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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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
茶话会这三个字，吴南柱曾经在年幼时听当时还美貌动人的母亲说过很多次，后来当他逐渐长大，也伴随母亲的笑容日益消失，似乎母亲就再也没有参加过和姐妹们的茶话会了。
不过在殷端午的陪伴下，那些过分精致的甜腻糕点似乎也不在让人那么难以接受。吴南柱在心里暗自补充，要是没有白经的加入可能会更好。
“那么，咳咳，诸位，”殷端午把脸庞的一缕头发轻轻撂到耳后，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副课堂讨论的认真劲，“现在shadow里到底是什么走向"
“还能是什么走向，殷端午你是白痴吗？”白经有点不满地翘起一个二郎腿，对于殷端午的智商感到非常怀疑，“我认为这个漫画世界根本没办法改变，所以就请照着设定，好好地做下去吧。”
“呀，白经，你才是那个讨人厌的白痴吧！”殷端午瞪圆了眼睛，原本淑女的语气也变得有点尖锐，“你难道不知道照设定下去我会死吗？”
“......那、那就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做手术。”白经有点底气不足，默默放下了翘起来的腿，心里就像一团乱麻似的。他的确知道殷端午可能会因为心脏病死去，但是他也确实不知道如何才能对抗上帝视角的漫画作家。
“阿西……白经，我现在真的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我是就算是做手术也会死的设定啊喂！”殷端午感觉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因为和白经对话而吐血身亡，她求救似的望向坐在一旁的吴南柱，希望他能打破这个僵局。
“白经，比起这个，我更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一直没有讲话的吴南柱突然开口，沉稳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子划破了有些凝固了的空气，“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
“还记得之前去斐济的事情吗？”
“斐济？”白经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要努力地在自己和殷端午无数次共同旅程中寻找关于斐济岛的记忆，“你是想说殷端午差点走失了的那次？”
“对，”吴南柱似乎并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能答出来，有点意外地看着白经，“你在哪里找到的端午，你还记得吗？”
“不就在……在……”本来能够脱口而出的回答却突然卡壳在了白经的唇边，白经感觉似乎自己的记忆被剪成了一节一节的碎片丢到了辽阔的海里，让他不知从何下手去寻找年幼时的回忆。
“白经，你不知道在哪里，对吗。”
“……”
“端午因为吃药，错过了你们的小团体，又因为迷路而被落在了Center Park的滑梯上，一直到晚上八点才被‘你’发现。也就是那时候，两家坚定了联姻的想法。”
吴南柱靠在沙发上，轻呷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美式，努力让自己能够平静地把这句话完整叙述出来。
“吴……”殷端午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打断吴南柱的话。
她也是记得这件事情的。
那次是她上小学时学校组织的国外游学，身体不好的她完全跟不上本就不想和她玩的白经。在她停下脚步去吃药的时候，她终于被白经带着其他男孩子给甩到了身后。而之后就是迷路，白经来英雄救美的情节，恶俗又狗血。
可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殷端午完全不觉得那是stage。况且那次的游学，吴南柱不是全程都在安排下和外教练习口语，完全没有参与到活动中来吗？
殷端午想不通，为什么吴南柱对她和白经都记不清的事情却了如指掌，但是她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出口询问。吴南柱对白经几乎是笃定的质问，让殷端午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一点点接近故事的初始。
“白经，又或者你还会记得殷端午十岁的生日派对吗？”吴南柱像是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地提出了一堆问题。
“……”
“我十二岁派对时，你和端午为什么被锁了天台上？”
“够了！”吴南柱的每一句提问，都像是一阵狂风拍打到白经身上。巨大的风推着他往前走，而自己脚下却像生根一样扎在那里，两股力量扯得白经的心生疼。
“还不够，白经。”吴南轻笑了出来，眼睛却恨得发了红。
