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男二手撕白莲花舅母》远方无城

8、第 8 章

　　说来也怪，琴儿自侍在宋碧晚病床几日后竟有了身孕。
　　那日琴儿回了房，懒着身儿瘫躺在软榻上，楚谨走了进来，握过琴儿的酥手，语气软柔“这几日辛苦琴儿的，你久待病榻旁的，请个大夫开点药调理调理身子罢”。
　　琴儿自觉浑身沉沉昏昏的，甚迟钝，思了一大截时段觉得有这个必要，半晌才缓点了一点头，道了声“好”。
　　等那大夫来了一瞧，回禀说有一个月份的身子了，琴儿又惊又喜。
　　惊的是自个儿竟如此的大意，有了身子竟不知还往病榻旁凑，幸得孩子无事，喜的是，久盼的到底是来了。
　　苏嬷嬷也解说，“是晚姐儿带喜气，二夫人近伴其身旁沾染了了一二便有了身孕，更许是个小少爷，也未可知。”。
　　这苏嬷嬷最会讨琴儿欢心的，也只私下地称琴儿“二太太”。
　　琴儿闻了越发欢喜，打赏了苏嬷嬷一袋子散银子。等这日往周府去，在门口乘轿，琴儿见了宋碧晚越发亲热，拉了宋碧晚的手一直说话问好的。
　　“闻说琴姨娘有身子了”上轿时如酥在耳碎了一嘴。
　　宋碧晚先是“嗯”了一声响应如酥，证明自己听到了。等上轿坐定，才回过神来，有些惊喜：“到底真不真？”。
　　如酥正张口要说，轿口又进了一个人，宋碧晚扯住如酥的衣摆示意她噤口。
　　“玉哥哥好”宋碧晚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楚成玉，楚成玉略点点头，也不看宋碧晚。
　　宋碧晚想适才的话估计他听了去了，到底不是胞弟，估计他不怎么期待，甚希望没这个同父的兄弟。
　　宋碧晚看到跟着楚成玉进轿的不是贴身丫头，而是个小子，看着面善，留神多瞧了两眼。
　　“好些没？”楚成玉突然把目光向宋碧晚来。
　　宋碧晚一时有些窘迫，快速收回目光还是被逮个正着，低着头说了声“好多了”。
　　“他是白山”车行了一程，楚成玉淡淡说，倒显得有些突兀。
　　宋碧晚半晌没缓过来，想了一想才回过味“嗳”了一声，然后抬头向白山点了一头，再无话。
　　周府同楚府隔了秣陵的几条街道，甚远。
　　一路杨柳多，青青依依的，白飞絮漫空的，秣陵街道傍着条条交织的水道，人工凿出的长渠，贯穿城内，流水淙淙的。
　　在车内能听到外头的叫卖声，集市鼎沸着，勾起心底的趣儿。
　　“夏日的庙会，秋日的灯会秣陵城到时好看，”楚成玉忽然开口，宋碧晚闻听侧目去看他，又听到他口吻柔和，“到时候带你出来逛一逛，你定是喜欢的。”。
　　宋碧晚愣了一愣，心里想，她又没说要和对面这个人逛，还是径点了头。
　　车轿行进一条大街，登时安静下来，竟有些不适应。
　　宋碧晚下了轿，领着如酥在楚成玉不注意的时分悄悄行到了荣老太太身旁。
　　老太太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衣裳，问了句：“可冷可热？”。
　　宋碧晚着的是件青色缎子长衫，缎面刺青是白蓝丝刺出的大朵硕硕盛开的荷花，又有素色的坎肩儿，其实有点热，可宋碧晚直笑，瞧着她外祖母摆摆手，道“不热不冷，适合的”。
　　荣老太太方笑笑，又转过目光打量了一会子如酥，笑意问：“丫头叫什么名儿？”。
　　“如酥”如酥答说，又补了一嘴，“姐儿赐的名。”。
　　“人同名儿，沁心脾的好，瞧着也贴心”荣老太太一面说着一面转向秋嬷嬷寻求赞同，秋嬷嬷只笑笑点头。
　　荣老太太又道，“好生跟着你家姐儿罢，他年有你的好处儿。”。
　　如酥闻了，脸一红，羞臊起来，低着头福了一福身子，也没说话。
　　一旁的宋碧晚晓得其中之意，却又不好开口说什么，左右为了难了，也径低头。
　　知道她外祖母意为如酥服侍的好可跟了陪嫁出去，宋碧晚想着脸也羞涩起来。
　　荣老太太见如此，只笑着摇头，半晌方说，快些进去了罢。
　　一行人随了家仆进了二房，周鼎雄带了管家并着几个公子忙匆匆迎了过来。
　　荣老太太走在最前头，瞧着周鼎雄奔了过来了，只笑着拿眼睥睨他，取笑说：“你个混小子，竟这么老了，许些年头不见了罢”。
　　“当真是许些年头不见，不过老祖宗倒越发的精神了，气色也润，瞧着甚慈蔼的。”
　　当下人闻听他两个这番儿的对话，只像掀开一幕一幕的白纱帐，彼时还感慨年华似水去，此刻却是笑成一片了。
　　周府的几个公子少爷上前见了礼，楚成玉楚成玦几个在前头回了礼，宋碧晚和柔芷两姊妹在旁边也福了一福神子。
