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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亲爱的爸爸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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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鲁卡,伊鲁卡,你快过来呀。”
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伊鲁卡慢慢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仿佛睡了很久,才刚刚醒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蓝色的天空中满是飞舞的彩色花瓣,一朵又一朵,
世界美好得似乎不太真实。
伊鲁卡翻身,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站在一起的影子,
有个身材纤细苗条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慢慢转过身来,她朝着伊鲁卡挥挥手喊他快过来,
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
看见那个女人尊贵优雅的仪态,以及笑起来好看的脸,伊鲁卡突然就觉得鼻子一酸,
是妈妈啊。
那是海国的王后。
他的眼泪即将决堤,但是当他看见了那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也站在她的旁边,便吸了吸鼻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要哭要哭的模样。
那是爸爸,
海国的国君。
“孩子,我们等你好久了。”父王说话的时候,伸手轻抚了一下伊鲁卡褐色的头发。
“父王,母后,这是在什么地方?好美啊。还有,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他去哪里了?”
“这是我在《神之契约书》上与神明约定好了,在玛伽的诅咒解除以后,以灵体的形式与你会合的地方。而那个人,也是这份契约的一部分,他现在去见了他的前世,了解旗木氏族历史的真相。”国王回答道。
“唔......我听不大懂。不过父王,难道您和母后,都没有去投胎,都是在这里等我吗?”
“没错。”
“那13个皇兄皇姐们呢?”
“我让那些孩子们自己先走了,毕竟年轻的灵魂在人界飘荡着,一直不去投胎就不能成佛,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煎熬。现在,他们在那个世界,都过得很好。”
“父王,母后,难道你们等了我一千年吗?”
“嗯。”
伊鲁卡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有了一丝感动,
他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可他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海国的皇子,动不动就哭鼻子,像什么话!
“孩子,你不必压抑自己的情感。时常我教训你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那是因为你是海国的皇子。但是,现在,你不是海国的皇子,你是我们的儿子。自己的孩子遭受了那么多苦难,在父母面前当然会想要依靠,想要哭泣。现在这种时刻,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一些。”
国王向前,给了伊鲁卡一个轻轻的拥抱。
没有触感的虚体的拥抱,却依然让伊鲁卡心生感动。
伊鲁卡向他舒展了一个笑容,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了下来。
“伊鲁卡,是时候我们该告诉你真相,以及你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力了。”
“嗯。”
“伊鲁卡啊,在玛伽发动政变那天,他先是用短刀刺进了我的胸口,但是他不知道我已经掌握了永生之术,不论如何,我是死不了的。可你不一样,要是什么利器刺进了你的胸口,你会当场死亡。在玛伽用长矛刺你时,我就为你下了福咒,虽然我是海国的国君,虽然我已经掌握了永生之术,却无法保护我的亲生骨肉,这是何等羞愧啊!那个福咒便是沉睡魔咒,我无法保护你,我也不能让你立即复活。我只能用福咒保佑你:纵使玛伽的长矛刺穿了你的心脏,你也不会死亡,你只是沉睡一千年,千年以后,伤口愈合之时,你会苏醒。”
听了父王的话,伊鲁卡那个心中的疑惑终于解除了。
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死,只是沉睡了一千年。
“但是我知道,如果福咒要对你完全起作用,就要保证受咒之人肢体完好。虽然我炼成了永生之术,但我在这宫中,这海国,早已不得民心。那时候我终于看透了王后告诉我的那句“奸臣当道,终将怠国”的意思,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不得民心的我,何以继续做国君呢?若我还活着以国王的身份守护你一千年,只怕招来玛伽想要斩草除根的杀身之祸!就算我永生不死,但一人之力总有限,我没有绝对的能力保护你的肢体在沉睡的过程中不受伤害。于是在为你下了福咒以后,我召唤出来了猿飞日斩,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同他签了那份《神之契约书》,他答应我,之后的一千年,他都会默默地守护你,直到玛伽的诅咒破解之时。”
这下伊鲁卡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人界苏醒的那天,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称自己班主任的猿飞老师,为什么猿飞会给他那个日记本,告诫他小心不要弄丢了,为什么猿飞会在学校那么信任并且照顾自己。
他遵守了与国王的诺言,默默守护着自己。
他不是人类,
他是父王请求庇佑守护自己的神明。
想到这里,伊鲁卡的心很温暖。
“父王,我还能再见猿飞老师一面吗?我想亲自感谢他。”
“伊鲁卡,现在人界已经重塑了,玛伽的诅咒破除以后,一切都被重新安排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猿飞日斩这个人。人们的印象里,过去不会有,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
听到父王的话,伊鲁卡有些感伤,
“那他去哪里了呢?”
