢攫住。

　　他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好似风中残叶飘摇不定，沃康健的公司若再无周转资金，可能就得清盘，他的幸福和父亲公司的前途一般渺茫，预见得到那抹凄凉之色。

　　“最近……事情很多……”

　　格娅见沃旭慌不择路的躲闪，根本没说出令人信服的重点，她觉得很不对劲！沃旭从不曾真正离开过她，这点认知，使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她强烈感觉到，这段日子沃旭总找借口不去她家另有原因。

　　“我不信！你虽然没骗我，可你并没有说出全部实情……”格娅想试一下激将法，她知道沃旭最在乎她的情绪和感受，肯定见不得被她误会，像上次被误解时那样，他那么惶恐，连声音都变调了也要澄清，表明立场来挽回她的信任和情感。这次，她用相同方法，他会不会完全坦白？！

　　“格娅，不要再任性了，你母亲……也是为你好……”沃旭话才说出口，方才领悟自己说溜了嘴，不禁闭嘴抿唇，再不多说。

　　“什么为我好？为什么不去我家找我？是不是我母亲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听她的！你得听我的！！”格娅睁大眼睛瞅着沃旭，眼底泛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向谎言假象认输。

　　格娅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连沃旭都要相信，他真的只用听她的，而不用理会其他。如果真能只听格娅一个人的话就够了，该有多好。他也不想再见不到她，在身边却不能见面，真的很痛苦！

　　沃旭对自己感到无可奈何，他终究舍不得忤逆格娅，悲戚一笑，声音有些幽咽，道：“你想见我，就来找我吧……”这是对自己心意的妥协，对格娅执着的最大让步。

　　格娅才从悲愤中转喜，露出了昔日的漂亮笑容，说：“这样才是我的沃旭！你就应该对我诚实一些！陪着我，是你的责任！就算有人‘威胁恐吓’你，你也不能再躲着我！哪怕那个罪魁是我的母亲，哪怕会让我们的母女情分变得更糟蹋！你也不能不见我！！”

　　沃旭笑而不语，眼神深处的凄楚，除了独自斟饮，无人知晓。

　　格娅与沃旭之间总算雨过天晴，只除了沃旭坚持遵守与奚荞的约定不再去格娅的家玩耍外，其余又恢复到往常不论上学放学俩人都同进同出。

　　格娅并不免强沃旭非去她家里玩不可，正如他所说，他不能去她家找她，她还可以自由出入他家里，随时去找他！既然已经解决不能见面的问题，她又干嘛计较太多？！

　　唯一对此不乐见的当属奚荞，本来龙智冠告知她，龙熠国庆假期便会到中国，可是假期结束，到现在还没有他来中国的消息，不免有些焦虑，好不容易好转的母女关系，在她背着格娅逼走沃旭后每况愈下，格娅对她比从前更加不理不睬，令她难过不已，经常间歇性神经痛，她明白，这对一向健康的自己来说是个凶兆，是神经衰弱的典型病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病的先兆。

　　格娅并不打算放过肇事者奚荞，她怀疑奚荞在背后搞了小动作，打算找个机会对奚荞摊牌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