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同人]为晓霜华》lil莉落

58、第 58 章

　　晓星尘觉得身体冰凉，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正平躺在什么地方，但是他竟然无法确定身下的平台是柔软是坚硬，是冷是热。
　　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好难受。
　　身体沉重到连指尖稍微动一下都做不到。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但是他能听到持续的用金属撞击石头表面的声音。
　　“叮”——“咚”！每一下撞击都像是用了那人全身的力气。
　　晓星尘能听出来，那个金属声音便来自于自己的霜华。而那个石头材质的东西听起来坚硬无比，像是没有受到任何损害。
　　晓星尘能听出那个人的烦躁，能听到那个人逐渐疯狂的喘息声。

　　撞击声突然停了，脚步声向自己这边走来。晓星尘的腹部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身体本应该剧烈挣扎，但是此时的他连动都动不了，连闷哼都发不出。
　　更让晓星尘感到恐惧的是，他感觉到觉得自己的血液正在流逝，一部分流到了身下，另一部分，似乎在被刺入自己皮肉里的利器吮吸着......
　　自己的霜华，在吸自己的血？

　　***

　　薛洋离开旷野之后，晓星尘刚才的拒绝带来的心痛和冰冻一样的感觉已经渐渐淡去。说不难过是假的，薛洋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如果抛开所有的杂念，只是追随本能，薛洋好想现在就回到他身边去。不接受也罢，嫌弃也好，薛洋还是想待在那个人的身边，想随时都可以看到他，可以感受到那个人的体温。

　　但是，人毕竟是会思考的动物，薛洋一直在踌躇。他翻过了城墙，回到城中，在大街小巷里游走，像是一只夜行的野兽，却并不为寻找猎物。也许分开一阵子也好。但是如果分开的这短时间，晓星尘搬家了怎么办？自己要去哪里找他？又或者这段时间，宋岚那家伙找过来，晓星尘和他冰释前嫌，他们两个......这么想着，薛洋失去时间感，天竟然已经蒙蒙亮了。

　　晓星尘这个时间大概会回家了吧。晓星尘每天都会给自己和阿箐发一颗糖。想到从此以后领不到那颗糖，薛洋觉得自己简直是亏大了。
　　他突然想到一个理由，可以回义庄一趟。
　　香炉。
　　那个香炉放在义庄，万一晓星尘心血来潮，使用香炉，并且发现了其中的玄机，那么他迟早会发现在义城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的是自己。
　　遵从薛洋一贯的原则，不留后患，薛洋决定回去把香炉带出来。
　　也许还能偶遇晓星尘。
　　他其实隐隐期待着，小心成看到他会表现出或多或少的欣喜，也许会跟他说：“之前是我冲动了，你不要走了，留在我身边就好。”
　　但是怀着期待和紧张，薛洋踏进熟悉的院落时，却只看见坐在门槛上的阿箐。
　　阿箐听见有人回来，像兔子似的一个激灵，然后开口说：“坏东西，是你吗？道长呢？”
　　“怎么啦？”薛洋不耐烦。一回来就是这个呱噪的小丫头，真是扫兴，“我们两个没有一起回来。道长人呢？还没回来吗？”
　　阿箐看起来有点紧张，有点踌躇。
　　“怎么了？有话快说。”
　　“道长是不是没带剑？剑，好像被人偷走了......”
　　“你怎么知道？”薛洋冷冷地问。
　　阿箐也有苦说不出。

　　昨夜，道长和坏东西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一个黑衣人来。
　　那黑衣人绝非善类。非要说的话，那个黑衣人带给他的恐惧感，比起当初见到坏东西时，只多不少。
　　那个人一进来就直奔小房间，拿到了剑。
　　那个人走路没有声音，出来还盯着阿箐笑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凑得很近，那个笑容仿佛笃定阿箐可以看到他似的。
　　好在那个人没有过多逗留，拿上剑就走了。之后阿箐就战战兢兢守着屋子，等道长回来。
　　但是这些要怎么告诉坏东西呢？阿箐不愿让人知道她能看见，更何况她也没有完全相信坏东西......
　　现在倒好，道长没有回来，反倒是坏东西先回来了。阿箐脑子本来就转的很快，她甚至本能怀疑那个偷剑的人跟坏东西是一伙儿的。