“他回到了他原来的地方,天国。”
伊鲁卡低下头,缓了口气,
他有点不能接受猿飞突然离去的事实,但人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不是么?
“自那以后,猿飞一直在照顾你,守护着你的棺材。因为契约书的规定,他只能在你醒来以后才能化成人形。在你沉睡的一千年里,他默默地以灵体的形态守在你的身边。后来玛伽上位后,宫里有两个他的侍卫,有着很特殊且变态的癖好。他们知道你的尸体放在最荒凉的那个御花园,又听闻你长得很好看,就想趁着有一天天黑了潜进那个花园,偷偷打开棺材想要侮辱你的“尸体”。不料那天当他们打开棺材时,发现你依旧有着活人的气息,只是如同睡着了一般。那两个龌龊的侍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回君王殿,把这件事禀报给了玛伽,玛伽发觉不对劲便跑来了那个花园,想要检查你的“尸体”。但是他因为掌握了法力,能看到猿飞的灵体,便猜到了我对你下了福咒。”
伊鲁卡听了,感到有些疑惑。
“为什么玛伽当初不直接把我埋了呢?”伊鲁卡问道。
“那天距离政变过去才不过几天时间,玛伽当时那段时间成天花天酒地地放纵自己。原本你的棺材是放在那个御花园准备直接拿去埋了,但玛伽放纵得太过度,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其实,就算他想要直接埋了你,猿飞也会守护你的。”
“我继续说吧。那天玛伽在花园里看到了猿飞的灵体,便想趁机杀死他,但神明只有在实体化的状态下,才能受到非神明以外的其他物种的攻击。其实在那两个变态侍卫到来的时候,猿飞就猜到了玛伽肯定不久后会知道你并没有死这件事,所以在玛伽从君王殿赶来花园的途中,猿飞已经做好准备施法,让整个海洋掀起一场狂风巨浪。”
“那一次的深海里的风浪特别巨大,巨大到令你的棺材被冲出了海国,冲到了比较浅的海域。后来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你的棺材就慢慢地漂流,一直漂流到了海面上。直到在旗木氏族的部落,也就是你们去的那个旗木大寨的海边搁浅。”
“而在你的棺材被冲出海国以后,玛伽越发心神不安,他也没有办法在整个巨大的海洋里寻找你的棺材,况且他的诅咒对抗不了我的福咒。因此他开始不断给他手下的占星师和祭祀施加压力,逼迫他们研究预测未来的法术,否则就要杀头。终于有一天,有一个占星师预测到了你会和旗木氏族的一个后人相遇,而且这个氏族,会对你产生巨大影响,影响之大,大到可以让玛伽死亡!”
伊鲁卡叹了一口气,
他从未想过历史的真相会是如此的惊人!
“在你到达旗木大寨的海边的好久以前,玛伽为了不让你和占星师预言的那个后人相遇,便用黑巫术制造了许许多多的霍乱和天花病毒,故意散播到旗木氏族生活的地方。之后好多年里,旗木一族的不少族人都感染了那些绝症。慢慢地就有越来越多的旗木族人们选择离开自己生活的那个寨子,这就是旗木氏族历史上的第一次人口大迁徙。然而他们的首领家族却固执地不愿离开,他们认为落叶归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故乡。”
“可是命运总是无常的啊,首领家族里最年轻最优秀,最有继承首领之席位的少年却意外感染了天花,去世的时候,他才18岁。正可谓白发人送黑发人,长者们都没染上的病毒,他却染上了。在他死后,首领家族在做好绝对防御的准备下,将那个少年的埋在了离海边不远处的麦田里。同时因为在旗木氏族的传统文化中,人们认为稻草人是可以守护死者灵魂的象征,于是在埋葬好那个少年的棺材以后,又做了一个大大的稻草人,立在了那处。”
“那个少年的名字,叫做旗木石钺。因为极度地不甘心,因为极度地想要重生,所以就算他死了,他的灵魂却没死,依附在了那个守护他的稻草人身上。又过去了好多好多年,那个依附着石钺灵魂的稻草人不断吸收着天地的精华,就是为了能够重生。直到你的棺材漂流到了旗木大寨的海边搁浅的时候,因为我的福咒是想要你苏醒,想要你活过来的愿望,同时你睡在棺材里,潜意识也想着不要死亡要活着。与稻草人强烈的重生欲和他所吸收的天地灵气相碰撞,因为我的福咒法力足够强大,当这两种极为相似的强烈欲望相遇时,便会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改变。”
伊鲁卡咽了咽口水,好奇地听父王说到,
“会......是什么样的改变呢?”