　　周家三个公子，分别作周均风、周远山、周文雍的。
　　宋碧晚恍眼一一瞧了他们几个，自觉周文雍像其父周鼎雄，周远山秀气了些，周均风眉目有周鼎雄的影儿，可面目生得英气倒和周鼎雄的富态大相径庭。
　　略略又彼此言了几句，漫完路径行至一片花间里的阔院中，遥遥就瞧到庭院里摆了席桌，桌上已满了人。
　　一行人同周鼎雄来到阁楼上，雅致的二层阁楼里也设了席桌，菜肴仿是刚摆好，悠悠飘着白雾。
　　从二层阁楼上，可以览尽庭院外的风光，这才明了，原是于花园里筑的一列屋舍，春光嫣然。
　　“此园可谓了‘百春园’，”楚成玉感叹。
　　宋碧晚在荣老太太身旁听说，由不得摇了一摇头。
　　偏偏给荣老太太瞧了去，老太太方问：“晚丫头不觉得？”。
　　一时众人皆看去宋碧晚，宋碧晚方清一清嗓子：“好有好的，只落了窠臼，”顿了一顿，道，“诗有‘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自觉百春去而返，且春盛夏荣，配得起‘依旧’二字，作‘林依旧’更显得好”。
　　一语末了，顿响一阵掌声伴着声声叫好。
　　周鼎雄先语的：“女公子起的名字好着哩，正巧此院并无名儿，取了女公子的用了甚好”。
　　荣老太太闻了，只在一旁绷笑叱怨：“你可别抬举晚丫头了，她成日胡乱念了几句歪诗，又不着功名的，只作玩意儿，没个正经。”。
　　“老太太别这样说，女公子比我家几个毛小子好多了”说时去一指了指身后的三个少年。
　　荣老太太含笑把他们三个看了会，指着其中一个笑道：“这一个看着就文静，正合同我家晚丫头调和调和”。
　　一行人听了，心下皆有了意。
　　周鼎雄连忙道：“还不快出来谢老祖宗夸奖的”。
　　一时有对荣老太太笑道：“小儿名叫周均风”。
　　周均风忙下来拱手作揖，荣老太太忽然抓住宋碧晚的手，宋碧晚心一沉，脸上没了表情。
　　却说日头西移，宋碧晚午休起来，如酥绞来白帕子给她抹脸。
　　兴许是才起来还没醒透觉的缘故，宋碧晚昏昏沉沉地憨坐在床边，望着外头脉脉的火烧云，半晌，才悠悠哉哉问如酥“何时了？”。
　　“刚过了申时”如酥声音悄悄的。
　　宋碧晚遂问：“外祖母还未醒？”，如酥点了一点头。
　　“适才柔姑娘来找过姐儿”如酥轻言轻语。
　　宋碧晚望向她：“她找我何事？”。
　　如酥用眼睛指了指桌上的一摊鲜红欲滴的樱桃，向宋碧晚道：“说是琴姨娘让她送过来的，给老夫人尝尝，却往姐儿屋子里来。兴许觉得老夫人在里屋不好叨扰”。
　　宋碧晚只说：“既是送来的东西便要好好享用，想来这一摊外祖母定吃不消的，你匀一些给玉哥哥玦弟弟送去，他们在旁儿屋，我拿些给瑞哥哥送去。”。
　　如酥闻完，点一点头。
　　楚舟瑞的房间是在一楼的一个偏角，外头是翠叶青条刺藤攀缘缠绕着的，开着粉红大红的朵朵盛灿的花，越走近越嗅到浓浓的花香，却丝毫不腻，淡淡的香，裹着风兜面刮来最爽快。
　　宋碧晚步伐轻盈，心儿欢快，双手提着衣襟两角，艳红色的颗颗红樱桃在里头彼此磨攘宕撞着。待她还没至门口时，就闻里面传出着些幽幽的声儿，心里一滞，有些惊。
　　宋碧晚又近了一两步，听得清晰了些，是低沉沉的嘶哑女孩儿的声音，自觉秽亵，被刺了一刺，心下彻凉。青天白日的。
　　宋碧晚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跑掉的，回过味儿来，才想起樱桃，自己已经跑在旁边阁楼二楼的长廊上了，趴在红漆的美人靠上，眼睛偏生瞧得到适才自己立在楚舟瑞门口的地方，那地面，樱桃被踩得红汁一地，像血液一样鲜红，青天白日的。
　　那日的火烧云金灿灿的，天穹闪眼的很，天黑下来，起了很大的风，待天幕黢黑终下起了雨。
　　宋碧晚失神地倚坐在美人靠上，只听得哗啦啦哗啦啦的雨声，手脚冰凉。
　　如酥给她宽衣时，瞧着他脸色煞白，伸出手背靠了一靠她的额头，只觉得湿凉一片，再抓到她的手，也是凉透了的，吓得如酥面容失色。
　　宋碧晚只想着下午的场景，一把抓住如酥的手。
　　“姐儿怎么了？”如酥被她一捏，唬了一跳，见她神色异常。
　　宋碧晚却不知如何说，咬着嘴皮，半天方摇了摇头，只说：“无事”。
　　“且睡下了吧”，如酥以为宋碧晚今日奔波疲惫过甚方这样，便拍着她的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