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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摄政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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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艺喜欢黄色,特别喜欢。穿的衣服,坐的马车,用的器具,恨不得都镶上黄金才好。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俗气至极的人,偏偏生得一副正派人家的翩翩公子模样。若是只看他相貌,不知道的人只怕要以为这是什么家风严谨的人家出来的公子。
其实就是一个贪官奸贼罢了。
花宁站得笔直看着那群人渐行渐近。
跪在地上的婢女太监们还没起身,又直接对杨艺行礼。
“见过杨大人。”
杨艺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锁定了花宁一会儿后,对她略一施礼:“陛下。”
“太傅怎么到这里来了?”杨艺不仅是摄政王,更是花宁的老师,所以她平日里也是以太傅相称。
“这话该由臣来问吧?陛下这个时候不是该在书房吗?”杨艺的眼神扫过了地上一众人,才继续问,“又怎么会在此处?”
“朕乏了,随意走走,正要回去。”
花宁做势就要离开,一旁的香玉却见针插缝地告起了状:“这群下人在这里讲话本,陛下这才没有立即回去。”
杨艺的眼神锐利了一瞬,花宁正想说什么,就听他对香玉开口了。
“陛下没有问你话,这里哪有你开口的份。来人,掌嘴!”
“大人!”香玉措手不及地一脸惊恐,刚想喊冤,看到杨艺冷若冰霜的面容又马上聪明地改口,“奴婢知错,谢大人责罚!”
花宁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杨艺会先罚香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想办法挑拨一下两人。当然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杨艺放在她身边的人,哪里会这么容易被挑拨。
在她这么念头一闪的功夫,杨艺已经走到了跪着的那群人旁边。花宁几乎能看到他们身躯的颤抖。
“陛下年幼,后宫无人管束,是臣的失职。还请陛下原谅臣逾越了。”
花宁心一紧,谁不知道杨艺在朝廷上对待政敌有多狠,这会儿他开口,这些人还能有活路?
“不守宫规,让陛下听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来人!”他一下令,身后马上窜出了一队人,“杖……”说到这里,杨艺的眼神往花宁紧握的双手瞥了瞥,停顿了一下后才淡淡开口,“杖责五十。”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杖责五十也是得要了半条命,但好歹是能活下来了。
“谢大人开恩!”
杨艺走到了花宁身边:“我们该回去了,陛下。”
花宁觉得屈辱愤恨又无可奈何,自己根本说不上半句话,所有的生杀大权都在杨艺手上,她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任人摆弄。
因为太过愤怒,她并未理会杨艺,一拂袖就自己走在了前面。
杨艺也未恼,不急不慢地跟在后边。
两人回到了书房,杨艺拿起了桌上花宁写了一半扔下的字,又看了看还在生气的花宁。
“陛下太过心浮气躁了,练字可修身养性,陛下应该学会沉下气来。”
杨艺见她不为所动,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再说她什么,把纸放到了一边,又拿出来了书。
“那我们继续昨天的内容,为君者……”
花宁觉得这就是个笑话,自己居然在这里听一个大奸贼讲完修身养性再讲为君之道。
“陛下?”注意到花宁的走神,杨艺提醒道。
“太傅说的是,”花宁语带讥讽,“这为君之道太傅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只是不知这为臣之道,太傅又知道多少。”
杨艺自然是知道她在讽刺自己,可脸色都未曾变一下。
“臣自然是知道的。”
“那又可曾守好你的本分?”花宁继续问。
杨艺听到这里,放下了手里的书,向着花宁走来。
花宁不明所以,见他对自己伸出了手,反射性地就要躲,杨艺的手却停在了她的头上。
“陛下的发簪歪了。”
花宁一下子僵在了那里,杨艺离她很近,手帮她扶发簪的时候,衣袖拂过了她的脸。
花宁没有过与男人离这么近过,慌乱之余当即就甩开了杨艺的手:“朕自己会弄!”
