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三章 他与她（二） ...
-
裴景明家在稍远的一个住宅小区，三室两厅对于单身汉的他来说过于宽敞，而奇怪的是除了主卧连两间次卧都摆放着床，却又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
他把沙发上的杂志收拾好，“随便坐。”
环顾一周，梁穆清在沙发上坐下，接过热水，“你一个人住？”
“是啊，我爸妈在国外，我姐有自己的房子。”裴景明在柜子里翻找出一套新的洗漱工具，“有时候宣传期工作紧又要赶飞机，布布、铃铛他们也会在我这住一晚，我家都快成第二个办公室了。”
他的视线在梁穆清身上停了停，转身走入卧室拿出一套家居服，“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放洗衣机里吧。”
梁穆清这才注意到经过一番周折她的衣服脏的脏皱的皱，不成样子了，脸面上一时有些羞赧。
裴景明以为她是在意家居服，“这套衣服我只穿过一次，洗干净的。”
“不是在意你的衣服，是觉得我这个样子太狼狈，有点不好意思。”她捋了捋耳畔的鬓发，越说声音越小。
“没有啊，你很勇敢，不是说伤疤是成长的勋章吗？”裴景明把拖鞋放在她脚下，抬头说道。
梁穆清笑起来，“我再成长可就老了。”
简单擦洗过身上，梁穆清把换下的衣服塞进洗衣机，裴景明倚在窗边打电话。
“好的，让何佑衍注意休息，拍爆破的戏时注意安全。”他挂断电话，“还没睡吗？”
“有点睡不着。”梁穆清走过去，夜风吹进来，是秋季徐徐的凉意。
“明早我送你去派出所。”他说道。
“我可以自己打车去。”
“明天我要去见一个制片人，正好可以顺道捎你去。”他微微偏过头，颇有兴趣地看着她，“我发现只要一有帮助你的念头，你立马就给回绝了。”
梁穆清也没注意，只是单纯地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给你添了多少麻烦，你只管麻烦回来。”他笑了笑，“我们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梁穆清点头，“当然算。”
“所以不必太客气，也不必太拘谨，更不必怕麻烦。”他说道。
梁穆清垂眼，“那我可以叫你裴景明吗？”
“当然。”他眼里映着暖暖的光。
“你也叫我穆清吧，这样就扯平了。”她也笑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洗衣机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梁穆清指指阳台，“我去晾衣服。”
新换的被褥有股洗衣液的清香，梁穆清闻了闻，又闻了闻，是茶花的香味。走廊的灯从门缝投射进来，有影子一晃而过，裴景明的脚步声隔着门传来，他讲电话的声音，他放水的声音，他穿衣服时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夜里，在这都是他痕迹的空间里成了一支温热的曲子，在耳边漾开，拨开一片迷雾，现出乌篷船孤寂的轮廓，一人白衣染了淡墨山水立在船头，木簪朴陋，像是感应到目光他抬眼回望。
“这样吧，你先把文案发给我，我安排他们录视频。”
天光大亮，梁穆清稍稍找回点思绪，刚想起身，周身一顿酸痛，痛得她叫出声。
“穆清，你醒啦？”裴景明敲敲门，对着电话继续说道，“那先这样吧，我挂了。”
“你怎么样？需要帮忙吗？”他问道。
梁穆清深呼吸几口气，从疼痛中缓过来，“没事，一晚上没活动筋骨有些疼，我自己能行。”
“别勉强。”他的手仍扶在门把上。
门向内打开，梁穆清一手支着门框，“没事，活动活动就好了。”
梁穆清脸上的伤淡了很多，成暗紫色，边缘透着浅浅的青。她用手摁了摁，疼得龇牙。
洗漱完走出洗手间，裴景明在厨房煎蛋，油滋滋响，他讲着电话正是认真。
“我来吧。”小声说着，从他手中接过锅铲给焦黄的蛋翻了个身。
等早餐都端上桌，裴景明才讲完电话，他拉开椅子坐下，“蛋没煎糊吧？”
“能入口。”梁穆清吃着面包，“你们经纪人挺忙的。”
“我一个人负责三，还不太省心。”他咬了口煎蛋，“胡糖糖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梁穆清停下动作，“我不知道。”
“不要顾忌我的情面。”他说道。
“不会的，我有我的考虑。”
梁穆清还是选择了和解，不是觉得她可怜，而是认为已经教训过她，既然这样便是扯平了，懒得再去追究。
裴景明对这个结果也不奇怪，倒是下班回家一推开门，灯火通明的家和热腾腾的饭菜让他有些不适应。
自打大学时候爸妈去了国外，加之工作独住，家中就再没这种光景，如今看来还真有些怀念。
“吃饭吧。”梁穆清解下围裙去盛饭。
“你出去买菜了？”裴景明脱下外套。
“嗯，去了趟楼下的超市。”
“你这样下去的？”他手指在侧脸划了划。
“戴口罩去的，不然太显眼了。”她将碗摆放好。
“其实现在看淡了很多，医生开的药还挺管用，今天抹药没？”
“抹了。”梁穆清吃口菜，嘴角一扯疼得抽口气。
裴景明指指后背，“后面呢？”
空气一时胶着，氤氲的热汽笼住悬在头顶的灯光，连发问的人也发觉不太妥帖。
“吃饭吧。”他拾起筷子闷头扒饭。
“够不到。”头也没抬，梁穆清小声地随口说道，说罢两人不再言语。
电视里黄金档影视剧开始放片头曲，布布在这个时候过来。
“梁小姐！你怎么在这？”她惊讶之余，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
