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来》赛赛文

49、别那么心急

　　一家人发现戴子宁满脸伤的时候是在第二天一早。
　　本来她想着早早出门，能避就避，结果被早起尿尿的小卷毛撞了个正着。
　　“！！！”奶娃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溜烟蹿到她身上扒拉着她的大腿不放，嘴里嗷嗷叫唤“谁打你了？谁打你了？”
　　戴子宁忍着浑身酸疼，想让他闭嘴，奶娃子却嘴巴一瘪‘哇’得哭出声。
　　这一哭就把全家吵醒了。
　　何淮本来就准备起床，听见外边的动静连忙出去看看，就见奶娃子抱着戴子宁的腿号啕大哭，戴子宁姿势僵硬地半弯着腰正在轻声哄他。
　　见状以为小孩子又在淘气，何淮好笑着走过去准备把人接过来，就这么对上了戴子宁的脸。
　　那笑容就直接落下去了。
　　“怎么回事？”他抬高声音，想到什么不可置信道“那家伙带你去打架？”
　　是了，他们都认为昨晚这姑娘跟人帅小伙出去玩了，林芷蔚欣慰了好一阵，直到十点多才开始喊人回家。
　　但昨晚她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众人都回房间休息了，只听见她敲敲主卧的门说了一声。
　　见被人撞破戴子宁也不瞒了，该来的总会来。
　　小卷毛哭着哭着开始打嗝，可怜巴巴地在她裤腿蹭鼻涕眼泪。
　　戴子宁叹口气，趁他脱力把人抱起来，三个人挪到客厅坐好。待小孩子安静了，才一笔带过地说了说。
　　略过去戴家，只道自己去拳击馆玩，一个手痒没忍住。
　　何淮看她垂着脑袋轻声细语的交代，知道这不是全部也没逼问，只是确定下受伤程度。
　　这些皮外伤看得确实吓人，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脸蛋上还有些细碎划痕，眉骨还贴着止血贴，颧骨嘴角青一块紫一块，狼狈极了。
　　偏偏她又做出一副极其坦然的样子，叫人以为她才是一场战争的胜者。
　　她这性子，何淮有些头疼，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语气：“爸妈对你打架什么态度你是知道的，”边说还看了眼主卧，“他们没发火前你自己去交代清楚。”
　　这才是她犯难的地方，戴子宁忧愁地叹口气，心想着这么大动静林女士估计早就贴门缝上听了。
　　看着何淮不容拒绝的样子，只好舍身就义般把奶娃子塞给他，自己去主卧负荆请罪。
　　奶娃子拉着她的手不放，红着眼睛打着嗝含糊着叨叨去干嘛。
　　“……领罚。”戴小姐忧郁地叹口气，一步一挪过去了。
　　何淮亲亲奶娃子的脸蛋，哄着：“别担心，哥哥给姐姐出头。时间还早，洗把脸再睡一会好不好？”
　　奶娃子又打了个哭嗝，并不买账，一脸义愤填膺，握着小拳头恶狠狠地说：“居然敢欺负宁宁，我要告诉威斯！我们一起去打他！”
　　“好，一起去打他。”
　　伴着这些仗义执言戴子宁认命般敲了门，不出意料根本没人应。
　　她只好自己推门而入，林芷蔚就坐在床头抱着平板懒散地划着屏幕。
　　戴子宁咽咽嗓子，昨晚的冲动在此刻都叫嚣着她的愚蠢。
　　“……妈妈，早啊，”一向随性的小姑娘变得畏手畏脚起来，见林女士不搭理她，踌躇两秒走上前和她挤到一起，“妈妈，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在外日天日地的街头一霸，在母亲面前只是只小奶猫。
　　林芷蔚倒没给她脸色，只是生气又茫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许久两人没说话，一个拿着平板发呆，一个靠着她发呆。
　　威斯总是说不能太束缚她，要给她一个安全范围内的充分自由。林芷蔚觉得在对戴子宁的教育上，她已经极尽所能给她最大的自由度。可这孩子，这孩子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林芷蔚侧头一瞧这没心没肺的东西睡着了。
　　“说好的领罚呢，小东西。”林女士若有若无叹了口气，拉过被子一角给她盖上。她这才仔细打量女儿一番，看到那些伤口，又恨铁不成钢地使劲拧了她一下。