“那个稻草人因为和你相遇,碰上了强大的法力,再加上它自身吸收的天地精华,在你搁浅的那一天,它就化成了人形。”
“难道说......!”
“没错!”父王坚定地说道,“旗木石钺,就是在那一天重生的!”
“你在旗木大寨搁浅的那一天,旗木石钺重生了。更神奇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寨子里那些玛伽肆意散播的天花和霍乱病毒居然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真是不可思议!”
伊鲁卡点点头,继续听父王说道。
“旗木石钺重生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搁浅在海岸边的你的棺材。他在重生以前就感应到了你,知道是借助了你的力量才得以重生,于是便把你的棺材拖到了你们当时去看的那个地洞,因为那个地洞是旗木氏族很机密的地方,只有首领家族的人才能进出,其余人不得入内。于是他就把你的那口棺材保留在了那里。虽然他从来没有打开看过,但是当他还是那个未成人形的稻草人时,在你漂流到旗木大寨附近的海域时,他就已经在梦里见到过你的模样。因为是作用在你身上的法力和他的意识相碰撞,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后来,凭着他出色的能力,他成为了旗木氏族新一代的首领,他留在旗木大寨里,为旗木氏族新兴了一个旁支。他把那口地洞看管得很好,除了他,谁也不能进去。他从未见过你,可他固执地相信今生不能见,来世总能见。于是闲暇的时候,便会一个人来到地洞里,凭他的记忆,在地洞的墙壁上,画出了你的画像,就是在你们返回大寨地洞时看到的那幅壁画。后来,几十年后,旗木石钺去世了,在他临死前,他特意吩咐后人们,要把他埋在海边的麦田里,做一个大大的稻草人,守护他的灵魂。那些从一而终尊重他的后人们,当然也照做了。”
“此后的几百年间,留在寨子里的族人们,再也没有遭遇过瘟疫或是战争。直到一百年前,人界处于一片战乱之中时,那些居住在寨子里的族人们得知了敌人要打进这边村子里来的消息,才提前做好了准备撤离,这就是旗木氏族史上的第二次人口大迁移。就是在那个时候,同你一起来的那个叫做旗木卡卡西的男孩,他的太爷爷才几岁大,太爷爷刚刚记事的样子,就搬离了那个大寨。由于他的高祖,也就是他爷爷的爷爷,是学过算命的。在移民以前,高祖算了一卦,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结果。”
听到这里,伊鲁卡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结果。”
“他的玄孙,就是旗木卡卡西,是旗木石钺的转世!”
