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冉冉》鸽叶组

11、北疆

　　静谧的屋内盈满药香，叶寒睁开酸涩的眼睛，才发现自己攥住了苏烈的一缕发，他睡得很熟，一只手把叶寒圈在怀里，仿佛要将他与那些荒唐的梦境隔开。
　　叶寒无声地笑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是从师兄们死了之后，他露出的第一抹真心的笑。
　　苏烈的眼尾泛着淡淡的青色，想必是照顾了他很久，一直不曾合眼。叶寒伸出食指，挑起他一缕不安分的发丝，然而还没来得及帮他掖回鬓角，整个人就被拽进了苏烈怀里。
　　“好点了？乱摸什么呢？”
　　叶寒不太适应他这样轻佻地说话，红晕漫上了耳根，他不自在地别开脸:“没，就，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整理一下。”
　　苏烈顾不上他那点不自在，他们北疆向来民风豪放，他不会走中原人那些迂回的套路，也不喜欢看折子戏里面一场场跌宕起伏的虐恋。他轻轻碰了碰叶寒的额头，确定他的高热退下去了，这才放开他:“小叶子，和我回北疆吧。”
　　“可，可是，师父还在这里，锦里，锦里是我的家。”叶寒吃了一惊，有些语无伦次，其实他一直是向往北疆的风雪的，可是一想到要阔别生长了十多年的家长，无措的紧张感就慢慢涌遍了全身。
　　苏烈叹了口气:“小叶子，这里的环境太潮湿了，你师父说不利于你养病，和我去北疆，你不是一直想看看草原吗？最近有几个番邦新进贡了一批牲畜，里面有只特别乖巧的小羊，到时就给你养在身边，怎么样？”
　　小羊啊……叶寒的眼睛亮了亮，又想起小时候养的兔子毛皮柔软的触感，不由得露出了一点向往的神情。
　　“再说了，我那里可是有很多珍稀药草，你就不想去看看么？林谷主都把你交给我了，小叶子你就乖乖跟着我回去吧。”苏烈趁热打铁。
　　“真，真的？”叶寒犹豫着，神情有所松动，“可是，我不能再给别人开药了，我会害死他们的……”
　　“我们小叶子医术这么好，怎么会害人呢。我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只找你看，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在北疆万一病死了，多可怜呀。”苏烈欺负他心软，故意装作委屈地一直逗他，还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
　　“别，别提那个字。什么死不死的，你，你别胡说。”叶寒害怕听到关于死亡的任何词，他一点都不相信人会有来世，就连小时候师父骗他他的父母去了天上，在天上过得很好，他都是哭着摇头说不信。在他看来，人死了就是死了，人世间的悲喜再与他无关，无论沧海桑田，他都只能长眠地底，最后化成一捧轻飘飘的灰。
　　哪有什么转世，那不过是未亡人给自己留的念想罢了，不过是求一个心安。
　　“好好好，我不提了。小叶子别生气，我嘴笨，本来想让你开心的，结果说到你的伤心事了。”苏烈给他披上外衣，仔细地系好带子，“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头疼不疼？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有一点。”何止是头疼，简直连骨头都要睡散了，叶寒连连点头，“出去吧出去吧，我好几天没有见过师父了，给她老人家去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