白经此刻心里的纠结他一清二楚，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这些日子里每当他躺在床上想着殷端午，想着曾经的小端午因为白经哭红的眼睛，想着曾经的自己因为被端午忽略而悲伤难过，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质问出声，为什么自己就要成为所谓的漫画主角？
明明，这一切都可以不用发生的啊。
如果不是漫画，殷端午就不用为了白经而哭泣，吴南柱就不用为了殷端午而难过。他们本就应该是天作之合，青梅竹马的陪伴加上门当户对的加成，本来这才是他们这种财阀家庭最正常的剧情，不是吗？
空气仿佛被一大片乌云压了下来，密密麻麻地包裹着吴南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吴南柱，你到底想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再次张开口的白经似乎并没有的那样因为吴南柱连番质问而感到生气，反倒是出奇的冷静，“吴南柱，大家都知道因为stage所以记忆经常会断片，所以不记得也很正常。”
“如果真的是你和殷端午经历了这些事情，你并不会忘记stage之前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吴南柱紧紧抓着咖啡杯的杯柄，像是想要转移注意力一般看着咖啡留在杯壁黑褐色的印子。童年的记忆对于他而言，就像杯里被咖啡无意留下的印，纵然对方只是随意路过，却仍刻骨铭心地留在他的心里。
“觉醒之后的你即便在stage里，大概也并不会忘记你在上一个shadow里经历过的事情。”
“白经，斐济岛上那次，是我找了殷端午一个晚上，可是下一秒就变成了你。”
“殷端午十岁生日派对，因为想要找到你，她被其他女孩子推入了泳池，从那时候起我学会了游泳。”
“十二岁的天台，是我陪想要看星星的殷端午偷溜出去而被佣人无意中锁了起来。但是下一秒，我就又坐在了蛋糕旁边，而你变成了天台上的我。”
所以，一切都是你抢走了我的殷端午。
咖啡的香气正在一点点地散去，吴南柱像是甩掉了包袱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你是说……”像是抓到了迷雾的裂缝一样，殷端午迅速接过了话茬，“白经并没有救过我？”
“OH！MY！GOD！”殷端午夸张地张圆了嘴巴，像是模仿新来的外教老师一般用夸张的语气说着，“吴南柱，你是说，觉醒之后我们就像开了buff吗？”
殷端午举起右手用力拍着吴南柱的肩膀，仿佛只有这样的发泄方式才能阻止她从沙发上蹦起来，“怪不得我记得爸爸，可是就是不记得白经和我除了stage之外的故事，所以我并没有喜欢过白经！”
“呀！殷端午！”白经不满地看着像一颗跳跳糖一样激动的殷端午，“不记得我就这么令你开心吗？”
“不是，啊白经，我只是又一次发现了一个自己的新技能点！”殷端午收起自己的右手，猛地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激烈的动作导致她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我是说……觉得我咳咳……开心咳咳咳......”
像是一个神奇的咒语一般，殷端午有点故作夸张的语气让吴南柱感觉快要绷不住的怒气霎时间消散了一般。他轻轻帮殷端午顺着脊背，“有那么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咳咳……吴南柱，我真的很开心了！谢谢你帮我找到又一个漏洞！哈鲁说漏洞越多，我就越有可能推翻stage！”殷端午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了浮云上一样，连咖啡呛过气管的疼痛都没有那么疼了，她脑袋里就像一座正在忙碌彩排的剧院，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谋划着如何逆世界设定。
日光斜斜地照进被做成木栅栏般的窗框中，白经望着殷端午因为激动或是呛咳而泛红的脸蛋，他脑海中的回忆突然就像走马灯一样开始一幕幕地放映，白经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想到了小时候的吴南柱。
就像漫画的设定一样，自己早在幼儿园就和吴南柱是熟悉的朋友。可那时候的吴南柱似乎并不经常和自己玩，他除了满满的课程之外，似乎总是不见踪影。
像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直觉，白经猛然抬起目光望向吴南柱，“吴南柱，难道你记得那时候stage之外的事情？”
“我没有stage。”吴南柱像是赌气一般地沉着声，“男主角吴南柱，那时候只是一个配角。”
“配角？”殷端午有点难以置信，“漫画世界里，你怎么可能是配角呢。”
“那你在干做什么？”白经显然也有点不太相信吴南柱的话。
“在做你没有做到的事情。”
“喂，吴南柱，你讲清楚点。”
“还不够明显吗？”
“吴南柱，stage之下为什么还要凹你那该死的高冷人设？你就不能把话讲的清楚一点吗？”
“因为不想。”
“.......”
