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同人]为晓霜华》lil莉落

32、第 32 章

　　宋子琛早知薛洋心性残忍，手段狠辣。如今这场面，定是他所为。
　　恨之入骨，什么门规例律全都抛之脑后。他只想将眼前这个人一刀刀活剐，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但是偏偏，手在颤抖，似是连刀也提不起来。
　　看着那个笑眯眯的黑衣人，戾气竟然无从发泄，最后是嘴里先吐出一句：“为、什、么？”
　　薛洋挑眉，轻笑：“哪有为什么。觉得好玩罢了。”
　　“你，薛洋，你有没有心！”宋子琛似字字啖血。
　　“心？”薛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到喘不上气。
　　自己大概真的是恶鬼重返人间吧。看这宋子琛，薛洋玩心大起。
　　“你那一个个师兄，也是搞笑。阴虎符里，明明谁也逃不走，却一个个都大义凌然。还有那个......”薛洋扬了扬下罢，示意元征那个方向，“我让他求我，我说他求我我就放过其他人，他还真求。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话音未落，拂雪剑出，薛洋堪堪避过，宋子琛却只能召剑支地。他怒火攻心，悲从中来，一时竟无法连续出两招。
　　薛洋丝毫不受刚才那一剑的影响，继续说道：“宋子琛呀宋子琛，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吗？没有料到我能把你逼成这样吧？”
　　浅红色的液体从宋子琛眼中滑落。双目连心血，他竟是流出了血泪。
　　只听他声音沙哑：“薛洋，你若恨我，便冲我来，你杀了我也好，你为何要冲我师门下手？”
　　“恨你？”在宋子琛的对比下，薛洋一派闲适，“我怎会恨你，顶多是不喜欢你罢了。我恨的人，是晓星尘。”

　　似是没有料到会突然听到心上人的名字。宋子琛不明所以，连泪都忘了流，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薛洋。
　　“那晓星尘倒是无牵无挂。我不冲你下手，还能怎样？”
　　“血口喷人！星尘怎会开罪于你？他最是心善......”
　　宋子琛话未尽，却被薛洋打断：“也是。此事一了，我便不再与他计较，”薛洋挑起嘴角，一改往日懒洋洋的流氓气息，此时的他，更像是山野水边引人入歧途的妖魔，或是地狱里正要收割人灵魂的恶鬼，心里在替猎物倒数，步步为营，面上却是循循善诱，亲切无比，“若不是他授我这些功法，只怕今日的复仇不会这么顺遂酣畅。”
　　“......他，传授你功法？”
　　“你不知道吗？困尸阵，锁魂咒......哦，还有内力，他似是担心我修为不够扎实，还授内力于我......”
　　“你胡说八道！”宋子琛知道，薛洋这个人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该信的。偏偏此刻，他手脚冰凉，有一股热血直冲头颅，整个人差点被激得吐一口血。
　　“你说你们这些人，学问倒是有一点，却偏偏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词。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来试......一试呀！”
　　话还没说完，薛洋已出招，降灾直取宋子琛口舌。宋子琛虽然神绪纷乱，却毕竟有武功底子，近乎本能地向旁边闪去，然后举剑迎了薛洋七八招，招招致死，堪堪化解，唯有偷袭的第一招在宋子琛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宋子琛却早已没了痛感。

　　薛洋不恋战，打了几下便撤步而退，宋子琛竟然没有挥剑追击。
　　薛洋的身法，快了好多。内力，明显变强了。
　　“怎么样啊，宋道长，这是不是就是那什么士别三日？你的晓星尘真是个好人，当真心怀天下，连我薛洋这等宵小也一并揽进怀里。哈哈哈哈哈哈！”
　　“他......为何......”身边是师门中被残杀还要被折辱的师尊、师妹、师兄，宋子琛头颅似要炸裂，五脏肺腑像被刀片翻搅，这刀片中，偏偏揉进了晓星尘那个人。
　　薛洋的话，是一句不能信的。
　　说是不信，却控制不了那字字诛心，扰人心性。
　　晓星尘，你为何......
　　“晓星尘道长给我的糕点特别好吃。从夔州一路回来，他对我百般照料。他对我的好，我推都推不掉，要不然你以为，七天的路程，我们怎么走了三个月？”
　　泪水顺着宋子琛的脸颊滑落。心真的好痛。晓星尘，你为何......
　　“我累了，他背我，我病了，他暖我，我伤了，他护我，”薛洋语气甜腻，像是在喂宋子琛吃糖一般，“我可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好、道、侣。”
　　语气粘腻，却又似揉进了几分真情。
　　宋子琛却止不住自己的思绪。晓星尘，你为何......为何，不早些......
　　“你和他那些颠鸾倒凤之事，他也同我讲过。你的好道侣当真是，白天心怀天下接济外人，晚上在你身下千娇百媚......”

