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卫彦

6、尘封旧事（一）

　　君涯有些迷恋那味道，看着君涯把头发散开，才发现那头发极长，往日竖起来居然没发现。重新梳好发髻，用木簪固定，修清安转头发现一脸呆呆的君涯，弯下身食指点点那毛茸茸的脑袋，失声笑道：“看什么呢？快回去了，给你做肉吃！”
　　出来山洞，漫天红霞映红了半边天，脸上也镀上了一层金光，才发觉时间过了这么久。傍晚的景色让人心情大好，一路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小跑下山，将君涯放在屋子里，提着竹篓去了后厨。
　　灶房内，四十多岁的林师兄正在蒸馒头，灶房内弥漫着香味，案板上还放着洗好的菜。
　　修清安进来打招呼：“林师兄，我给你送点菜。”
　　那林师兄抬头一看，爽朗一笑：“今晚的菜有着落啦，你把菜放着，我明天做给大家吃。”
　　“那我把菜放哪里？竹篓我再带回去。”
　　“来，你给我，我看一下。”擦擦手上的水珠，林师兄接过竹篓一看，惊讶道：“怎么还有两只兔子？”
　　“我今天上山，采摘了些蘑菇，刚好看到有兔子，便抓了两只回来。”
　　林师兄上下打量一下修清安，啧啧道：“没想到你平时看那瘦瘦弱弱的，还能逮到兔子。那今晚加个菜。”
　　“师兄！”叫住拎着兔子正欲离开的林师兄，修清安道：“兔子肉煮熟后能给我留三块吗？”
　　林师兄乐呵呵道：“行，没有你哪来这兔子，做好了我多给你留一些！”
　　晚间，君涯老远就闻着肉味，脚步声靠近房间，修清安手里端着一个碗推开了门，那冒着热气的肉味直往鼻子里钻。
　　君涯在地上打转，巴巴的望着那肉舔嘴，毫无形象。修清安见状，把碗放在桌上，把君涯抱在怀里，忍着烫把肉撕下来，吹一吹给君涯喂。
　　君涯吃的津津有味，将残留在修清安手上的残渣一并舔了去，心满意足的眯着眼蹭蹭，栗色眼珠转动着，还是肉好吃啊，满足！要不是妖族还有事情处理，他还要寻找破解妖丹的办法，这样的生活也不赖。
　　摸着长大不少的君涯，修清安憧憬：不知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君涯感受到头顶修清安的目光，抬头看着那光洁的下颚，伸出舌头舔舔，修清安被舔的痒了，便低头逗他，正玩的开心，门被敲响了。
　　“清安，你睡了吗？”楚岳的声音传来，只是听起来有些沉闷。
　　放下君涯，修清安起身开门，将楚岳迎了进来，把油灯点上，倒了杯热茶。
　　“师傅，你这是？”修清安惊讶，他跟随楚岳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楚岳捧着茶杯，许久未开口。双鬓已生星星点点的白发，皱纹也爬上了脸，带笑的眼睛如今已如一滩死水，常年干活的背已不复当年的挺拔，与他初见时简直判若两人。
　　仰头饮尽杯中茶水，楚岳似是思虑良久，对修清安开口：“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以前的事吧！”
　　修清安默默点头，眼前的楚岳仿佛变了一个人，悲伤，苦闷在他脸上写满。
　　“呵，如果没见他，我还以为那些事情是一场梦啊……”
　　捂着头，眼泪从指缝间滑出，多年前的回忆也如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
　　楚岳开始絮絮叨叨和修清安讲起当年的往事……
　　年轻时，楚岳家里是开酒馆的，为了招揽更多客人家里便请了位说书先生，经常过来讲两段给客人听。时间久了，楚岳便在心里做起了大侠梦，盼着有朝一日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也做别人口中的大侠。
　　一日，楚岳闲着没事拿了坛酒在手上转着，不料一个不稳失手打碎了那坛酒，瞬间酒香弥漫在整个酒馆。
　　他娘一看，抄起算盘扔了过去，大怒：“读书不如你弟弟，干活也不勤快，一天天不知道想什么？我十年的女儿红，你知道多少钱吗？”
　　他爹听到动静从后院过来，扬起一张笑脸给受到惊吓的客人连连赔不是，转头拧着他耳朵到后院罚跪。
　　竹条狠狠抽在背上，边打边骂：“店里生意不好好学着做，成天就知道玩，你这小畜生，我迟早被你气死不可。”
　　年少轻狂的楚岳疼的豆大的汗从脸上冒，再也忍不住，站起抓住竹条吼道：“不就是坛酒吗，不就是做生意吗，有什么难的！从今天起，我就出门赚钱，没有万贯家财我绝不回来！”
　　楚岳一气之下收拾了包裹头也不回的出走，他爹娘也不拦，让他滚！
　　这一走就是一年，这短短一年，让他尝遍世间冷暖，做生意被骗，最后好一点的客栈都住不起，只能在破庙寄宿。
　　一日，偶然路过道观的山脚下，听着钟声便和来来往往的香客一起进了道观，打算卜上一卦。
　　解签的道长看着那签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楚岳着急了，问道：“道长，这签怎么说？你别摇头啊！”
　　捻着白花花的胡须，道长道：“半生无忧半生苦，无儿无女了残生。这是下下签啊公子。”
　　楚岳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定定心神又问：“您是不是算错了，怎么会这样啊？这不可能，道长您再看看吧。”
　　道长摇头，身后等待解签的人道：“这位刘道长可是方圆百里的活神仙，从来不会算错。公子你算完了麻烦让一下，我们还要算呢！”
　　楚岳只好起身，走出门外，那话道长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不知不觉一个人走到了后院。一个呼救声惊醒了他，抬头一看，声音是从不远处的荷塘里传来。
　　跑过去往下一瞧，一个男子落了水，距离岸边还很远。楚岳一跃而下跳进荷塘，拉着人往岸上游，秋天的水很冷，还满是污泥，两人上了岸便冷的直哆嗦。
　　下人们也寻了过来，抬起那公子往厢房跑。那公子勉强拉着小厮的袖子，哆嗦着吩咐：“给这位公子，也准备一间厢房！”下人连连点头，楚岳也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上已盖上了厚厚的锦被，身下放着暖炉，一个小厮在旁边打盹。楚岳只觉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便揭开被子准备下地。
　　那小厮一个点头，醒了过来，瞧着他下床，便上前阻止：“公子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便是，您救了我们家少爷，我们老爷夫人定要好好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