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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离开暗室后,薛洋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躺在屋顶上看天。
      今夜的月亮黯淡,天空也没什么星星。
      金光瑶那小矮子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很好。
      下一个被解决的,应该就是金光善那个老头子了。
      薛洋扬起嘴角。敢给自己下套,刀子已经垂到头顶了都不知道。
      众人都以为金光善在外面花天酒地,殊不知,他已被囚禁于金氏地牢,只待......
      想到金光瑶上次在青楼偷听到的,金光善说的那些话......
      只待,寻得一个适合金光善的死法了。
      那之后,金家,甚至整个仙门,只怕是都要变天了。

      奔波了三天,薛洋毫无睡意。
      他努力让自己思考,让自己想一想江湖纷争,卑鄙计谋,玄妙鬼术。
      不知为什么,想来想去,最后都会想起晓星尘。
      兜兜转转,都绕不开他。想到今天他垂眸失落的表情......
      “切......”薛洋起身,向晓星尘居住的房间走去。

      走到房顶后,像上次一般,掀起一片瓦,里面却漆黑一片。
      落到门口,薛洋大声呼唤:“晓星尘!”
      “薛公子......”一名侍卫迎来,“晓星尘道长刚才已经离开了。”
      薛洋捏紧拳头,瞬间转身。
      找遍了金麟台出去的道路。找遍了附近的镇子。大半夜砸开了所有客栈的门。
      却都不再有那个人的人影。
      也是。如果晓星尘有心要走,自己怎么能追得上呢。
      心里空落落的。那个人,就像是摸不到的月亮,抓不住的光。薛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样。

      薛洋不小心踩到了路边的一片积水,泛起阵阵涟漪。积水里面飘着垃圾,泛着臭味。然而,不多时,水面趋于平静,里面倒映的月亮却是一沉不染。
      更不要说挂在天上的那轮月亮了。
      薛洋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要不然痛痛快快地报复,要不然相忘于江湖。但是不论怎样,心里的烦闷都不能减少半分。
      伫立许久,薛洋一挥降灾,那一窝臭水被尽数掀了出来。积水不再,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湿了一片。
      天上那轮圆月倒映在凹凸不平的石头表面,终于呈现出些微扭曲的样子。

      之后几天,薛洋没怎么出门。金光瑶说,金光善这事不需要他插手,让他老老实实降低存在感便好。
      于是,薛洋便和巫乡笼夜一起钻研鬼术。
      “这是我新的炼尸场。”薛洋走在校场上,四周是如同炼狱一样的场景。
      不同于上一个炼尸场,凶尸要一个一个来制。这片炼尸场,所有的凶尸都被成百上千粗细不同的枯枝一样的东西缠绕着,举在半空中,有的在哀嚎,有的失去意识,有的如野兽般低嚎,像是已经成功凶尸化。
      “这阵法,当真玄妙。不知创造出此种阵法的人是哪位鬼道前辈?”巫乡一眼就看出这炼尸场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薛洋想到晓星尘那天在太古山困尸去煞,身姿凌冽飘逸,惊为天人。
      “这阵法原非炼制凶尸所用,是我改了一下罢了。”
      “薛公子逆转了原来的阵法?”
      巫乡立刻反其道而思,也是聪明了。
      “此法可以短期内汇聚大量煞气,防止煞气外泄。我便用此阵困住煞气,驱动其流转,用它批量生产凶尸。”
      “此阵法复杂玄妙,薛公子能逆转此法,巫乡佩服。”

      两人参观完炼尸场之后,便回到了金光瑶的暗室。
      “上次叔父送来的烟草如何,听敛芳尊说,您拿去抽了。”
      “嗯,还可以。”
      薛洋奇怪,为什么每次东瀛来人,金光瑶都让自己陪着,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要是商人,政客,薛洋早就溜了。但是对于阴阳师,薛洋还是有一定热情的。
      “有个东西不知你见过没有。”
      薛洋掏出了一截黑色木头。正是从延灵的岛上寻到的东西之一。
      这木头鬼气森森,虽已不再流转,却定是鬼道法宝。
      鬼道大盛于东瀛不下百年,中原却自夷陵老祖开始才算是形成气候。薛洋也愿意拿这东西向巫乡请教,只是不会过于显山露水,先看看这小子实力再说。
      “嗯......不知薛公子在何处寻得此物?”巫乡若有所思。
      “......叫我薛洋就行了。”觉得这巫乡一口一句薛公子有点恶心。
      怎知那巫乡一改往日有气无力的样子,突然两眼放光,仿佛得到了认可一般,说到:“嗯!”
      薛洋:......
      “我在机缘巧合下得到此物。你见过这东西?”
      巫乡一脸“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的表情:“那这黑木附近可有一株人型枯草?”
      “有。所以,这是干什么用的?”
      说起鬼道,巫乡也有一种别样的狂热。见薛洋没有拿出枯草的意思,他略感失望,但还是接着说:“那就对了。这应该是薛间氏的寄魂木和还魂草,二者向来要成对使用。”
      听巫乡提起薛间氏,薛洋眉眼一沉。
      “薛间氏?”
      “嗯,是一支古老的宗族,出了很多有名的阴阳师,据说是举家出海,寻得一仙岛,后来一个个都飞升了。”
      薛间。薛间鬼取。薛洋想到了草木冢上那个和自己长得有点相似的镜中的东瀛女子。

