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来》赛赛文

40、咱们戴姑娘有上学

　　司青远找到人的时候，戴子宁正翘着二郎腿喝水。他很自然地坐到她身侧，低头在塑料袋里翻出一瓶饮料拧开喝。
　　戴子宁瞥一眼没拦，默许人共享零食。
　　司青远喝了几口放一边，有模有样地学她翘腿坐，双臂展开懒懒的靠在椅背上。
　　此时顾易才姗姗来迟。
　　顾可爱幽怨地盯了司青远一眼，又黏糊戴子宁去了。
　　“快上课了。”戴小姐咽下最后一口，抿着嘴角收拾她造的垃圾，一副兴致不高的样。
　　司青远笑：“咱们戴姑娘居然还有上学综合症吗？”看这姑娘想炸毛，又很是熟练地顺毛“中午带你去家老馆子，顾易请客。”
　　往常一听吃就开心的戴小姐依旧闷闷不乐，也不是各种嘟嘴皱眉，明明面无表情，可司青远就是知道她不开心。
　　“算了，”戴子宁有气无力地摆手“今天午饭要回我姐家。”
　　司青远挑眉，从相处中不难感觉到，这姑娘似乎并不喜欢本家。看到她不耐烦的捏扁塑料瓶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心底的不喜。
　　“我来。”司青远伸过手，解救下被瓶子边缘挤压发红的手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碰到她的手。
　　女孩的手背细腻嫩滑，指尖虎口却有层薄茧。司青远难得没有散发思维，心口有些闷，他曾经认为她过的很好。
　　戴子宁没和他抢，拎着袋子递给安静如鸡地顾易。顾易受宠若惊地接了过去，扬言能从她手里讨到吃的简直可以用朋友圈记录一下。
　　看着顾易这么卖力的逗她，戴子宁给面子的笑笑，并奉上表示哥俩好的铁掌拍。
　　顾可爱被拍的往前趔趄一步，缩着脖子躲到司青远背后讨饶。
　　戴子宁揉揉头发，这饭局躲是躲不掉了。
　　铃声响起，三人道别后分开。
　　艺术楼内吵吵嚷嚷，这座位于一中西南一角的教学楼，仿佛是被遗忘的存在。
　　它在崭新的楼群中简直就是鸡立鹤群。
　　青苔匍匐在墙角，背阴面被爬山虎铺满，五层楼的窗户不约而同关紧。
　　戴子宁食指轻轻摩挲着拇指内侧，步伐坚定地迈上楼梯。
　　同第一次扮作戴子安报道时的情景不同，接待她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女老师。
　　听到戴子宁的声音后，她从一摞书前直起身子，双手交握，眼珠从下滑的镜框中抬起，上上下下将面前的女孩子打量了一遍。
　　“戴子宁是吧，”女老师收回目光，打开抽屉翻翻找找，拿出一张薄薄的个人信息表扫了一眼，又看向她“混血？”
　　“不是。”戴子宁有些不适地抬高眉眼。
　　“看着也不像。”老师嘀咕了一声，又从另一个抽屉取了新校卡和校牌递给她“不要丢了，艺术生校牌不好补。”
　　戴子宁道了谢，跟着她走向新班级。
　　两人沉默着爬到五楼，女老师回头瞧她，见人没有一般女孩子的气喘吁吁不免高看她一眼。
　　“生的柔柔弱弱的，体力还行。”也没等戴子宁回话，继续带人朝里走。
　　最后停在最东侧的教室前。
　　女老师推开门，入目的是一团乱糟糟的学生。后排男孩子们还挤成一团，不难看到藏在课本下的手机，女孩子们有围在一起瞧杂志的，有对着镜子补妆的，还有涂指甲油的。
　　喔，还有能在这么乱的环境里睡得天昏地暗的。
　　戴子宁扫过前排靠窗的位置。总而言之，没有一个在正儿八经学习。
　　“安静啊——”，女老师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招手让戴子宁进来，大家眼瞧着来了新同学这才慢慢安静下来“这是借读到我们班的同学，戴子宁，下课后你们再互相认识下。”
