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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转眼间已至春意阑珊,处处飞花落锦,宋碧晚行在花园内,身后随了如酥几个,一行人走至月亮门前,忽闻见低低嗫嗫的啜泣声。

      宋碧晚登时面皮一紧,那声色闻上去太像一个人,揣着几分怀疑她立时止了脚步,打算往下且听他一听,欲探其中是个什么究竟。

      溶溶疏雨两个见状一时不明白为何忽的止步,正欲问,被如酥用手比在唇边的噤声状给拦了下来。

      只听那月亮门里,两个女声,一个一心寻死,一个好心劝慰,你一言我一语——“我便去死了罢了,老太太已是不待见我了的,现下又有了……”说着突然哽咽起,用手帕捂着嘴轻轻啜泣。

      “死什么,我瞧着瑞哥儿是个重情义的,他知道你有了他的骨肉,定是会抬你做姨太太通房娘子的,未来的日子好着呢”。

      另一人劝慰道,“姐姐你不知,老爷给哥儿攀了一门好亲事,若是我这件事捅破了,想来哥儿会什么都得不到,我也鸡飞蛋打了”……。

      宋碧晚听到这里,已知道那个怀有身孕哭泣着的女子便是之前照顾过自己的烟雨,听她这样说,倒觉得是个有情有义的奴婢。

      只是宋碧晚不愿听下去,也不愿这件事被其他许多人听了去了,朝如酥递了个眼神,便领了溶溶疏雨并唯一一个小子烟柳朝另一个园子逛去了。

      一转身,遂又是一阵落花刮叶的风,轻轻柔柔,裹挟着一味夏初的暖意,拂到面皮上。她瞧到满眼满目纷纷扬扬粉的紫的落花,似是碎片子一样撒在空中,登时一股凉意寝进心窝窝,她立在风里打了个寒颤,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子里滚落了出来。

      一旁的烟柳瞧见了,赶忙把蓝色刺绣鸟兽草鱼纹披风披到了宋碧晚身上,溶溶疏雨瞧见宋碧晚这样,只掩口笑道:“晚姐儿越发痴症,哭笑都没个准,说来便是来了。”。

      烟柳见她俩笑宋碧晚,狠狠瞪了她俩一眼,斥道:“姐儿游园子也游了一上午了,合该是累了,一个迎风泪瞧把你俩给高兴的,还不快回院里给姐儿熬一碗粥的,到时候饥困了的回去好有的吃。”。

      溶溶疏雨听说,又偷偷吃吃笑了一通,才福了福身子往宋碧晚院子里回了去了。
      又说这边,自宋碧晚领了几个小子丫头走出一射之地,如酥才转身朝月亮门里去了,见到月亮门右手旁绿藤攀岩着墙壁石桌石凳的角落里,两个粉衣丫头紧挨着坐在石桌旁。

      这两人一眼认出了月亮门前立着的人是宋碧晚身边的大丫鬟名叫如酥的,随即立了起来,福了福身子唤了声“如酥姐姐”。

      如酥也礼貌一笑,福了一福回了礼。

      “大家也心里该明白了,”如酥面上虽笑着,可是语气十分冷漠,“你俩刚刚的谈话我也是听了个十有八九”。

      那方两人听了皆是心里一震,脸上立马失了颜色,被吓唬得不知说什么。

      “烟雨姑娘想来也是得过瑞哥儿的好处的,”如酥给烟雨身边那个丫头递了个眼神,那丫头明白过来,转身便走了,“想来也不想这件事威胁到瑞哥儿的前途的。”。

      烟雨听如此,心中似乎知道如酥在做什么打算,便没有了刚刚的震惊,换上了一副从容的模样,直直盯着如酥:“姐姐是打算着将我交给老太太吧?”。

      如酥见她一点就通,语气也软了几分:“正是如此呢,这般大的事,若是让姑娘一个人担着,我瞧着也是不行的,想来老太太素来最和善不过的,姑娘也是不用着担心,孩子将来也是一定可以落地的”。

      烟雨听她这样一说,不屑地笑了一笑,冷冷盯着如酥:“想来姐姐在晚姐儿身边也是得用的,我如今有这天,不怪得人。不过也是姐姐也是个丫头,想来这就是我们的命……”她顿了一顿,笑容越发冷,“只愿姐姐到时候在这条路上,能体谅我今日这番心情,你到时候……”。

      “住口!”烟雨还未说完,便被如酥打断了,如酥疾言厉色:“生来的身份你我皆不能定,穷途末路被卖为她人奴仆是命,可我从未想过搭上自己的身体去图谋未来,从这一点上你我早就不同!”。

      如酥狠狠瞧了烟雨一眼:“你比我在楚府待的久,你扪心自问,楚府的公子哥儿可会强人所难?!如今你走到这一步该怪谁?你敢说你没有私心杂念?!”。

      一番发问下来,烟雨只觉无地自容,转身从从另一方的月亮门跑了去了,单留了如酥一人在四四方方的歇凉间里。

      晚间,月亮打山间升起,照得秣陵城一片白。

      宋碧晚吃过晚饭坐在廊上阑干旁朝着对面楚舟瑞的一爿木屋子打量着,屋脊上一排小兽形状的木质小件,廊上鸟笼里挂着白鸽,铁链套着脚,她晓得那是楚舟瑞前些日子猎来的鸽子,给纳吉下聘用的。