　　“你快说，到底什么人来偷剑？”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听见，好像是剑和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然后就没有声音了......”阿箐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自圆其说，因为那个人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自己如果不是可以看见的话，又怎么能确定道长今天没有带剑？即便觉得是剑的声音，又怎么知道那是道长的剑而不是坏东西的剑？
　　“我，就是直觉，是有小偷......不是的话最好......”阿箐故意让自己显得更害怕一些，语无伦次一些，希望能蒙混过关。

　　薛洋心里清明，他一早就怀疑阿箐是假盲，此时已经可以确定了。
　　但是，此时的他没心情理会这些细枝末节了。
　　他拿出一张传送符递给阿箐，说：“如果道长回来了，你就把这个丢进火里。你在家等着，明白了吗？”
　　“道长他......”
　　“没事的，我去接他回来。”
　　蓝秀你这个家伙。
　　薛洋不作二想，他知道那家伙一直不老实。
　　虽然有种种原因让薛洋立马想起蓝秀，但是最根本的原因，说是他的直觉也不为过。
　　蓝秀说过：“我最喜欢夺人所爱，如果为了惩罚你，我会杀那个道士。”
　　蓝秀是疯狂的，这点薛洋很清楚。如果晓星尘真的......薛洋眼神一凝。
　　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旷野，在空中画出一个寻鬼阵，这个阵法可以找出附近阴气最重的地方。
　　一处，二处，三处。
　　接下来，就是一一排查。
　　薛洋之前一直在默默调查蓝秀，他可以确定，蓝秀的地盘离义城不会太远。
　　晓星尘.......你等我。

　　***

　　“嗯......”
　　晓星尘闷哼一声。
　　实在是太痛了，药效都被痛感驱散了一点。
　　那个神秘人又在自己身上捅了三个血窟窿。每一次，霜华剑都会吸走自己一部分的血液。
　　而且，吸到血后，晓星尘可以感觉到霜华剑的灵力大盛，仿佛比自己使用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
　　为什么？这人是谁？他怎么会如此使用霜华？
　　有太多的疑问，但是因为身体的疼痛、无力、冰冷，晓星尘无法维持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行！”
　　晓星尘听到那个人恶狠狠的声音。
　　“叮”——“咚”，敲击声音不断传来，那个人得声音越来越失控，嗜血。
　　落在这样的人手中，大概是没有办法活着离开了吧。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这里不，不会有人来救自己......晓星尘突然觉得心口一痛，眼窝灼热。真没出息，大概是又流血泪了。
　　但是，真的不想死。真的有点害怕。

　　***

　　前两处阴气大盛的地方皆为坟场。来到第三处，薛洋几乎瞬间就确定，这是蓝秀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座九进九出的，堪比宫殿的巨大宅院。
　　宅院破败，有阵法保护，薛洋发现只有宅院的正门才许人进入。
　　薛洋不太懂风水之学，但是他凭常识也能判断出这个宅子纯粹是逆着风水建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明明是高墙深院，正面却开着一扇红色的，矮小圆形木门，打开之后要猫着腰才能进入。
　　走进来以后，经常门后是门，窗户对着另一间屋的窗，通道特别狭窄，楼梯极其陡峭。
　　在第三进的院落里有一个人工湖，中间有一个水榭，台子高出水面好多，仿佛是在院子中做了一个悬崖峭壁一般。
　　如此种种。
　　这样的修建必有其目的，薛洋一边暗暗记忆，一边焦急寻找着晓星尘。

　　其实，自上次和蓝秀分开以后，薛洋有为他送过几次阴尸。
　　薛洋在和晓星尘夜猎的时候，见到曾经有当面或者背地里侮辱他和晓星尘的村民。
　　薛洋原本是不屑于杀他们，但是当晓星尘帮那些人除祟后，那些人总是嘀嘀咕咕，想要少给或者不给晓星尘钱。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过得都比晓星尘现在宽裕，但是在他们看来，这些修行很高的道士是不应该缺这些小钱的，他们除祟天经地义，挣不到钱是道行不够，怎么也不应该向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讨要钱。
　　所以，他们有时候会装穷，装病。
　　薛洋不知道晓星尘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与他们一般见识，反正晓星尘从来不说破。但是薛洋就看不下去了。
　　反正不给蓝秀阴尸的话，蓝秀一定会找自己麻烦。那么便把这些人送去好了。
　　有时候，薛洋在用毒尸粉尸化他们的身体时，晓星尘也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手杀死一些村民。反正薛洋看着解气，也不准备让晓星尘知道他杀死了活人，便也由着晓星尘去了。
　　有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生了晓星尘的气，薛洋也会故意引他杀几个村民。
　　薛洋丝毫没有心理包袱。在他看来，善恶有报，这些人斤斤计较，到头来便是他们做贡献的时候了。
　　更何况如果只是做成了阴尸，他们死后，魂魄还会进入轮回。反正他们这辈子活得像畜生一样，重新投胎没准儿还能变好一点。
　　但是，金光瑶来找自己，他和晓星尘冷战，最后晓星尘每天给他一颗糖作为终结……自那之后，薛洋便再没做过这些事。
　　因为他知道，如果晓星尘知道自己杀过活人，他会觉得很痛苦。薛洋他不敢说是因不愿意让晓星尘痛苦而收手。但是他害怕，万一晓星尘知道这些事情，会对他感到失望。
　　他不愿意让晓星尘对自己再有任何负面的感情。