      “这木头和草拿来做什么的?”
      “正如其名,寄魂木可聚散魂,还魂草可养残魂,等魂魄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自行修炼了。用此二物,可复活已经死得透透的人,算是逆天改命了。”
      薛洋听得两眼放光,这可是好东西。
      “但是每件寄魂木和还魂草只能用一次,用过后便会发黑和枯萎。”
      薛洋一眯眼,狠狠地瞪向巫乡:“你说话能不要大喘气吗,一次性说完。”
      “别急呀,薛......洋公子,”在薛洋的瞪视下,巫乡还是不太敢直呼其名,“这黑木枯草,虽然不能再用,你要是拿去卖,定然也有人买的。不知有多少人想钻研出其中奥妙。即便只是摆在家里,也是家族地位的象征。”
      薛洋呲了一下小虎牙。还是很不爽。

      他把黑木收好,又拿出了从岛上寻得的那个四不像的香炉。这东西看着不太像是东瀛之物,也没什么鬼气,拿给巫乡看只是想碰碰运气。
      怎知,那巫乡却一下子红了脸,倒是比之前惨白着脸顺眼了一点。
      “薛兄怎么会有这焚香炉渊?”
      “焚香炉渊?”好好的香炉,非要起个奇怪的名字。
      “正是。薛兄,此物,还是少用为好......”
      “怎么说?”薛洋最讨厌这人吞吞吐吐还卖关子。
      “这物本来没什么稀奇,曾经还批量生产过,畅销于东瀛。”
      “后来呢?”薛洋咬牙切齿催问。
      “后来就全部被下令销毁了。其实,也不是这香炉的错。这香炉本来是方便鬼修之人修炼。你也知道,鬼修修人魂魄,但是□□总要休息,很多时候反而成了魂修的拖累。所以,寻常人闻这香炉,只是陷入幻象。有修行之人,却可魂魄离体,进入这焚香炉渊。”
      “进入?”
      “对的。这香炉会在魂魄进入之时,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进入的魂魄,却可以随意选择时间、地点,其行为也会改变炉子里的世界的面貌,却不会对此世造成影响。当真是给了修魂魄的鬼修一个好玩又高效的修炼之地。因为很多修炼者有道侣,所以一个香炉开启一次,最多能有两个魂魄进入。”
      “那为什么要销毁呢?”
      “嗯,首先,对于寻常人来说,这香炉会让人产生幻想,便有心思不轨之人拿这香炉来祸害人,甚至很多妓院也拿这来招揽生意。其次,因为这炉渊内的感受很是真实,当时被一些有修为的人用来幽会,搞婚外恋情甚至不伦......”巫乡讲着讲着又脸红了。
      薛洋无语。多大点事儿呀。
      “最后,让修真界决定摒弃这香炉,还是因为名震日本的阴阳师野弥流自尽一事。”
      “野弥流?好像听说过。”
      “是日本阴阳师八大家族之一的宗主。他盛年痛失伴侣,却在这炉渊中得以与伴侣再会。因为炉渊中体验太过真实,一代名人野弥流就这么深深陷入不可自拔,再不愿回到现实世界了。”
      “这也不算自杀吧?”
      “确实。之后,他的友人进入炉渊中找他,”巫乡确实说过炉渊可以进入两个灵魂,“他却拜托他的友人一件事情,就是出去之后将这香炉砸碎。”
      “他有病吧?砸碎之后呢,香炉里面的灵魂呢?”薛洋觉得野弥流莫名其妙。
      “没有人知道。野弥流是真的不愿被人打破幻境了。那位友人感受到了野弥流的痛苦,知道他真的生不如死,便从了他的愿,出来之后就将香炉砸碎了。”
      “......哦。”好无聊的故事。

