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汉中智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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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是旧识，梁时谨能看出来，鄢容从不曾动怒，眼前这人要是与她无关，为何会有那样咬牙切齿的恨？
没错，是恨，她眼睛红红的，拳头握的那样紧，还会仅仅只是讨厌吗？若是讨厌，以鄢容的性子多半会选择忽视不理睬，所以面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听到自己的名字，萧浅笑容更甚：“三年不见，鄢容你越来越漂亮了，这些年里可是有想我？”
“我想你死。”鄢容收起莫大的恨意，尽量保持冷静，说话冷冰冰的。
“鄢容何时这般爱说笑了？”萧浅不怒反笑，走到鄢容身边，摸着自己的心口，惆怅道，“据闻南阳医圣，倾城之姿，人美心善，可是愿意来救救我？三年前鄢容走了，我这心口每每想起你来，都会异常疼痛，想你想的心像被人剜出来一样，鄢容救救我好不好？”
“你这种人，去死好了，医圣不救，愿天下医者都不救！”鄢容难掩面上的厌恶痛恨，疾步走开，往后院走去。
梁时谨连忙跟上去，经过萧浅时，对方一句话让她再次皱眉。
“你是她的新欢？”
梁时谨不明白，何谓新欢？但鄢容不喜这人，她也不愿与这人多说话惹得鄢容不快，便没有理她，追去鄢容那边。
还没抬手敲门，里面便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她焦急的想要破门而入，便传来鄢容的声音：“不必担心，我没事，只是情绪不佳有些烦闷。现下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永欢你回去睡下吧。”
梁时谨放下手，低下头有些失落，但鄢容说她心里烦闷不想见人，她便不能进去惹她郁闷，回道：“好。”
可是鄢容第二天也未出来，第三日第四日也是，易先生讲学时，鄢容的位置是空着的，原先嘉行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正是昨夜见到的萧浅。
但梁时谨并不在意她怎么样，易先生讲学她也未能听进去，想着为什么鄢容不出来，易先生好像也一点不奇怪她会不来，并且没有怪罪于她。
于是下学后，她独自一人去了易先生的房间，简单行礼后便开门见山道：“先生可是知道萧浅与鄢容的渊源？”
易先生叹了口气：“这事鄢容她没告诉你吗？”
“没有。”
“那我告诉你，此后你不能在鄢容面前提及此事缘由。”易先生回想过去，初见到鄢容的时候，那时鄢容还不像现在这般性子冷然，这般年纪便已经失去了那双带有纯真和生动神情的眸子，该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心狠过不知道多少回。
那一定是很不好的事，梁时谨这样想着，但她又很好奇鄢容过去的事，不想这样对她一无所知：“先生放心，永欢绝不会做惹鄢容伤心的事。”
“永欢不必这般，你是鄢容她自己挑的人，我自是相信鄢容她自己的决定的。”易先生说道，“鄢容是很赤诚而又主动的人，她心里一直拥护的是大宁天子柴氏，可前来书院求学的人都各自有主，认为大宁王朝气数已尽，只有永欢你始终追随着大宁，所以鄢容跟我说，她想见你，于是便给你写了回信。”
“鄢容心有大志，可她身份不允许，只得留在宛平县这样的小地方等待她等的人，永欢你来了之后，鄢容尤为高兴。”当局一直是士人控制着官员选举，朝廷的九品中正官是个小人，寒门不举，不同流合污者不举，鄢容等着的，无非是一个身份上无可挑剔又和自己不谋而合的人，甘愿做那个人一辈子的谋士。
易先生起身，为梁时谨将茶杯倒满，梁时谨颔首：“多谢先生。”
“无碍，”易先生也端起茶杯，“若永欢没有骗人，那鄢容自当成为永欢永远的谋士。在这里先生不耻用自己师长的名义，来束缚永欢，可否从一而终，初心不变？”
说完举起茶杯，悬浮在空中。
梁时谨无比坚定的端起茶杯敬上：“大宁是永远的大宁，学生的心不会改变。”
清脆的茶杯碰撞的声音，茶水饮尽，易先生放下茶杯，没有续杯的打算，说道：“那为师便将汉中萧浅和鄢容之间的恩怨说与你听。”
“先生请讲。”梁时谨端正了身子，洗耳恭听。
易先生看向前方，思绪陷入回忆，缓缓开口道：
“你恐怕不知道萧浅的身份，她是汉中将军萧传的妹妹，四年前汉中郡守病逝易主的事，原本应是郡守的大儿子萧善继位，但萧浅却设计陷害萧善弑父，最后直接发起兵变，将大公子萧善的人全部屠杀干净，由萧浅的哥哥萧传坐上了汉中郡守的位置，因而一统整个汉中，成为汉中都督。”
“汉中老郡守生前一直患有恶疾，萧善的夫人替老郡守请来了当时颇负盛名的名医鄢与义。当时的萧传是二夫人所出的庶子，本该在老郡守病入膏肓后去往老郡守的床边领得一块土地后离开南郑的，但他没有那样离开南郑。萧传这人莽夫一个不懂谋略，倒是他的妹妹萧浅，让他留在了南郑郡守府尽孝，得了天下美名。后来萧浅发现送往老郡守的汤药里放有缓性毒药，便一口咬定萧善一家人不孝不义，弑父，当即发动兵变，将萧善的人全部抓起来，软禁老郡守，在南郑部署自己的军队，老郡守一死，萧浅就让萧传借着大义灭亲的名号，将萧善及其党羽全部赶尽杀绝，和投毒案有关的名医鄢与义也没能逃脱被处死的命运，那就是鄢容的父亲，而那时候的鄢容，一心追随着萧浅。”