简单解释一番，布布揶揄的神色收敛些，“其实也不用解释，大家都是朋友，不过我们裴哥英朗帅气温柔体贴，想要他微信的姑娘能从家门口排到小区大门。梁小姐也很好啊，美丽大方可甜可飒，你俩假戏真做也不奇怪，毕竟是我做的媒嘛。”
正在洗碗的裴景明凑到厨房门口，“你少在这贫。”
“不让我贫那你叫我来干嘛？我现在可是顾及同事情谊，牺牲休息时间来响应你的号召。”布布嘴皮子极其利索。
裴景明顿了顿，“帮穆清抹下药。”
布布眼中闪了闪没做声，梁穆清惊讶，“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能够到些。”
裴景明抹了把手上的泡沫，“你刚才也听到了，之前可都是这丫头出的主意才把你牵扯进来，你得好好利用她，才叫扯平咯。”
布布放下包，“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梁小姐，我们抹药去。”说着朝裴景明丢去一个白眼。
梁穆清掀起衣服时布布咋舌，“胡糖糖这丫头下手挺狠。”她微凉的手指划过一道道青紫淤痕，怕弄疼了梁穆清，指腹柔柔打着圈。
“这点小事让你跑一趟。”梁穆清说道。
“别客气，都是朋友，指不定以后关系还更上一层楼。”布布笑道。
“你说什么？”梁穆清扭头问。
“你别动，还没抹完。”布布在身后叹，“梁小姐，你身材不错啊，放娱乐圈里也不输，这背要是穿上露背夜礼服往红毯上一站得谋杀多少菲林。”她絮絮叨叨好半天，终于一拍手，“好了。”
梁穆清穿上衣服道谢，布布摆手，“我明天再来。”
布布没有多留，临走前朝裴景明丢去个眼神，“裴哥，我支持你。”
裴景明递给她一袋垃圾，“帮我丢一下。”
“是是是，裴大人。”她没好气地用食指勾着垃圾袋。
送走布布，裴景明去厨房削水果，没一会儿端出来一盘苹果。
“你看电视吗？”他嘴里咬着一块苹果，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一阵广告过后播起了访谈节目，嘉宾是何曼馨，背景音乐是她的成名曲《虹》，裴景明默默看着屏幕，嘴里慢慢咀嚼。
“刚才谈了星路历程，现在我们来说说感情方面的，曼馨出道以来事业可谓蒸蒸日上，当然这也和自己的努力离不开，出道以来绯闻也不多，传闻最多的应该是在老东家的时候吧？”主持人微微笑，把话头抛向何曼馨。
何曼馨浅笑，“既然说是传闻，那大多都仅仅只是传闻了。”
“你离开老东家时有说是因为事业发展方向不统一，还有说是因为人？”主持人继续引导。
何曼馨斜斜倚着沙发，“你们都知道我很注重事业的发展，我是一个音乐人，我想专心做音乐，既然思想观点不统一，那就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个过程有没有人的原因掺杂在里面？”主持人穷追不舍。
何曼馨笑了笑反问，“你说的是谁？”
主持人也笑起来，“当时你在和段霖拍拖，段霖也是锦天娱乐旗下艺人，是不是也有他的原因？”
何曼馨抬眼，“没有人能左右我的选择。”
“其中也有说你和前经纪人多多少少有点纠葛。”主持人锲而不舍地深挖。
何曼馨顿了顿，撇过眼，“裴哥是我演艺事业的领路人，是我的前辈也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电视机前的裴景明转身去阳台晾衣服，电视里访谈还在继续，何曼馨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穿到耳朵里，梁穆清想起那天胡糖糖的话，可能传闻也不仅仅只是传闻。
直到睡前梁穆清心里也在惦着这件事，她摇摇头，罢了罢了，这也不是她该想的事，翻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
枕边的手机响起来，一看竟是阮柏涵。
“姐姐。”他的语气有点急，“我在地下停车场。”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梁穆清一时有些懵，“哪里？”
“裴哥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他淡淡的一句让梁穆清一惊。
“哪里？！”她坐起，生怕是自己听岔了。
“裴哥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他重复一遍。
“你不是在美国吗？”梁穆清伸腿摸索地上的拖鞋。
“你的伤好点没？”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梁穆清停下动作。
“那天布布他们去找你的时候我正好给她打电话。”他稍作解释，声音低下去，微微沙哑，“姐姐，你能不能来我这里？”
披上外衣打开卧室门，对面裴景明的卧室门缝下透出浅浅光线，梁穆清咬了咬下唇，轻手轻脚打开家门。停车场的光线暗淡，弥漫着灰尘与橡胶的味道，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不远处，一见她便闪了闪车灯，径直走过去，终于看清一身黑衣黑帽坐在驾驶席上的阮柏涵，他冷白的皮肤在黑暗里像透着莹莹的光。
拉开车门坐进去，梁穆清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说完，阮柏涵朝这边探过身子将她牢牢抱住。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三章 他与她（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