她说完以后就慌忙地自己整理发髻去了,也就错过了杨艺手停在半空中半天的表情。
杨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表情如初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适才陛下问臣有没有尽到臣子的本分。”
见他又把话题带了回去,花宁看向了他,准备看他怎么回答。
“答案是没有。”杨艺的语气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羞愧。
他还真是坦坦荡荡!花宁眼神愤恨。
杨艺接着说了下去:“梧国上上下下的官员数以百计,尽不到臣子本分的人更是多如牛毛。但这并不能是陛下懈怠的理由。”
花宁真是好奇这个人是怎么能无耻得如此理所当然!她每次都是被杨艺这种态度气得不行。
索性懒得去看他了,花宁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桌上的书册。
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接下来的时辰。
等杨艺出宫之时,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降临,下了雨,也终于没那么燥热了。
“雨下得大,陛下回寝宫以后不要随意外出。”
杨艺临走之时嘱咐道。
花宁也没回应他,哼了一声就上了骄。
她是真的看不懂杨艺,这个人长得一副欺瞒世人的谦谦君子模样,又坏得明明白白。可是天天把心思放在她这个傀儡皇帝上,就着实让她琢磨不透。
算了,想了一会儿她也放弃了,连父皇都能被他骗得团团转,自己又能看懂他什么。
入夜,花宁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没有入眠。
今天那个小太监说的月光花,她也曾经听自己父皇讲过。那是自己哭闹着不愿意睡觉时,父亲给自己讲睡前故事里,提到了这个月光花。
“这是被月光育养的花,只有在月圆之夜,与它有缘之人才能看到它。这时候,就会走过来一个花仙子,来问你都有什么愿望,你只要许愿了,就会实现。”
小小的她笑个不停,依然丝毫没有睡意,大声说道:“我知道!父皇你在骗我,才不会有这种花。”
“真的,我就遇到过。”父皇一向宠她,甚至对她从不会用“朕”。
花宁便追问:“在哪里遇到的。”
“就在京城外面的玉屋山,我打猎迷了路,碰到的。”父皇说得煞有其事。
花宁想了想:“那父皇你许了什么愿望?”
“父皇希望能娶到你母后。”
“那还需要许愿吗?”小小年纪的花宁觉得父皇母后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嘛。
父皇笑:“父皇也不是万能的。”
“哦,”花宁又问,“花仙子漂亮吗?”
“漂亮。”
“比母后还漂亮吗?”
“那当然是……没有你母后漂亮。”父皇拍拍她的头,“好了,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小坏蛋快睡觉,不然明天让你再多背一篇经文。”
花宁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睛。
想到这些往事,花宁鼻子有些酸,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闭上了眼睛去听外边的动静。
整个屋里一片寂静,她凝神听了半天,确定听不到声音以后,翻身下了床。
屋里有些黑,但是她对自己屋里的布局了如指掌,没费什么功夫就摸到了门。
外室本来该是香玉守着,她今天受了罚,顶替她的小丫鬟正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起来是睡着了。
花宁悄悄地溜了出去。
她一早就准备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这披风是杨艺不知道从哪得来的,说是还能防雨,送给了自己。
虽然不稀罕他送的东西,但是这会儿用上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花宁就这样仗着自己对地形的了解,和雨夜防卫的松懈,溜到了思过房旁边。
思过房,顾名思义,一般受了罚的下人,都会被关到这里。
今天那几个丫鬟太监也是因为自己受了罚,花宁心有愧疚。她那里有上等的药膏,拿过来也算是弥补自己的过错。
但是自己也不能亲自送进去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恰当地把药拿给他们用呢?花宁站在外面犯了愁。
不如敲敲窗然后放在这里?
她站在这里,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痛苦的□□声,也零零散散地飘出来说话的声音。
突然,有人愤恨地嚷道:“说来说去还是怪陛下不好,谁不知道她就是杨大人的一个傀儡?好好在宫里当个傀儡不就好了,没事瞎转悠什么,就给我们惹麻烦。”
“就是,没点自觉吗?还真觉得自己就是一国之君?”
花宁握着药瓶的手狠狠紧了紧,该死!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你们在胡说什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花宁听得出来这是那个说书小太监的声音,语气里还有些恼怒,“那是陛下,她想在哪里转悠不能转?明明是杨大人处罚的咱们,关她什么事?”
“你这是在凶谁呢!表衷心用得着在这里表?”
里面开始吵吵嚷嚷成了一窝粥。
花宁站立一会儿后默默转过身,把药瓶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这皇宫于她而言再也不是家,而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走在雨中的她茫然了,自己到底算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