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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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逢生也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可转眼一看，发现扬沙正悄悄地操控灵力，使棺材震动起来，而那些人都是凡夫俗子，些微的灵力，他们肉眼根本不可见。
“你们撒谎！我大伯定是死不瞑目，所以惹怒了我大伯的残魂！”水逢生斥道。
商会的人都退缩在了公堂门口，结果后退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跤，挤成一团，跌坐在了地上，“真的不是我们杀的！酒叔！你可不能冤枉我们啊！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我们只是在你死了以后才拿你替代旱魃的！毁了你的尸体是我们不对，但是你说你，死了都死了，死人也没有感觉，你生什么气啊！”
“你们还撒谎！”水逢生一抖衣袖，一阵劲风从水逢生的周身散开。
“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们杀的！”老人竖起三根手指，哆哆嗦嗦地说道。
“有一天我们出去运水，发现酒叔被扔在了郊外，那时候他已经没气了。所以我们才想到了打旱魃的这一招。毕竟亵渎尸体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之前我们也做过错事，我们要承认的话，你们肯定会以为就是我们杀了酒叔的。”店掌柜说。
扬沙一个箭步上前，揪起店掌柜的衣襟，死死地瞪着他。店掌柜双腿直哆嗦，连忙道：“真的真的！不骗你们！”
扬沙转头，对着水逢生点了点头。
水逢生沉默不语，正义凛然地看着商会的人。商会的人则满眼害怕地看着水逢生，和他身后的棺材。
“大人，既然他们已经坦白，那还请大人来定夺。”水逢生转过身，对知县说，可知县却不见踪影。
扬沙跨上高台，将躲在三尺法桌下的知县一把揪了出来，将他按在椅子上。
水逢生见状，不安地向扬沙偷偷做手势，小声叫道：“扬沙！”示意扬沙赶紧下来。
知县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鸡，在椅子上坐定后，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冠，拿着惊堂木在案桌上一拍，道：“既然你大伯不是商会的人杀的，那你就是冤枉了他们。来人！将他们二人拿下！”
两个小吏精神抖擞地走来，一下子就将水逢生和扬沙押下。
这时，棺材晃动得更厉害了，就连棺材盖都一开一合的，发出“砰砰”的声响。众人的注意力被棺材吸引，知县又吓得从椅子上摔下，他抱着乌纱帽躲在桌子下面。
“大人，我的大伯虽然不是商会的人杀的，那又是何人所为？”扬沙说道。
“每天喝那么多酒，就是喝酒喝死的！没人害他！”那个商会的妇人说道。
“是吗？”扬沙淡淡地问。
瞬时间，棺材盖直接飞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在了商会的人面前，棺材里面的人直直地坐立起来。
“啊啊啊啊！”众人被这一景象惊吓坏了，双腿乱蹬，双手乱抓。
酒叔已经发胀，身上全是鞭打后的伤痕，浑身发青，面目全非。
“好好好，本官查，本官查！天灵灵地灵灵，您老人家就安息吧！”知县双手合掌，对着酒叔胡言乱语。
话音刚落，酒叔便软软地躺进了棺材，落在地上的棺材盖也飞了起来，自行盖上棺材，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小人还有一个请求。”水逢生说。
“但说无妨。”知县颤颤巍巍地说。
“家伯虽不是商会的人杀害的，但他们放任家伯一条孤零零的尸首在荒郊野外，且最不能原谅的，是他们对家伯的遗体不敬。都说死者为大，可他们却侮辱了家伯的遗体。”
“那，你待如何？”老人问。
水逢生转过身，看向商会的人，说：“厚葬家伯。”
“这……”妇人道：“我们这里常年缺水，我们虽然是商人，比一般人多一些银两，但也确实手头有些紧，厚葬……可能有些困难。”
“我说厚葬，并不是要你们花多少银两。而是在葬礼上，你们商会的人都要到场，向家伯道歉。”水逢生说。
“没问题！没问题！”店掌柜立马答应。
水逢生和扬沙暂时将棺材放在义庄，等待明日的发丧。
“扬沙，多亏了你，酒叔才能得到了应有的归所。”水逢生说道。
水逢生和扬沙暂时住在店掌柜的客栈里，打算明日一同参加酒叔的葬礼，之后再回无谓门复命。
“也亏得你演技好。”扬沙说。
水逢生笑了笑，道：“我哪来什么演技啊？”
“你为老头的事情生气，难道不是演的吗？”
“我只是真的把老伯当自己的大伯而已。”水逢生笑着说道。
扬沙不可思议地望着水逢生，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撒谎的痕迹。