　　薛洋的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听......
　　宋子琛却控制不住地想......
　　晓星尘，你为何，不早日杀掉，杀掉这个人？
　　至少是，在今天之前......
　　心中止不住有怨恨，但是到了开口，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星尘他待你不薄，你缘何恨他？”

　　一夜屠尽白雪观，薛洋毫无波澜，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眉眼微僵。
　　他可以肯定，他刚才说的话是有效用的。
　　却不知为何这宋子琛开口竟问出这样的问题？
　　要是怎样一种感情......才在心神近碎的时候，还想替那个人问个问题，替他说句公道话？

　　薛洋也有答不上来别人问题的时候。
　　于是，他握紧手中的降灾，嘴角逼出一个狠厉的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无需多言。宋子琛闭目凝神。须臾，刀光剑影，宋子琛刀刀取薛洋命门，薛洋笑容不改，尚能应对，虽然身上时不时会添加新的伤口。
　　薛洋耐痛能力很强，身上伤口最深的一道逼近骨头，他却节奏不变，还有闲情与宋子琛聊上几句：“若是没有晓星尘给的内力，我怕是无法与傲雪凌霜宋道长对招这么久呢。”
　　宋子琛不言语。
　　要为师门报仇。
　　这是此刻宋子琛心中唯一的执念。

　　“你和晓星尘怎么搞在一起的呀，谁先追的谁？”
　　薛洋笑嘻嘻的，仿佛感受不到宋子琛越来越重的戾气。
　　“晓星尘当真比女人好用？勾得你连师妹都不要？”
　　薛洋自顾自地说。反正宋子琛没空捂耳朵。
　　“还是说，你没试过女人？这可不行，宋道长，总要两边都试试再选择嘛。”
　　要是平时，宋子琛定当怒斥他污言秽语。但是此时，除了取薛洋首级，再无要事。
　　“哎道长，你别不理我嘛，难得我今天专门帮你布置了一通。”
　　宋子琛心念一动，有了种更不好的预感。
　　“你看，你不妨就和你这师妹结个婚试试嘛，我连礼堂都帮你布置好了。”
　　言毕，薛洋竟是将胸膛袒露在宋子琛剑下，自己的降灾一挥，掀飞了四周的屏风。
　　拂雪入骨，却偏离心脏分毫。宋子琛却被周围的景象夺取了注意，目眦尽裂，一时难出招。

　　只见屏风后整整齐齐坐落着师门上下的子弟，如同观礼一般，所有人的头都扭向宋子琛这处。
　　这屋子的四周挂着不知先前存放在哪里的红色绸子。这屋里的第二处红，便是坐于正位的师妹红袖。她身着红色裙装，却不似平日洁净舒展，像是匆匆忙忙被谁套上的一样。
　　他查看四周的时候，薛洋后退一步，把自己从拂雪剑上拔了下来。
　　“你......”宋子琛头皮发麻，“薛洋，你真恶心......”正欲再一剑夺薛洋性命，却突然被扑面而来的黑砂眯了眼睛。
　　匆忙之中，宋子琛举剑后退，却不料薛洋再没动静。不及他开口质问，这眼中的砂子像是突然沸腾了一般。