　　蓝秀之前给了他几张很厉害的传送符，可以同时传送很多东西，薛洋便用传送符给蓝秀寄阴尸。
　　但是之后，蓝秀便没有再问他要过阴尸。大概是蓝秀终于发现阴尸这种东西很鸡肋，用来复活真的没什么用。
　　之后蓝秀曾给他传信，邀他去他的府上商讨鬼道。薛洋没有马上回复，蓝秀也没有催促，薛洋便没理会这件事。
　　但是现在看来，他太天真了。蓝秀那种变态，牙龇必报。

　　***

　　“怎么，很难受吗？”晓星尘感觉那个神秘人凑近了自己，然后，他的指头狠狠按在自己的眼窝处。
　　“嗯......”
　　“流血泪，很难受吧，要不要我帮你终结这种痛苦？”
　　眼窝传来剧痛，同时，晓星尘感觉到霜华贴在了自己脸上。

　　晓星尘脑海中闪现出很多画面。
　　关于师傅的，关于童年和师兄师姐在一起玩乐的，关于下山之后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还有，子琛......
　　还有小友，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得小友，对不起，最后跟你说的话竟然是让你走，我明明答应过永远不会赶你走的......

　　“留着你应该还有用，但是，我今天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我过得不好，便见不得别人好。本以为他会来救你，但是，他太慢了。”
　　来救自己，是在说小友吗？
　　他怎么会来？自己已经让他走了。
　　等自己死了，小友也别来才好。

　　“我的恋人不在了，我最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所以，请你去死吧。”
　　霜华剑锋移到颈部。剑锋十分锋利，这人却没有一剑封喉，而是用霜华剑抵着自己的脖子一点一点施压。
　　霜华悲鸣，却无法停下。
　　晓星尘感觉到皮肤被刺破，霜华一点一点的，切入自己的脖子......

　　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吗？
　　奇怪的是，此时的他，脑海中的所有影像都散去。
　　一片漆黑，最后像是出现亮光。
　　将死之时......会看到这一生最不甘心的事情吧。会是什么呢？晓星尘觉得自己看淡一切了，要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就是小友......
　　然而，眼前出现的，却是那个人。竟然是那个人。
　　是那个他跨三省抓捕的、在街头斗殴的少年。
　　是那个动不动就挥剑砍人，毛病特别多，但是总惹得自己笑的人。
　　是那个深夜发烧，遇到梦魇的人。
　　是那个在太古山山顶道观中救过自己的少年。
　　是那个在金麟台大殿上发狂，和自己说“道长，你可别忘了我”的人。
　　是那个拿着自己给他的灵力增进功力，却不愿摒弃妖丹的少年。
　　是那个屠子琛师门，把自己的善意丢在地上践踏的人。
　　是那个少年早逝，最终都没有给自己一个解释或者一句歉意的人。
　　……
　　自己临死前，想到的竟然是与他有关的事。真是可笑。
　　这是无关乎喜欢和不喜欢，无关乎原谅和不原谅的一种强烈的情感，那是晓星尘想不明白，无法放下的心结。
　　不甘心。以为放下了，到头来还是好恨。
　　不甘心。

　　晓星尘感觉剑已经抵在自己的喉管上，他几乎没有办法顺利呼吸。
　　但是，在切断自己的颈椎之前，这种痛感都不会丝毫减弱。
　　这样的折磨，要持续多久？没有尊严，像杀鸡一样被人杀死......
　　说不出话，但是鲜血不断地渗出眼睛。
　　好不甘心。

