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把流光误》秋十九

45、第四十五章 春天里的各种心事

　　新的一学期到来，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春节之后，欧阳睿留学的事项提上日程，研究所派给他的杂务有所减轻，他开始着手准备签证等事宜。
　　欧阳睿协助刘教授的实验研究工作仍在进行，他经常下班就直接赶到G大，把楚颜拉到实验室做作业。不用做实验的晚上，也会陪楚颜去教室自习，他觉得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学生时代，如果他留在G大读研究生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生活。想到即将来到的长久别离，他暗自希望将空余的时间都与楚颜在一起，古语说，“一茶一饭一双人”，每一餐饭，每一杯茶，一抬头便能看见那个人。
　　欧阳睿曾以为自身性情独立甚至寡淡冷清，不喜太过亲密的关系，好像之前和孙芸芸的交往，对方稍微靠近一些他会觉得不自在。曾经的以为此时都被反转，每天研究所一到下班时间他就急切的赶回G大，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笑脸，听着她的声音，就算两个人不说话，各自忙着做事读书，也觉得心满意足，岁月静好。
　　欧阳睿太过于粘腻，不要说叶雨时，连肖雯都感叹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对楚颜表示没有勇气做“电灯泡”，晚上自习时间一看见欧阳的身影就落荒而逃。“幸好我不是单身啊，楚小颜，要不然看见师兄和你俩人每天卿卿我我，估计早就郁闷到吐血了。”
　　楚颜笑着辩解，“哪有那么夸张，教室里这么多亲密爱人，我们怎么都是最循规蹈矩的好吧，你看看前面那俩，怎么没见你吐血？”楚颜指着斜对面两个情不自禁悄悄拥吻的小情侣对着肖雯说。
　　“这不同，这种如胶似漆的狗男女太过寻常。欧阳师兄不一样，曾经多冷傲的一学霸，现在每次凝视着你都控制不住嘴角的微笑，哎呀，那个眼神，受不了，太肉麻，好冷！”肖雯回想起欧阳睿望向楚颜的眼神，立刻抱紧胳膊。“哎，师兄一笑就是桃花电眼，以前没发现，你可得注意了，回头师兄出了国，不小心放出电眼，那还不得迷倒一片片鬼妹啊！”
　　“去你的，还桃花呢，还电眼呢，说得他跟狐狸精似的！我家欧阳绝对不会对鬼妹有兴趣！”楚颜又好笑又好气掐了肖雯几下。
　　楚颜心里何尝不是忐忑不安，四个月以后两个人就要面临漫长的离别，那么遥远的距离，那么漫长的时间，都是她未曾经历且无法想象的。她甚至不敢表露出内心的恐惧，她隐隐觉得已经耽误了他一年的时间，她不能再影响他，无论多么害怕，她都应该要鼓足勇气去面对，去支持和陪伴他。

　　叶雨时的日子却没有那么自在。
　　寒假回到家中，他义正言辞的和爸妈就冯娟娟的问题进行了一次家庭会议。叶妈妈表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两个人至少可以先做朋友，反正叶雨时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如果叶雨时再有异议，她就考虑认冯娟娟做干女儿。叶爸爸态度中立，不过两家人又是朋友又是邻居，不用把关系弄到那么僵，未来还是会有很多交集，做朋友好过面面相觑。说来说去叶雨时终于作罢，深刻明白这世间上很多事情靠理论靠辩论根本不可能解决，你有你的自由，别人有别人的自由，都在法律和道德范围范畴，几乎不可能达成一致。
　　叶雨时无论怎么回避，冯娟娟完全可以随意的出现在他的四周。两家人本住得不远，两家老妈隔三差五聚在一起逛街吃饭聊天，都会带着贴心小棉袄冯娟娟。一来二去，叶雨时觉得他的生活空间已被大幅度压缩，自由的场所只剩下他的卧室。
　　过了年初三，叶雨时跑到外婆家的小镇上住了一段时间。江南的早春寒凉浸骨，青石小巷里人影寥寥。外婆家的庭院里有一方天井，湿漉漉的烟雨季节连天空都是深青色。他坐在客厅守着一炉碳火，翻着看过无数遍的三国与水浒，陪着外公外婆喝茶聊天。他的传呼机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偶尔发出几声短促的铃声，是与外界的即时联系。叶雨时收到了欧阳睿的回复，说是初十研究所就开工。
　　叶雨时悄悄订好票，初十那天背着行李跳下楼和他老爸老妈打了声招呼，便往机场跑。气得他老妈骂着追到门口捶了他两下，仍没解恨。