伊鲁卡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为什么父王说只有旗木石钺的转世才能看见那把长矛,拔出来,方可破解玛伽的诅咒,
卡卡西是旗木石钺的转世,
别人都看不见,
只有卡卡西能看见自己胸口的长矛。
低头,半响,沉默不语。
父王又开口了。
“卡卡西包里的那卷古画,是旗木石钺在晚年时候,得知自己就快去世时,画的你的画像。在他的太爷爷和高祖移民以后,就带着那卷古画,就来到了你们现在生活的城市定居。后来卡卡西的高祖也去世了,去世前,他给他的后人们写了那封信,叮嘱你的太爷爷交给他的后人。但是信上提到的言语并不多,高祖年老了也没有心思向太爷爷娓娓道来。所以只得在信里交代:自己的玄孙是旗木石钺大人的转世,家族的人们要好好保管这封信,以及大人晚年时候所画的古画。等到玄孙,也就是卡卡西长大以后,如果遇见了画像上的人,就让他们一同回到这个旗木大寨来。带着这封信和这卷古画,这便是你们的宿命。”
伊鲁卡终于明白为什么卡卡西的爸爸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很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有震惊,也有遇见故人的久违感慨,还有一些疑惑。
也明白为什么那天他突然说可以把车给卡卡西开,让他们一起去毕业旅行,来到旗木大寨。
因为自己的脸同先祖画的古画上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不,自己本来就是那个人。
卡卡西的爸爸是旗木氏族的后人,他不可能没看过那卷古画。
听到这里,伊鲁卡缓了一口气,
他慢慢释然了。
“父王,这是您的玉戒吧,我现在还给您。”伊鲁卡伸手,想要取下左手食指上带血的玉戒。
国王拦住了他。
“这是海国皇室的守护玉戒,只要你是海国皇室的成员,当你带上这枚戒指时,一旦遇到了危险,就会自动保护你。就像当时玛伽在沙滩边想要掐死你时,被玉戒里的白光重重得打了一下。”
“可是玉戒只能护我,护不了别人。”
听到伊鲁卡的话,国王和王后都陷入了沉默和迷茫。
“父王,母后。只有我是海国的皇子,它才能护我,是吗?”
国王和王后点点头。
沉默半响,伊鲁卡的右手抬起右手轻抚那枚玉戒指。
纠结良久,他还是没有把它取了下来,
他知道父王也不会要。
“对了,父王,玛伽怎么过了一千年还活着?”
“他已经死了,在给旗木氏族散播天花和霍乱病毒后,回到海国就因为做坏事受到报应,遭受了神明的惩罚而死去,所以人类的社会普遍会对海国有偏见,认为海国人都是肮脏充满细菌的物种,也就是这个原因。海国就是在他死去不久后灭亡的。至于你之前在沙滩看到的他,不是一千年前的玛伽,而是因为内心极其强烈的邪念所化成的厉鬼,他前世做了太多亏心事,不能去投胎,只能在人间游荡。偶然得知你没死,便想找个机会杀死你。不过现在已经被猿飞收了。”
“那玛伽的诅咒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我胸口的那把长矛,要拔出来以后,才能破除。”
“他把长矛刺穿你心脏的时候,诅咒你来生不得好过,受尽折磨,尝遍人间疾苦,最终郁郁寡欢而死。他以为我听不到,但我毕竟拥有比他更强大的法力,我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诅咒。也就是在那时,我给你下了福咒,但福咒的一些法术也不是我完全能控制的范围。当时长矛刺进你胸口的时候迸射出了那道巨大的白光,随后,你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胸口长矛似乎消失了,但只是隐形状态,它一直在你体内。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只有我知道,你只是在沉睡。至于为什么要拔出来才能破除,因为那是玛伽的长矛,他为你下诅咒的时候,长矛已经沾上了你的血,所以只有拔出来,才能破除。”
听完父母的话,伊鲁卡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卡卡西笑起来的脸。
然而,过了没多久,
突然他发现父王和母后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怎么回事?!
“伊鲁卡,神之契约书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时间一到,我们就要去成佛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王后问道。
“母后,那本放在君王殿带褐色血迹的神秘古籍是什么?”
“是《海国史记》,伊鲁卡,你一定要好好保留它。”
伊鲁卡点了点头。
良久,伊鲁卡吞吞吐吐地说道:
“父王......母后......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他的性别......与我相同......”
夫妇二人听到伊鲁卡的话,立马会意。
王后凝视着伊鲁卡的眼睛,说道,
“爱情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包括同□□同性。你是我们的孩子,不论你做任何选择,只要正确,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听完母后的话,伊鲁卡低下头。
抬起脸时,
一片潮湿。
“你们可以再抱抱我吗?”伊鲁卡问道。
“当然没问题。”
国王和王后一同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虽然灵体并无任何实质的触感,但伊鲁卡依然满心温暖。
时间到了以后,他们越来越虚化,
直至完全变得透明。
“父王,母后!”
伊鲁卡对着他们消失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之中呐喊着,
随后,他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