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矣江山》鸣翾

3、父女天伦

　　翌日，江府。诚然独自在自己的院子里，已是盛夏，江城矣住的饮湖小筑是整个江府风景最好之处。夏天的饮湖小筑满院子的栀子花香，细致的砖雕石刻，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清新自然。临湖的窗上全部是上好的月影纱即遮阳又凉快，蜜合色的窗纱映得湖水添了颜色。
　　诚然斜椅在栀子树下的美人榻上。从那天自己醒来碰见那个怪人以后，这两个月过得倒也平静。江太守爱民如子，整日忙于公事。对这个独生的女儿也是疼爱有加。
　　江允怀不惑之年，发妻去世后并未续弦。平素喜静，除了公事便是在府中看书。府中除了饮湖小筑是特意为女儿修建的，全无奢华之处。府中人事简单，只有管事和妈妈们。诚然，不现在应该是江城矣。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日子。闺阁女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眼睛看不见倒也容易适应。
　　京都那边闵夫人的后事，皇帝给予了皇后才有的规制，由嫡长子一手主理，一时间朝臣侧目。这边按照盛朝嫁娶习俗，江府也按部就班的准备起来。三月后便要启程进京。
　　江城矣捧着一本诗经，江允怀对这个女儿很是看中，因眼睛看不见，家里所有的书籍都是专门请师傅专门为她刻的。自小便请了最好的老师琴棋书画都细细的教。诚然发现，自己只是意识换到了江小姐身上。其余就是江城矣本人无他。这些日子，她已经适应的差不多，每日看书，写字、抚琴打发时间。
　　一开始诚然觉得江允怀如此大力栽培女儿是希望对自己予以助益。相处起来却发现江允怀与自己父亲不同，前世所谓对自己好的不过是挖个坑让自己跳。江父却是极其疼爱自己这个女儿，哪怕她身有残疾。虽然无法违背上意。江允怀一再拖延进京，一方面为了江城矣大病初愈，另一方面显然是是不愿自己女儿卷入一场朝廷纷争中。别说自己要嫁的嫡公子将来有可能问鼎皇权。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敬佩。便暗暗留心江允怀的衣食住行。
　　看到江允怀整日忙碌，江城矣闲来就去厨房给父亲准备吃食。江城矣结合现代的做法让厨房做出的点心，总是让江父眉头舒展。每每这时江允怀总是满眼心疼，欲言又止。
　　这日父女俩在书房下棋
　　“打吃”江父很是享受父女天伦的时光，何况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倒扑”父女俩下棋早已有了默契，江城矣说出走法。江允怀便替女儿落子。江城矣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思索让着父亲，既不落后也不占先。父亲连日为治渠之事烦扰，江城矣便缠着父亲下棋，还准备好茶点好让父亲放松一下。
　　“城儿，你这个假眼铺的未免太假了些吧”江父哪里不知女儿的心思，假意微嗔。一眼不看便得整盘棋局了然于心，琴棋书画大家名著学起来也是游刃有余。这样的才情就是皇后也当得，江允怀颇为女儿骄傲
　　“爹，女儿想多陪陪父亲”江城矣此刻的话，连她有些恍惚，或者说此刻她说的是真心话。自己所求的无非也是可以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的日子。这样的岁月静好却是在另外一个人的躯体里实现了，真是有些可笑。
　　以为女儿为婚事烦扰，按下心道“城儿，为父是在有愧于你。”
　　江城矣稍稍一滞，父亲慈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头缓缓开口
　　“我与你娘相守多年，她是我此生唯一所爱。得你之后我如获至宝。可惜为父不能让你得见四时花开。我为你请师传教，是希望你可凭心之所见不白白渡此一生。当年公子澄被陛下远逐，为父想圣上会就此作罢这门婚事。你娘离开我们，爹整日忙于公事。本想等你及笄后再为你慢慢寻一门婚事，可以让你成婚以后有所依靠。别说公子澄因当年之事双腿已残。不可托付终身。如今朝堂一簇即发。为父担心你不能独善其身。为父不求你贵胄加身，只希望我的城儿可以有知心人相守终老。”说道此处江允怀有些哽咽。
　　江允怀从不在江城矣面前谈论国事和发妻，堂堂当朝重臣除了朝服皆是发妻所制的鞋袜衣饰。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亲自打扫发妻的屋子。如今亲口听父亲说出心中多年的苦楚，江城矣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她没有心思去管那个公子澄是瘸子还是什么，反正古代的婚姻有几个是幸福的谁知道。这个男人身为臣子，竟如此深爱自己妻儿。她不求可以像江城矣母亲那样可以得到自己所爱。她只希望自己可以保护这个一心维护妻儿的父亲。
　　江允怀默不作声，轻试眼角，良久
　　“罢了，大丈夫虽忠君爱国也没有舍弃妻儿的道理。后日我便提前启程，进京面禀圣上，退了这门亲事。”
　　江城矣虽看不见眼前这个一心守护女儿的父亲是个什么模样，心里还是为之一振。古代违抗皇命是什么代价不用说也知道，父亲口里说的竟如此轻松。江城矣啊江城矣，眼前这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父亲，却是自己心底一直所期盼的一丝温暖。
　　“女儿会过得幸福的”
　　江允怀有些惊讶，女儿自从落水后视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仿佛更有想法，看着女儿笃定的面庞，心底的疼痛再次泛起。
　　“女儿愿意嫁给赫连澄，女儿知道爹你在担心什么。其实不论女儿嫁给谁您都不会放心的。所以爹爹才迟迟不给女儿议亲。您是不放心我离开您。”
　　“城儿”江允怀惊讶自己的心思为女儿察觉，心里叹道。雅儿，咱们的女儿长大了。
　　“父亲，女儿不在乎赫连澄的褪疾。正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挑剔女儿身有残疾。至于朝堂之事，女儿不懂。我只要过自己日子就好。”
　　江允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声叹息。自己也知道如若坚持退婚，怕圣上责怪会给南郡百姓带来无妄之灾。自古忠义本就南全。雅儿你会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