　　春季运动会拉开帷幕，叶雨时不仅是组委会的成员，还是系里的运动健将。球场上青春矫健的身影，向来聚集了校园里最热烈的掌声与最热情的尖叫声。G大学生素质优秀名声在外，观众群里不止本校同学，还有不少外校来观战的同学。
　　叶雨时参加的200米和400米赛跑，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决赛。
　　体育场内锣鼓喧天，气氛热烈，一场一场的比赛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田径赛场外，各夺标热门的啦啦队小伙伴们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人声鼎沸。
　　畅诗雅和模特队的姑娘们组成的啦啦队，统一穿着深蓝色的网球短裙套装，吸引了场上最多的目光。
　　“叶雨时，加油！叶雨时，加油！”畅诗雅带着啦啦队为他助威。
　　肖雯楚颜和班上的同学也站在一边，跟着一起大喊助威。叶雨时在场地上进行着热身活动，不时冲着呼喊他名字为他加油的同学们挥手致谢，意气风发，志在必得。
　　裁判的枪声响起，场上的运动员像子弹一样冲出起跑线，400米中长跑拼的不仅是爆发力，还有持久力，迎着风声奔跑的叶雨时听见大家竭尽全力扯着嗓子尖叫他的名字，奋发全力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一路保持领先的冲过终点线！
　　“啊，本班第一个全校田径冠军啊，咱们班可算有田径冠军了啊！”在肖雯的尖叫声中，全班同学挤向终点，男生们欢呼着，把给本班争得第一个冠军的叶大班长抬了起来，抛高庆祝，女生们负责在旁边拉着手跳着脚尖叫大笑，全校的田径冠军，对他们来说，此刻就是班级最无上的荣誉，最荣耀的时光！从现在开始，本专业就是体育强班，无论是专业，还是文艺，还是体育，本班都是最强！
　　大家开始各种组合的合影留念。
　　畅诗雅跑了过来，满面笑容的递给叶雨时一瓶水，“雨时，祝贺你！”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给我加油！”叶雨时终于拿到觊觎已久的400米冠军，自上一届运动会失之交臂刻苦训练终见成果，心情无比愉悦畅快，此时看见畅诗雅，也觉得是赏心悦目，她那过于亲昵的称呼也倍感亲切。
　　“我们啦啦队的女孩子们想认识你呢！”畅诗雅后面还跟着模特队的一群女孩子，大家开心的冲上来，和叶雨时几个运动员相互介绍，合影纪念这青春快乐的时刻。
　　接下来的200米赛跑，叶雨时也拿到了第三名，一金一铜，在常年体育成绩平平的化学系来说，可以说是战绩优异惊人。
　　冯娟娟在叶雨时参加200米决赛的时候，也来到G大田径场，和几个老乡一起站在最前排为他加油。叶雨时冲过终点后，冯娟娟跟着人群挤上前，不想被畅诗雅挡在身后。“雨时，恭喜又拿一枚奖牌！来擦擦汗！”畅诗雅递过去一条毛巾。
　　叶雨时本来不想接，眼睛扫到被挡在后面的冯娟娟，心下一动就接过畅诗雅手中的毛巾，开始和大家说笑着擦汗。
　　冯娟娟上下打量了一下畅诗雅，心里翻了个白眼，上前拉着叶雨时的胳膊用家乡话娇声祝贺，“雨时，你真的好厉害，一金一铜，我要告诉叶阿姨，让她好好开心开心！”
　　叶雨时闪过身不动声色用毛巾推开冯娟娟搭上来的双手，和到场的老乡们勾肩搭背的亲切打着招呼，“你们也来了！”

