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歌吟》楼昔月

76、破局

　　与此同时，区中学篮球联赛也即将开始，方沅早早地就带了队员们过来候场——包括不久前身体完全康复的陈老师。大家聚在赛场边，或说笑，或讨论阵型，唯独不见向长吟的身影。方沅独自在场边踱步，不时低头看看手机。如果没有昨夜喝过酒之后的莽撞行为，她现在或许还有勇气给他打电话。

　　队中有人高声问，“哎，向长吟怎么没来啊。”

　　方沅迅速将头转过去。

　　只见队长起身跑来，告诉她向长吟今天请假了。

　　请假？

　　队长还欲向她解释原因，方沅却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

　　她愈发后悔起昨晚那通电话来，宿醉后的闷痛褪去，留下的却是愈加遗憾的现实。如果她可以学着收敛一点，也不至于闹到今日这个局面。

　　距离比赛抽签开始只剩十五分钟，方沅数度深呼吸，终于稳住心神，向候场区走去。队中有一人提着白色购物袋向大家分发饮料，方沅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给我一瓶。”

　　那人低着头，从各式花花绿绿的运动饮料中拣出来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你喝这个，最健康。”

　　方沅接过矿泉水的手愣在半空，过了许久才反应道，“任逸卿？”

　　任逸卿挠挠头，笑得一脸羞涩，“你还记得我名字啊。”

　　这时陈老师也走过来，好奇道，“这是我们校队的同学啊？”方沅斩钉截铁地否认，“不是！”任逸卿仍是友好地笑着，“老师我不是，我就是个来看比赛的路人，之前看过几场校队的训练。”

　　扔下任逸卿在原地与陈老师聊天，方沅坐到队长旁边，谈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纾解压力。她不停喝水平复内心的紧张，塑料瓶半空时，各校队被叫上场抽签。“加油。”她轻声鼓励，更像是自言自语。

　　场内顿时安静了许多，方沅留在座位上，一双手来回捏着矿泉水瓶，任逸卿适时地凑到她身边，“你这么紧张啊。”方沅瞥眼，“回你的观众席去。”

　　他当然不肯走。

　　二中队抽到了A组二号，还算比较幸运。只要拿到了小组赛的第一，就可以进入决赛争夺冠亚军。

　　任逸卿倚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问他们A组其他两队是哪个学校。

　　“一个三中，一个玉高。 ”方沅并不看他。

　　“玉高啊，”任逸卿从座位上站起来，“前两年他们都是小组赛的冠军吧，之前他们校队有个高个子是内线队员，能做到持续性的防守和进攻，今年......”他眯起眼看向赛场另一边，“据可靠消息，他好像没有来。”

　　方沅低头一直紧张地同大家分析策略，终于拨冗看他一眼，“哪来的可靠消息。”

　　“从我这儿来的。”任逸卿笑了。

　　听起来任逸卿似乎对其他队的组成形势了如指掌，陈老师便有意要试炼他。想不到他对答如流，大概是私底下做了不少功课。“哪里有什么功课，恰好这几个学校都有我认识的朋友罢了。”任逸卿故作谦虚，实则已经将所有队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虽然说他们的主力走了，但今年他们其他队员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大家别掉以轻心。”任逸卿面上犹带微笑，眼神却变得凌厉而肃然。

　　第一轮比赛已经打响，任逸卿同方沅他们一起留在了候场席，紧盯场上的情况。“你别抖呀。”他按住方沅的肩，“我哪有。”方沅瞪他一眼，方才紧绷的心弦却略有松弛。

　　比赛进行到中场，二中队的分数已渐渐呈现出落后的趋势。在二中为数不多参加联赛的经历中，输得最惨的一场便是与玉高的比赛。如今狭路相逢，原以为局势会有转变，没想到竟又显露出颓势来。方沅急得坐立难安，倒是任逸卿仍然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安慰道，“你别急，你越急他们越急。”

　　陈老师走过来与大家讨论新战术并确定重新确定核心球员，两个球员听到老师念出自己的名字，神色殊为紧张。任逸卿走上前去，与二人附耳道，“刚才他们队进球的两个，实力很强，可以与他们学校之前的主力球员比肩，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心高气傲，”他故作惋惜地摇摇头，“你看他俩这会儿已经飘飘然了，下一场估计要出尽风头。篮球赛最忌讳因强烈的个人表现欲而忽视集体，你们俩只要稳住了，把握住自己的主场节奏，就可以成功。”

　　事实上，这个“成功”的具体意义究竟是什么，任逸卿自己也无法确定。是打败玉高的队伍，还是不要像上次一样输得那样难堪，他没有说明。

　　不察间短暂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球员上场，任逸卿复又坐回方沅身边，瞥眼看她，她迅速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转头问他，“你刚刚和他们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

　　方沅沉思半晌，忽而转身凑过来，露出甜蜜友好的笑容，睁大眼睛问他，“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能扳回一局？”

　　“当然。”任逸卿下意识地把身子倾向另一侧，僵硬地移开目光。

　　“那我们就能办今天的庆功宴！”方沅再次拿出手机，“我给向长吟发短信。”

　　向长吟？任逸卿看着方沅喜孜孜的模样，忽而对她充满了同情。

　　人家向长吟不知道在哪儿和孟子歌过生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