　　说着便看了一圈空位，全班学生不到四十个，空出的位子除了垃圾桶旁就是最前排吃粉笔灰的地方。
　　老师指着最后那个犄角旮旯位置，让戴子宁以后坐那。
　　“哎！老黄！哪有让女生和垃圾桶坐一块的！”
　　戴子宁无所谓，别人倒是先看不过去了，扯着脖子给新同学鸣不平。
　　女老师伸手指着说话的男同学，脸上有嫌弃有不悦：“陈城！不然你和新同学换换！不换就闭嘴！”又对戴子宁说“以后会换位置的，先坐着。”
　　戴子宁朝出声的同学看了眼，点头致谢。
　　陈城是真没想到，怎么又变出个短发小仙女，缓过神来就喊了那么一句，身旁又同学揶揄，这英雄救美得救到底啊，别怂啊橙子！
　　“那个，”陈城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课桌“你不嫌弃的话，坐这吧！”
　　戴子宁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自己确实有点殷勤了，但是，陈城有口难言，长相和名字，基本可以确定两人是双胞胎啊！
　　陈城没再继续劝，看了她一眼就坐下了。刚暂停游戏，好友就在对话框里骂人。
　　“挂机挂科挂机挂科！”
　　“橙子你搞什么！给老子回来！”
　　“歪？橙子在用手放屁吗？”
　　“行啊小子，挡着老子上大师？”
　　陈城点开键盘，一字一句打上去：
　　“老大，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
　　“关你屁事？”
　　“长的和戴子安一模一样！”
　　“……”
　　“就来。”
　　然后，房间里就弹出提示：不上大师不改名已下线。
　　商业街的一处网吧里，魏元萱摘下耳机扔桌上，提着书包就走，身边的朋友见了以为有什么急事，魏元萱摆摆手，只说回学校就走了。
　　戴子宁提着本子潦草地打掉课桌上的灰尘，椅子也被马马虎虎地擦了一遍。轻飘飘的书包被她甩到椅背上，人就这么松松垮垮坐下来。
　　陈城默默扭过头：双胞胎这么像的吗？从外表到气质？这混不吝的气势和老大有一拼啊啊啊啊！
　　黄青任看人坐好了，交代一声自习，也没再多管就走了。
　　戴子宁拿出手机，盯着屏幕好一会，没动。旁边一只手戳戳她：“啊你好新同学，我叫周琪，是班长，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的。”
　　“你好。”戴子宁回了神，朝人点点头。
　　周琪见她还挺好说话，干脆整个身子扭过来和她聊：“老黄也没让你好好介绍自己，认识一下呗？”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戴子宁又在书包里摸出一根笔，在本子上写自己的名字。
　　“啊，是这三个字！”说完又看向她的脸“说起来，最近转校生还挺多，不过没想到会有学生来我们艺术班。”
　　见戴子宁看了自己一眼，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周琪急火火圆话：“当然啦，一所学校的精华就是艺术班了！论坛上咱们艺术班可是门面担当！”
　　“门面担当？”戴子宁重复道。
　　见人起了兴趣，周琪又开始喋喋不休，掰着手指头数了好几个艺术班的班草班花，戴子宁没听过，倒是对“魏元萱”耳熟。
　　“说起魏元萱啊，”周琪顺势讲了起来“她人蛮好的，就是看起来会有点凶。喏，那个替你说话的陈城，跟她一起玩的。”
　　“她家可是荣城首富呢，平时玩的也都是那个圈子的人，”周琪想起什么看了眼最前方窗边的身影，又给戴子宁使眼色“那个，”她压低了声音“李致，惹不起的。你平时要避着点，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刺头，听说经常跟校外混混玩，打过见血的架！”