　　在老乡们的撺掇下，叶雨时晚上组织聚餐庆祝此次田径夺冠，与大家分享喜悦。
　　畅诗雅人缘广阔，和他们老乡很快熟络，自然的参加了聚餐，冯娟娟当然也在。她俩一个妩媚，一个娇柔，各有心思目标一致都是叶雨时。叶雨时拿了田径奖牌心情畅快，也不介意太多，热情招呼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大声说笑。
　　畅诗雅从洗手间出来，遇见在门口的冯娟娟，“你穿超短裙真好看，你身材真好，不愧是G大模特队的。”冯娟娟貌似真诚的赞叹着。
　　畅诗雅没想到冯娟娟会夸赞自己，有些意外，“哎，谢谢啊，你这条连衣裙也很好看呢，在哪里买的？”
　　冯娟娟拉拉身上的粉色小洋装，“这个啊，是我姑姑从日本寄回来的，说是今年春天的新款。”她接着问道：“你是外语系的，比我们要高两级？”
　　“是啊，我大四。”畅诗雅回答，“不过我和雨时他们很熟，大家也经常一起参加学生会活动。”畅诗雅问“你和雨时，是高中同学？”
　　“我们俩家是邻居，都住一个大院。他妈和我妈关系特别好，我经常去他家玩儿。”冯娟娟乐意告诉所有人她和叶雨时的亲密关系。
　　“哎，上次去医院看雨时我见过他妈妈呢，人特别年轻漂亮。”畅诗雅听到这里，明白了这位Z大的冯娟娟不会是普通女生，虽然对方看起来也对叶雨时很感兴趣，但应该是需要结交的朋友。
　　“你们G大的活动比我们Z大丰富多了啊，你们都在学生会，经常一起玩儿吗？”冯娟娟开始拉近两人关系。
　　冯娟娟和畅诗雅走回餐桌的时候，已经有说有笑友好亲密，俩人围绕着叶雨时开始各种闲聊。
　　“那个楚颜，看起来人很一般，没想到在你们G大名气这么大？”冯娟娟试探着。
　　“也说不上什么名气，身材长相都很一般，其他也没什么突出，也没在学生会里任职。不过在她们专业里面还行吧，他们系里女生少。她男朋友欧阳睿名气比较大，人长得帅又是学霸，也是你们的老乡。去年欧阳睿已经读大四，之前没见俩人有什么交集没想到忽然就开始拍拖，当时还有些小插曲，引起了一阵小轰动。”畅诗雅不以为然的说，对于向来对她目不斜视的欧阳睿竟然会喜欢楚颜这件事，她一直都忿忿不平。
　　冯娟娟很快通过畅诗雅的叙述对欧阳睿和楚颜有了基本了解。
　　“欧阳睿，我上次见过，在枫林小区遇见他俩了，星期天早上两个人提着菜进小区。”冯娟娟对欧阳睿印象深刻，那天的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欧阳睿俩人去看望叶雨时，貌似欧阳睿也住在枫林小区。
　　“啊，提着菜吗，难道欧阳睿和楚颜开始同居了吗？欧阳睿上班的研究所离G大还挺远的啊！看不出来，这个楚颜貌似清纯的样子，啧啧！”畅诗雅立刻顺着冯娟娟的思路大声的说出口，满脸夸张的震惊，还带着鄙夷的不屑一顾。
　　“什么，欧阳睿和楚颜同居了，是真的吗，哎，难怪最近经常看见欧阳睿在G大进进出出……”其他的老乡听见后也加入讨论。
　　“别胡说八道，什么同居，会不会说话！难道你女朋友不去你的宿舍吗，欧阳睿在G大进进出出不很正常，谁谈恋爱不是这样！”叶雨时听见楚颜的名字就很敏感，再一听话题就火大。“你们别瞎传！”叶雨时狠狠的瞪了畅诗雅几眼。
　　“哎呀，雨时，两个人谈恋爱住在一起不也很正常嘛，再说，欧阳睿都工作了。”畅诗雅貌似诚恳的对着冯娟娟说着，冯娟娟微笑的点着头，“嗯，现在这种也挺常见的，两情相悦嘛，我看他俩关系挺亲密的。”
　　“工作了又怎么样，两情相悦就会住一起吗？不要按照你们的想法来猜测其他人！他俩的事情我很清楚，你们不要造谣。”叶雨时正色道，他想说“不是每个人都是孙超杰”，只是他的良好的涵养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和楚颜的接触只有短短几次，但从叶雨时的神情态度，冯娟娟能够感觉叶雨时对楚颜明显有不一样的情愫。叶雨时明明没有女朋友，却很排斥自己，其原因很可能就是楚颜。只有对楚颜越多了解，才能知道如何移除这个障碍。
　　虽然叶雨时当场就做了澄清，但关于楚颜和欧阳睿在校外同居的事情，仍然很快在他们周围传播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