“喂，都给我停止！”殷端午捏着手里的西点，原本精致的酥皮已经可怜巴巴地被揉碎，挂在了西点的边缘。殷端午几乎是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这些话来，她觉得这两位男士似乎并没有自觉去讨论一下正经事情。
“我是说，”殷端午一边翻着白眼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一边把已经支离破碎的西点恶狠狠地丢到嘴巴里，像嚼着豆子一般用力地咬着，“南柱，白经啊，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是打倒讨厌的漫画作家吗？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哗啦——”
戏剧般地，还没等到殷端午提出一个讨论的方案，熟悉的色调就再次笼罩了散发着咖啡香气的卡座。
门口的风铃像是轻声响了一下，伴随着大厅门的开合，一阵微风的吹入撩动了众人的心弦。
“……”
而突如其来的stage，让吴南柱发现自己的对面已经由白经变成了吕珠多。
“南柱，这里的咖啡怎么样？”
但凡stage出现的地方，除了改变了的颜色，周围的声音也会变得格外寂静，就像是为了凸显女主角柔美的腔调一般而做的特意设定。
“真的，很好喝。”台词总是这么无聊吗？吴南柱已经不想再去在意stage上自己又会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话，他甚至有些怀疑觉醒的吕珠多是怎么能够忍受这样令人作呕的台词的。
吕珠多望着吴南柱露出一个春风一般的微笑，轻轻用手指触碰到了吴南柱的嘴唇，“这里，沾到了。”
吴南柱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向后靠了一下，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后面的靠背，脸上带着红晕地傻傻的抚上被触碰过的嘴唇，“谢、谢谢。”
“不用谢，南柱。”吕珠多看着吴南柱红红的脸，眼睛笑得弯了起来，随即又像想到什么悲伤的事情一般略微低下了头，“我今天是要来说，我可能要转学了。”
“什么？”
“南柱，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其他女生欺负也好，或者是闲言碎语也好，我都可以不在乎。”吕珠多带了哭腔的声音低低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两只揪着昂贵校服角的手显示着主人的不安，“可是南柱的妈妈，她希望我能不打扰你的学习，南柱啊，对不起。”
“不用理她。”
吴南柱百无聊赖地念着台词，设定好的stage完全不需要他动脑就能讲出下一句话，这点很合他的心意。
没想到自己那个一心只有权势的母亲居然也会说出一句正确的话啊，吴南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地感叹着，要是吕珠多能真的听从这句话离自己远点就好了。
“南柱……你还会把我当朋友的，对吗？”吕珠多颤抖着声音，十分担忧地抬头看着吴南柱，诚恳的眼神似乎能吸引所有男人的保护欲。
“吕珠多！”
原本长久安静的气氛让吴南柱差点以为stage已经结束了，这时门口却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吴南柱回过头，对于突然出现的李道华，是发自内心地震惊。
“吴南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李道华风尘仆仆地闯入，一把拉起坐着的吴南柱，愤怒让他清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愠色，“你既然喜欢吕珠多，能不能好好的保护她！”
“南柱啊！”
“咚——”
像是一阵天旋地转，待到吴南柱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已经像着火了一般火辣辣的疼。
“道华，你这是做什么？”吕珠多着急地蹲下身，努力地想要扶起被打到的吴南柱，“你怎么可以打他？”
“吴南柱吴南柱，你只知道吴南柱。吕珠多，他根本保护不了你，你还不明白吗？”李道华像是疯了一样死死地盯着吕珠多，一把拉起吕珠多的手，“他根本不会去和家里人抗争！”
李道华拉着吕珠多的手，想要带她离开这里，店里的服务人员也不敢贸然上前参与这有钱少爷之间混乱的场景。
这小子，打人也真够疼的啊。
吴南柱擦着嘴角被打破而流出的血迹，站起身来一把拽掉了李道华牵着吕珠多的手，白皙的脸上带着一块格格不入的红紫色，“李道华，我警告过你，不要碰我的东西。”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从小到大无论是在stage还是shadow里都没有受到这样委屈的吴南柱，此刻更加厌恶该死的stage。他迫切地想要结束这一幕，或许自己脸上的伤口可以让殷端午感觉到，自己也是多么想要解除掉该死的设定。
或许，端午也会心疼吧。想到殷端午而忘记此刻身处stage的吴南柱，有点美滋滋地想象着殷端午可能会出现的心疼的表情——他早就嫉妒殷端午给运动受伤的白经包扎时温柔的表情了。
“要从我这边带走她，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吴南柱的身体机械地拉过吕珠多，像彩排了无数遍似的，吕珠多精准地靠在了自己的臂弯里，惊讶和担忧的表情完美地融合在她的脸上，就像男女主光环融合而在此刻产生的光晕一般完美。
该结束了吧。吴南柱心里想着，毕竟骑士已经救了公主，而王子也宣布了誓言。
但是下一秒，吴南柱期待的翻页声并没有到来。他的嘴巴软软地贴在了吕珠多的嘴唇上，女孩刻意修饰过的嘴唇上粘腻的唇釉让他感到有些反胃。
“李道华——我说过珠多不在这里——你不要——”殷端午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门口响起。
“哗啦——”
是stage终于结束的声音。
也是吴南柱心碎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