      谁知巫乡还没有讲完:“这个故事一直叫作野弥流自尽事件,但是整个事件中唯一确认死亡的,应该是他那位友人,也就是我的爷爷巫乡仲师。”
      巫乡真的很会讲故事。说到这里,薛洋都变得无比好奇。
      谁知,巫乡笼夜却端起茶,品了一口,许久不说话。
      薛洋:......
      就在薛洋拳头发痒的时候,巫乡接着说:“在日本,协助他人自杀是要被判罪的,在量刑上等同于谋杀。我爷爷在摔碎香炉后,受众家族共审,被判自散魂魄。”
      听完这个故事,薛洋都不知道是骂那个什么野弥流好,还是骂巫乡仲师好,还是骂那莫名其妙的法律好。
      “自那之后,这焚香炉渊就被列为妖器,尽数损毁,东瀛怕是找不见第二个了。但是此物好像未在中原流通过,你竟然还有一个。难道你认识这香炉的制造者阎翎?”
      “延灵?什么人?”薛洋心头又是一紧。
      “是个旅居日本的中原人,自称‘敢向阎罗摘翎篁’,此人神出鬼没,精修鬼道,曾在日本名噪一时。但是鬼道在中原并不兴盛,所以他在这边的名气远没有在日本大。”

      薛洋将自己的宝贝收好,犹豫了一下,继续求教:“最近还有一事。有一人,与我本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却偏偏搅得我心烦意乱。我在想,世间是否有神鬼道法,可以摄人魂魄,乱人心绪?”
      “自然是有的。像是之前献给敛芳尊的东瀛乱魄抄,草翦氏的混元铃,都有此类功效。不知薛公......洋公子你在心烦意乱前,对方可有对你做什么不断重复的事情?”
      “嗯......想不到。”想到晓星尘像金光瑶那样天天抱着琴来给自己弹,薛洋就抖了一抖。
      “大部分的摄魂术都要有明显重复的铺垫的。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
      巫乡又在大喘气。薛洋心道,这事情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一下。
      “你可能被下蛊了。”
      “下蛊?”薛洋心惊,早有闻下蛊的可怕,堪比诅咒,只是最后丢的不只是身体,只怕三魂七魄都保不全。而且,下蛊往往悄无声息,也再难寻踪......但是,晓星尘下蛊?那么蠢的人要是有这心思......
      “你最近有觉得做什么都力不从心、内力也渐渐变弱的感觉吗?”
      “那倒是没有。”
      “那更糟糕,一定是第二种了。”巫乡紧紧盯着薛洋,搞得薛洋十分紧张。

      “什么?第二种是什么?”薛洋忙问。
      “就是......”
      降灾一震。薛洋恨得牙都痒了。
      “你一直在想那个人?”
      “嗯,也不是一直......”
      “想到他就心烦意乱?”
      “嗯,但也不是只是心烦意乱......”
      “是恋爱。是恋爱了。”
      “什......什么?”薛洋差点脱口而出,你他妈不是在逗我?
      “那可真糟糕了。我爸爸说,恋爱非常可怕,搞不好就是你死我活,灭门灭族。”
      薛洋无语。这巫乡家到底是什么家庭教育。
      “真的!野弥流,我爷爷,都是因为爱情死的。我爸妈也是,这么多年,打打杀杀......”
      巫乡的故事越来越诡异,薛洋不想再搭理他。正好这时,金光瑶回来了。

      “敛芳尊。”巫乡起身,行中原抱手礼。金光瑶看了一眼坐在原地一脸戾气的薛洋,突然有了一种“别人家的孩子”的感慨。
      “巫乡君,今日过得如何呀?”
      “与薛......洋公子参观了炼尸场,修鬼论道,非常开心。”
      金光瑶看了薛洋一眼,他脸上可是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之后,侍卫带巫乡去用膳,金光瑶才走到薛洋身边。
      “金光善死了吗?”薛洋口气轻松,仿佛在问鸡杀了没。
      本来还有一点压抑,被薛洋这种口气一问,金光瑶直接无语。
      “你和巫乡君怎么回事?巫乡君很喜欢找你玩。”
      “玩个屁。老子才不想和他玩。”

      那天之后,薛洋就自闭了,整天躲在院子里,不再见客。
      但是巫乡那句“恋爱”却在他脑子里飞来飞去,怎么也赶不走。
      恋爱?怎么可能。别说晓星尘那种蠢到家的闷葫芦,就是恋爱这件事本身,也不像是能发生在薛大爷身上的事。

      话说,东瀛巫乡氏小公子巫乡笼夜确实很喜欢中原金氏客卿薛洋公子,但是叫他公子显得生疏,叫他薛洋却不自在,还有点害怕。满面愁容的巫乡笼夜被敛芳尊金光瑶瞧见了,金光瑶贴心询问,认真倾听,发现了巫乡的心结,便耐心开导:中原人有时候为表尊敬,会称呼对方的字。
      于是,几天后,终于决定离开院子的薛洋不巧遇到巫乡。本来准备草草打个招呼就离开,却见对方抱手,认认真真地呼唤了一句:成美君。
      ......
      去他妈的金光瑶!去他妈的薛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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