　　在这种寒意的包裹中，却也有一点点暖意......
　　小友，那个少年，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能再和他说一句话......要说什么呢？
　　大概是......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住手！”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愤怒，恐惧，威胁，祈求......
　　这是谁的声音？是自己的幻听吗？晓星尘不能确定。
　　这不是小友的声音，听起来却很熟悉......
　　那个声音颤抖得太厉害，晓星尘无法判断它本来的音色......
　　与此同时，脖子上的剑被撤开了。猛烈的刺痛感，鲜血喷出，但是呼吸却顺畅了不少。

　　***

　　蓝秀看着薛洋，嗤嗤笑了半天。
　　“来得挺及时，算你赶上了。你放心，他性命无碍......别过来！要不然我不保证他会不会少条胳膊少个腿。”
　　“把他还给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薛洋说。
　　“嗯，我想要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吗？！”一瞬间，蓝秀微笑的面具像是皲裂开，露出内在的愤怒和疯狂，“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薛洋冷冷地盯着蓝秀。

　　他们此时正在这九进九出的宅院的正殿。
　　晓星尘平躺在中厅一个巨大的石盘上。
　　石盘上有复杂的纹路，应该是某种古老的强大的阵法。晓星尘的样子惨不忍睹，腰腹部四个血口子还在不断地渗血，眼睛上蒙的布条已经彻底被血水浸湿，更不要说他颈部两条血口子，一条血水已经凝结了，另一条便是蓝秀刚才砍的，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刚才薛洋进入这正殿，便看到蓝秀手中的霜华卡在平躺在底的晓星尘脖子里，而且霜华像是在吸血一般，晓星尘颈部的血都瞬间不见。霜华灿若星辰，彰显着从未有过的生命力。

　　而这却不是最奇怪的画面。让薛洋这个精修鬼道，成日割人舌头、拿活人炼凶尸的人看着都觉得有一点诡异的是，那个巨大的神石盘上躺着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竟然是蓝秀自己。只是那个躺着的蓝秀闭着眼睛，毫无生命力，但是面色红润，周身似有灵光流转，绝非尸体。
　　蓝秀旁边躺着的那个人，样子死得不能再彻底了。从脸部的骨相看，那人应该是面容皎好，但是皮肤却呈青紫色，凹凸不平。骨架子也是很好看的，却缺了右手和左腿。他身上不着寸缕，上身更是被人开肠破肚一般，里面的各种内脏杂乱的堆砌在一起。

　　“不许盯着他看。”蓝秀的声音阴惨惨的。
　　“它？”薛洋转开视线。
　　结合之前从金光瑶那边得来的蓝秀信息，薛洋心里大概有了底。
　　薛洋深知一个道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和蓝秀两个人都属于没什么原则底线的无赖,但是蓝秀的软肋就跟地上躺的那个开场破肚的身体一样，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了。而自己的软肋......薛洋又看了一眼晓星尘......
　　必须冷静。

　　薛洋握着降灾的手微微用力，随时准备出手，对蓝秀说：“你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复活那个人吗？”
　　“你能吗？”蓝秀不答反问。
　　薛洋不打算跟蓝秀绕弯子：“你如果想复活这个人，那他的魂魄在哪里？魂魄都不在的话，你就算成功做出肉身又有何用？”
　　这么简单的道理，蓝秀又不是笨蛋，怎么就想不明白？

　　听完这句话，蓝秀的脸上阴霾更甚，却怒极反笑：“他的魂魄在哪里？你去问这个道士的师兄，你那把剑的前主人！你去问他呀！问他把钦瑞的魂魄弄哪里去了！”

　　这座正殿的风格与整座诡异的宅子的风格一脉相承，让人十分不舒服。
　　明明是这么大一个宅子的正殿，面积却不大，一个石盘占据了正殿三分之二。但是偏偏屋顶建得极高，身处其中，感觉人的灵魂都要被吸到屋檐上去一样。
　　蓝秀的怒吼声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一路向上冲到了屋顶，又弹回地面，听起来仿佛是困在深渊中的野兽的呐喊。

　　“我信任过那个延灵，他却背叛我，他联合那些正道背叛我，他联合钦瑞背叛我，他让我困守在这宅院中，他害死了钦瑞后又偷走他的灵魂。你问他，钦瑞的灵魂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