“你说，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对祖孙，那个孩子会不会也是他的父母为了得到补偿金才生的他？”水逢生问。
扬沙还在感慨水逢生的宽广胸怀，正好对上了水逢生投来的目光，水逢生的眼中带着些悲伤，扬沙不知道怎么了，水逢生的情绪就这样转变了。
“也许是吧。可是他很小，看上去也就六岁左右，若是为了补偿金，至少得有九岁。”扬沙说。
“可能只是长得小吧。你十岁的时候，也只有八九岁孩童般的模样。”水逢生的眼睛中泛着波光。
“你还记得……”扬沙心下动容，他很感谢当年水逢生把他带回家，给了他一个容身之所，还给了他一个心灵的寄托。
“扬沙，”水逢生说：“我想去找龙王，帮泰安县求雨。”
扬沙如同遭到惊天巨雷一般，怔在原地。
“不行。”扬沙斩钉截铁道。
“我知道，他们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情。但是他们认识到了错误，我们也可以选择原谅，来结束这一切，让其他人过上正常的生活。”
“他们做了这么多错事，活该受罪。如果他们就此过上好日子的话，那么那些因为他们而死的孩童呢？他们能瞑目吗？”扬沙丝毫不退让。
比起怒不可遏的扬沙，水逢生相对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当时，迫于蛟龙的压力，面对强权的时候，他们无法反抗，只能盲从，从而做一些没有良知的事情。事后他们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们才将他们自己说成是受害者，想要将这件丑事遮盖过去。我不知道那些牺牲的孩子们会怎么想，也许不会原谅，但也许有孩子会原谅。可是，扬沙，一直被仇恨拖拉着，即使商会的人此时此刻活得生不如死，看似是得到了报应，但是这样的报复，真的会让你心里好受吗？你真的得到慰藉了吗？”
扬沙的脑海里，母亲的身影一闪而过。母亲成日活在她的幻象中，他和母亲无论到哪里，都会遭到别人的恶言恶语。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却遭到非人的待遇，而真正有错的人，却得不到惩罚。
“师兄，你想说什么？”扬沙的语气冷到了冰点。
水逢生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道：“我想说，泰安县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十年的惩罚，也够了，还是帮他们回归正常生活吧。而且，那些无辜的百姓也要跟着受苦吗？这件事，是商会的错，但不应该让其他人跟着受苦。十年干旱，惩罚的不止是有错之人。”
“我不同意。他们若是有诚心，就应该自己去找龙王，而不是你来帮他们。”扬沙不容反驳地说道。
水逢生轻叹一口气，道：“他们是凡人，如何能找到真正的龙王。我虽为修仙之人，修为却不如意，即使是我，也只能求助于师父。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如果这么容易就恢复了正常生活，他们不会珍惜。”扬沙的语气稍稍软了一些，可还是对商会的人怀有敌意。
“那就给他们立一个规矩，具体怎么做，且看明日的葬礼如何进行。”
翌日，商会的人集中在义庄，在义庄里设置了简单的灵堂，灵堂上，众人哭天抹泪。妇人们纷纷掩袖揩泪，男人们捂脸悲泣。
扬沙和水逢生作为酒叔的唯一亲人，他们二人跪在棺材前。扬沙瞥了一眼那些有泪无心的人，冷哼一声，走出灵堂，来到院子透一口气。这时，身后传来水逢生的声音：“扬沙，怎么了？”
“他们哭得太假了，我看着恶心。”扬沙道。
“很假吗？”水逢生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神嚎鬼哭，仿佛自家亲人去世一般的商会成员，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我也是经历过世间冷暖的，谁人真心，谁人假意，我一眼便知。”
水逢生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能狠心将酒叔鞭尸，弃尸的人，怎会真心实意地为酒叔哭上一场。我只求酒叔能保留最后的体面，能好好地被安葬，哪怕他们的心是假的。”
“你还想为他们求雨吗？”扬沙问。
“求。”水逢生坚定地说道。
他们将酒叔葬在了泰安县族人的墓冢中后，扬沙和水逢生准备启程回无谓门。临走前，水逢生对商会的人说道：“我会为你们找到龙王，从今往后，你们会恢复正常的生活，泰安县，从此会照常下雨，你们可以种庄稼，可以做生意，可以不用靠别处的水源来活。”
商会的人闻言，激动地跪下来给水逢生磕头。
“谢谢小公子！”
“但是你们也别先谢我，等我找到龙王之后，你们还需要好好忏悔。”水逢生正义凛然地说道。
“师兄，你怎么就做承诺了？”回家的路上，扬沙不解地问水逢生。
“不做承诺，我怕自己会不上心。做了承诺，便会全力以赴地去做。”水逢生说。
扬沙看了一眼水逢生，低头看着地面，仔细思考着水逢生的言行的意义所在。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