“萧浅是个有本事的，为师不能因为她的手段卑劣就认为她是个小人，她很聪明，虽然为师并未接触过她，但在鄢容的描述中为师能猜到，她是个人才，只可惜权术太重，心思也极深，以后定不会是正人君子。鄢容在看清这一切后连夜从汉中逃了出来，逃来了荆州南阳，然后机缘巧合下入了一平书院，在此安定下来。”
说到此处，梁时谨发现问题，按先生说的，萧浅绝不是等闲之辈，鄢容的父亲遇害，鄢容怎么做到全身而退的？萧浅把事做的那么绝，心思又那样深，会单单漏掉一个鄢容？
这其间一定也有先生不知道的缘由。
“原是如此，萧浅算是鄢容的杀父仇人，与仇人同一屋檐下，想必她的心情定不会好受。”梁时谨说着，回想起那天经过萧浅时对方说的那句话。
“你是她的新欢？”
鄢容的父亲死于三年前，而鄢容是在四年前入的南郑郡守府，那未知的一年里，只有鄢容和萧浅知道发生着什么。
“你去她房里看看她吧，她再怎么心烦，也不会执意不见你。”易先生语气有些无奈，“为师本不愿同意让萧浅入学，可一平书院向来公平，不论身份不论男女，萧浅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为师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倒让鄢容受委屈了。”
“先生不必心怀芥蒂，鄢容定能明白先生的心意。”梁时谨起身，“学生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从易先生房里走出来，走向鄢容那边的厢房时，就看见了从西厢那边过来的萧浅，面对面走近。
鄢容曾在送别嘉行的那天说过，叫他不要去往汉中，为的就是让嘉行不要跟上萧浅这个主子，那么就证明在汉中，萧浅不仅是萧传的妹妹，更是汉中实权的幕后人，地位不比萧传低。
且萧浅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惜下毒毒死自己的父亲，还栽赃嫁祸给自己的大哥，更是为了销毁证据杀掉所有知情人灭口，为什么鄢容当初会追随这样的人呢？
梁时谨露出厌恶的神情。
萧浅不以为然：“永欢为何单单对我敌意那么大，我可是做了什么惹得永欢你不高兴的事了？”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萧浅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有关她的不少丑事，喜欢和言谦你想做同一个人，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而已，是我的举动失了礼仪，还望你不要见怪。”
萧浅眯起眼，笑得大度：“乱世中难有同为女子的同窗，我可舍不得怪罪，都是不可多得的同窗好友，自要珍惜才对。”
她就是这样哄骗了鄢容的吗？
鄢容的一腔赤诚，就是被这人，戴着虚假的面具全部浇灭的吗？
梁时谨动了动眼眸：“多谢，我要过去西厢了。”
说完不等萧浅的回话，自顾自的往鄢容的房间走，萧浅也不恼，看着她经过自己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笑着。
同窗好友而已，管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梁时谨抬手，敲响鄢容的房门。
“鄢容，是我，永欢，可以进来吗？”
“进。”
梁时谨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药草的清香，房内的香薰炉里面还熏着。
这味道她熟悉，艾草，提神醒脑，平心静气的。
鄢容提笔写着什么东西，桌案上堆积了厚厚一沓。
“永欢来，可是有什么事？”鄢容问道，仍未停下手里的动作。
梁时谨走近后看到她在抄书，她知道鄢容这人，心里有苦有愁都不说出口，闷在心里，自寻法子解决心中苦闷。
都说书能静心，抄写亦是如此。
“无大事，想来看看你。”梁时谨自觉走到她身边，为她磨墨，“鄢容的字真的很好看。”
闻言，手猛地一颤，纸上晕开一大团黑墨，这句话也曾有人说过。
不动声色的继续往下写，淡淡回道：“常年多写写，便也能写得一手好字。”
梁时谨不再言语，而是对着她淡雅的笑，鄢容最需要的不是叽叽喳喳的关爱和唠叨，陪着就好了，哪天她愿意对自己说了，那最好不过。
“永欢真爱笑，我之前一直不这样觉得，以为你不苟言笑，如今看来是我一直都误会永欢了。”鄢容看到她那般平心静和的笑，心里的那份郁结竟有些许的消散，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一些。
“鄢容没说错，我确实不苟言笑，父亲常说我呆板木讷不讨人欢喜，”梁时谨耐心磨墨，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每次看见鄢容你，我心里便会莫名其妙的觉着高兴，忍不住就会笑出来。”
这是什么话……鄢容红了脸，什么叫每次看见自己都会觉着心里高兴，忍不住笑出来？
“你……”
“什么？”
“好好磨墨吧。”鄢容低下头，认真写字。
“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汉中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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