      “清风露珠一夜间,白霜飞红又天明”

      宋碧晚放下毛笔,用手拿起竹片子,然后唤来烟柳。

      “把这句替我写十遍,楚先生又罚我练字,明日要”,宋碧晚接过如酥递过来的刚刚打来的白帕把子。

      她展开帕子盖在脸上,只觉热热的盖在脸上,没有水分,有些不高兴,遂道:“帕子拧得太干了,不好用了些”。

      如酥笑了笑:“姐儿这几日总被先生罚练字,大抵心情不好,昨日玦哥儿她们去顽纸鸢也不见姐儿跟着去,想来姐儿往日是个多爱热闹的人”。

      “有什么热闹不热闹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事是热闹的,偏偏人就爱图个热闹,什么事情都要凑个热闹,只留我一个人不热闹才热闹!你们都出去,去热闹,只就我一个人在这屋里死了的好!”宋碧晚想起廊上的白鸽,想起今日冯府登门送来的喜宴请帖,想着阑珊的春意,想着寻死的烟雨,她又闹起来,一个人跑上床盖了被子窝在床上谁也不理睬。

      如酥被她突然的痴症吓了一跳,半晌反应过来,溶溶疏雨从屋外听见响动跑进来,杵在门外往里探头想瞧是什么情况。

      如酥看了眼睡在床上的宋碧晚,心里一时委屈起来,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翌日天明,楚成玉遣了个小子送了个铁铜的锅并了个炉子来。

      如酥领人将东西拿进了客室,留那小子吃了一口茶,又从果盘子里抓了些果子塞予那小子手里。

      “谢谢姐姐了”那小子道了谢,又见到宋碧晚从房里出来,立在门口,又打了一个千。

      “晚姐儿安,我家玉哥儿让我给姐儿说一句,待会儿去冯家,姐儿别劳烦老太太备车轿子了,一会儿同我家哥儿搭乘一驾。”那小子说完,又打了一个千儿,便笑嘻嘻跑了出去。

      宋碧晚想起昨儿夜里自己又犯了痴症,见如酥立在一旁冷冷然黑着脸也不见自己一眼,她便贴上去,缠着如酥左一口“好姐姐”右一口“好姐姐”地叫。

      央告道“好姐姐不知道,溶溶疏雨两个不会服侍我,绞个洗面帕子来水淋淋的,央好姐姐给我梳头才好”。

      如酥被她纠缠不过,别着脸,冷嘲道:“不是姐儿你说我打来的帕子干,没有水嘛,现如今又怪溶溶她们打的帕子水淋淋,姐儿真是怪得很!干脆把我们全撵了得好。”。

      “你们全要走?!”宋碧晚信以为真,纳罕道:“你们都不要我了?!都走?!”。

      如酥知她痴症又要发作,正笑要道:“哪个走?不走!不走!”。

      不想已来不及。宋碧晚以为都要走了,心肌绞痛,忽瞧见桌上放了个雕花鸟虫鱼的铜锅和一个圆木矮墩状的火炉。忽见这新而未见的物什,自觉都要走全然是为了这个劳什子。

      如此一念,思至打今向后自己就要守着这个劳什子过,只觉全然无知索然无味了,便冲过去要砸了那个铜锅和炉子。

      只把铜锅刚砸到了地上,嘴里嚷着“谁要这劳什子!谁要!不要这劳什子!”。

      如酥吓得闪到了一边,扶着墙喘不过来气,眼睛直直滚去青豆来。

      此时门外就冲进来了人,从宋碧晚背后紧紧把她抱住,也没问一旁的如酥怎的了,只一个劲儿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听到宋碧晚嘴里自顾自说着“都要走,留我一个人守着劳什子!都要走!”。

      如酥才回过神,见到是楚成玉蹲在宋碧晚身后,紧紧抱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都不走,我不走,不要这个劳什子了,怪我,送什么不好,送个劳什子给你堵心。”。

      一时间烟柳溶溶疏雨几个也赶了来了,楚成玉带着的几个小子也围在了门口,众人皆瞧见如酥脸上挂着泪,宋碧晚蹲在桌旁摔落的铜锅边胡言乱语,楚成玉立在宋碧晚身旁。

      “给你家姐儿打水来,”楚成玉声音低低的,“我给她梳洗,准备去冯家吃喜宴了,把这劳什子扔掉吧”。

      楚成玉淡淡瞥了一眼摔在地上的铜锅。

      末了又转过头对如酥补了一句:“待你们姐儿清醒了,什么也别说,她是个痴性的,你们惯着她些,顺着她的脾气。”。

      如酥瞧着楚成玉的背影,愣了一愣。

      只说这宋碧晚犯了痴症,也不知怎么好的,去了冯家又有什么一起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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