　　戴子宁受疼一躲直接滚下了床，她迷糊着眼睛，懵懵懂懂地站起来惊觉自己居然睡着了。
　　林女士没好气白她一眼：“打架就算了，看把自己整成什么样子了？别人问起来怎么说？被抢劫了吗？”
　　嚯！小姑娘倏尔眼睛一亮小鸡啄米：“还是妈妈聪明！”
　　林女士：我踏马的！
　　事情没这么容易翻篇，鉴于威斯不日便能回来，林女士决定对她押后再审。
　　因为受了伤，再怎么生气的母亲也只能认命地进了厨房，为女儿煮了补气血的糖水给她带着，又举着另一个保温袋交代是给戴子安的。
　　戴子宁没说什么只接过来，和自己的大号保温杯装在一起。
　　虽然怕吓到幼儿园的小朋友，戴小姐还是不放心由林女士送小卷毛去上学，只能挂了口罩带他出门。
　　小卷毛已经从大清早的气愤中缓过劲来，开始碎碎念带着谁谁去报仇。
　　戴子宁没脸打断他，说起来她还没顶着一脸伤见过他，整这么一出小孩子的保护欲蹭蹭上涨。
　　直到听见小卷毛又数了一位“漂亮阿姨”，戴子宁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问：“漂亮阿姨经常去幼儿园吗？”
　　奶娃子整掰着手指头数人数，听见这话只好规规矩矩地拉住她的手，仰着头回答：“每天都来哦！会带水果、饼干、花花……还有牛奶！”
　　戴子宁失笑，觉得自己有点惊弓之鸟了，遂揉揉他的脑袋说：“那你有好好吃饭吗？”
　　奶娃子拍着胸膛点头：“宁宁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吃饭长高高！保护你！”
　　两人聊着天很快到了幼儿园，目送人进去后戴子宁才慢吞吞往学校走。
　　本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是能躲就躲的，但是戴子安的事还没有着落，她心头不痛快。
　　接到司青远的消息，戴子宁直径去了科技楼保安室。全校所有的监控存盘都在这了。
　　显然，司青远打过招呼，她一到门口已经有保安过来引路。进了监控室的门，一台电脑前抬起两颗头颅。
　　戴子宁抿了下唇角，就知道何淮不会轻拿轻放。
　　“司青远已经告诉我了，”何淮靠在椅子上，眼风扫过来打量她一圈，随即又招手让人过来，“我们找到点东西，自己过来看。”
　　戴子宁看了司青远一眼，司青远安抚性朝她点点头。
　　显然两人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呈现给她的，就是三个片断。
　　其一，戴子安与一个女生手挽手进了女厕，随后七八个女生尾随而至，最后的两个姑娘没进去，转过身守住了门口。
　　其二，一个女生甩着袖子出来，身后的女生们众星捧月般围着她叽叽喳喳说话，此时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走过来，像是两人认识说了几句话，那女生朝里张望了几眼没再坚持进去。
　　其三，楼道里着急忙慌的男生匆匆而来闯入女厕，抱出了不省人事的戴子安。
　　屏幕里光影跳动，映衬着戴子宁面无血色的脸。
　　她一向记不住无关紧要的人，可在监控捕捉到的镜头里却准确的将人一一认出来。
　　这下，昨个碰到荀曼曼，那句“你怎么在这”就耐人寻味了。
　　校园暴力，她心里默默念着四个字，这玩意可不分年龄种族。
　　司青远暗暗打量她的神情，知晓这姑娘心里有了打算，遂朝两人开口：“证据我让人打包好，需要送去你父亲那里吗？”
　　何淮抬高眉眼，轻轻笑了一下，这人怪有意思的。
　　戴子宁点点头，有些事确实需要戴宇来解决。虽然把人抓过来揍一顿更符合她的行为处事，但想根治一下校园风气，一顿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看到两人的互动，何淮眼中深处笑意加深，不再继续留着打个招呼回教学楼了。
　　他走后，诺大的监控室就剩下两人。
　　戴子宁倏尔抬起头和司青远对视。
　　那双狗狗眼里叫嚣着不满，司青远轻咳一声稍微撇开视线，半是好笑半是妥协道：“已经安排了，别那么心急，戴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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