　　戴子宁点点头，支着脑袋听周琪给她讲八卦。
　　教室里一直嗡嗡嗡地，也没见吵醒睡觉的人。一整节自习课老师都没再来过，她也就和周琪聊了四十五分钟。
　　当然一般都是周琪在说。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周琪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要不是有同学拉她去厕所估计整个课间也不会停。
　　戴子宁拒绝了周琪的邀请，自己慢悠悠下楼去卫生间。
　　楼梯口猛然窜出一道身影，极快地撞上她，戴子宁纹丝不动那人却惨叫着摔了下去，电光火石间戴子宁一把将人拽住。
　　魏元萱惊魂不定地抓紧她的胳膊，没感觉到疼才小心翼翼抬起头，入目的便是戴子宁波澜不惊的眼。
　　“啊！是你！”她惊喜道，立马站稳。
　　戴子宁认出人，朝她挑挑眉：“回聊。”绕开她下楼。
　　“喂！去哪啊？”魏元萱就是为她来的，见她要走趴在栏杆上喊。
　　“卫生间。”
　　不走就好，魏元萱又看她背影一眼，嘴角挂着笑回教室等人。
　　陈城见人回来了，赶走周围的兄弟把她的桌子腾出来：“怎么样？见到人了？像不像！”
　　魏元萱气定神闲地瞥他一眼：“什么像不像？就是本人。”
　　“怎么可能！”陈城一巴掌拍大腿上，搬出名字和发型据理力争“短发！戴子宁！”
　　魏元萱若有所思地看看门口，不许他再瞎逼逼：“私下问就好了，这事不许再提。”
　　陈城明白这不算小事，没胡搅蛮缠，都踏马什么事啊！
　　与此同时，戴子宁无语望……天花板，发出同样的感叹：都踏马什么事啊！
　　她只是来上厕所，怎么又被堵了？
　　准确来说，是被波及了。
　　女生厕所内被一伙人包了场，戴子宁一进来就收获了众人一致的眼神——别多管闲事。
　　戴／好公民，向来是能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的热心人，本来想瞧个究竟，却看见了诡异的熟悉的一幕——
　　魏云锦被掼倒在洗手池下，头发上衣服上全是水渍，这个天已经不暖和了，冻的她瑟瑟发抖。此时看见戴子宁先是眼睛亮了下，后大概想起了他们的初遇，脸色不怎么好看。
　　“同学，我们在忙，厕所占用一下。”蹲在魏云锦身前的女生侧着脸，趾高气昂地说。
　　“哦，你们忙。”戴子宁这么说着，就近选个隔间麻溜解决了问题，又慢吞吞到另一个洗手台洗手。
　　“你踏马听不懂人话吗？”那女生被挑衅到，两三步走过去就要扇巴掌。
　　戴子宁头都没抬，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痛的她叫出声。
　　身后的三人见势不妙要上前帮忙，被戴子宁的话吓住：“再近点，这手可就断了。”
　　“对不住对不住，草，你走吧走吧，我不挡你了！”女生脸色通红，额角有疼出的冷汗。
　　戴子宁松了手，没多留就要走。
　　此时魏云锦突然出声：“姐姐！帮我转告元萱姐中午我就不找她吃饭了！”
　　戴子宁回过头，明白了她的小九九，看着其他人怀疑的眼神，又看看魏云锦的狼狈模样。
　　魏云锦咬着牙，果然那个蠢货到处败坏她的名声！今天这出她魏云锦记下了！
　　“知道了。”戴子宁这么回。
　　欺负魏云锦的几个女生见他们还真的认识，也不敢再继续，为首的女生揉着手腕，目光扫过戴子宁的背影，又看向魏元萱，最后只道：“下次收拾你。”
　　四人迅速离场，魏云锦扶着台阶站起来，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打开水龙头让水都喷溅到身上。
　　如此一来，本来湿漉漉的校服更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