　　双目连心血。宋子琛只觉得眼中不是黑砂，而是烧红的铁弹子，他发出失控的哀嚎，捂着眼睛，跪下身去，难以自制地蜷缩、颤抖着身体。
　　拂雪落地。宋子琛的面前，缓缓停下的是一双黑色靴子，正是薛洋。
　　“宋道长呀宋道长，你说你要报仇，剑就快点，我都给了你机会，你没抓住。这黑砂入眼，只怕你再没有机会亲手复仇了。”薛洋的口气当真是惋惜。
　　宋子琛只觉得头疼脑热，惨叫不止。在他最痛恨的人面前，此时他却连剑都举不起来。
　　薛洋站起身，两指捏着降灾，让降灾悬在宋子琛上方，然后轻轻松手，这剑便直直插入宋子琛身体。但是这皮开肉绽之痛与眼睛的痛相比，只如隔靴搔痒，不能再激起宋子琛半点反应。
　　薛洋拔刀，看鲜血缓缓渗出，把宋子琛的衣服的局部染成黑红色。
　　“不好意思宋道长，我找不到给你穿的红衣服。大喜的日子，还是穿红色喜庆，你便自己染一下吧。”
　　语毕，薛洋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这厅堂。

　　感受到薛洋离开，宋子琛挣扎着，想要摸索拂雪，却最终只是无力地趴在地上，脸上尽是血污和黑印。
　　最后的朦胧中，他看着满屋子的尸体盯着自己。屋子里装饰着几抹诡异的红色，自己的鲜血越扩越大，最后填充了视线所及。
　　眼皮似有千斤重，里面揉着的都是滚烫的铁砂，连眼泪都没了温度。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没办法转向门口，看一眼那个信步离去的恶魔。
　　火光跳跃，热浪袭来，视线却越来越黯淡，最后化于一片血黑色。
　　宋子琛双手紧抠地面，指尖都开始出血。哀嚎渐渐变成了呜咽。一切思绪分崩离析，最后想着的，是那个人，那个自己不愿伤他半分的人。
　　“晓星尘......”宋子琛呢喃，带着思念，带着怨恨，“晓星尘，为什么......”

　　千里之外白雪观发生的事情尚未被人发现，更未得扩散。
　　话说晓星尘一路西行，竟然一路奔到了夔州，那个自己下山入世后来到的第一个闹市。
　　入夜，晓星尘在夜市闲逛。夔州当真是好地方。晓星尘不能吃辣，却也发现了除了辣菜之外的美食。甜美水果，软糯糕点......不知带一些回去的话，来不来得及在食物坏掉之前见到子琛。
　　突然，晓星尘似是听到宋子琛一声呼唤。
　　“晓星尘......”
　　一阵风吹过，像是低喃的气息摩擦耳鬓。
　　晓星尘一怔。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也许是太久没见他了吧。

　　身后是血雾和火光，是被他屠尽的白雪观。听着宋子琛将死的野兽般的哀嚎，薛洋踩着地上的血污离开。
　　薛洋没有杀宋子琛。
　　因为他很好奇，晓星尘见到这样的宋子琛会是什么反应。他今日布下的局，更是要通过宋子琛之口一并算计了晓星尘。
　　道长呀道长，我和你说可千万别忘了我，你怎么能转身就和这宋子琛双宿双飞，羡煞旁人？
　　可是真的要羡慕死我了。
　　我薛洋和你没缘分，却偏偏想剪一下你和别人的缘分。
　　如此一来，心情果然舒畅了不少。
　　这么想着，薛洋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不见。

　　薛洋没见过什么光。现在他生命中出现了一束光，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光的源头握在别人手里，只是光的边缘一不小心扫了一下自己。
　　于是他心里便不舒服了。非要把那光源捣毁，把持灯的人也一并抹去，这才甘心。
　　但是光被抹去了，四周又是一片漆黑。
　　薛洋心如黑潭，本应波澜不惊。
　　此时的他却难得有点不知所措。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心里边有种难以收场的感觉。
　　“如此一来，当真可以放下晓星尘这人这事了吧。”薛洋下意识地嘟囔着。
　　“赔上性命，也没什么了。”

　　嘟囔着嘟囔着，薛洋把郁结深埋心中，脚步轻快了不少。他挂着降灾，脑海中突然想起一首金光瑶唱过的曲子，曲调简单轻快，便自顾自地哼起来：

　　昔我未生 冥然无知 今我来矣 饥寒于世
　　世人辱吾 亲友不认 求之不得 得非所愿
　　来日吾死不须哭
　　愿天还我未生时

　　哼着哼着，薛洋觉得这曲调虽轻快，填词却不符合自己的心情。自己不应该唱些杀伐果敢，天怒人怨的歌词吗？可惜薛洋还没有七步填词的能力，虽然脑海中转着那个曲调，却不想再哼哼了，只是想着金光瑶，骂了句矫情，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