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看得几清明（明穿）》一年春

43、第四十二章 生子（上）

　　没过几天，舒云便专门为了兴王之事，去拜访了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又询问执导待选淑女的尚仪各位淑女的性情出身，亲自从淑女中拣选了一位锦衣卫千户之女。这位姓蔡的姑娘性情温婉，秀丽端庄 ，舒云看了眼陪坐在身边的朱祐杬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挥挥手让她下去，笑问：“怎么样，这位可入的了你的眼？”

　　“皇嫂看中的，必定是好的。”朱祐杬陪笑道。

　　舒云笑瞥他一眼，“既然这样，这事就这么定了。”

　　“谢娘娘。”朱祐杬跪地行礼。

　　弘治四年七月，

　　舒云坐桌前，看着满桌子珍馐佳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吃了几口就吃饱了，旁边的朱祐樘看着面色发白的舒云，劝道：“再吃一点吧。”

　　舒云却觉得胃部麻乱，烧灼的难受，捂着帕子就想吐，朱祐樘连忙拍拍她的后背，焦急的看着她。舒云吐完了，两旁的宫女给她送上温水漱口，“这菜我看着油腻，叫人给我做点稀粥就好。”她舒了口气。

　　“这不行，御医说了，你不能总是吃那些清淡的素菜。”朱祐樘摇摇头，又拿起勺子，但舒云却紧闭嘴唇，红了眼圈。朱祐樘叹了口气，把她抱上膝盖，心疼的帮她理了理鬓角，劝道：“你这个月吃的少，再不多吃些荤食，到生产那日可怎么办。”

　　舒云缩进他的怀里，蹭了蹭，“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要不然，你让御膳房帮我做点稀粥，上面撒点肉沫，这总可以了吧。”

　　朱祐樘看了看舒云隆起的肚子，前几月好吃好睡积攒的那点肉，似乎都在这个月消耗殆尽了。他勉强点了点头，心想等下还是让御医来看看比较好。

　　御医过来看了看，说胎象平稳，对舒云这迟来的孕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嘱咐可以多喝些牛奶，少吃酸性的食物。

　　晚上睡觉时，舒云经常会半夜被小腿抽筋惊醒，已经是怀孕最后三个月了，只能侧躺着，翻身还要朱祐樘帮忙，早上起来看着彼此的黑眼圈，舒云酸楚的说：“这才第一孩子就弄得如此人仰马翻，以后还是不要了吧。”

　　朱祐樘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以后不生了，就生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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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朱祐樘带着舒云在宫后苑堆秀山御景亭赏月。随着皇后的产期越来越近，整个紫禁城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平日里也只有朱祐樘有空时，才能带她出来走走。

　　舒云身着宽松的襦裙，耳朵上专门带了一对玉兔的耳环。明代宫廷有八月十五吃螃蟹的习惯，入秋的螃蟹肉质最肥美。宫里一般用蒲包蒸熟，然后佐以酒醋。

　　御景亭内摆满鲜花、大石榴以及其他时鲜花卉。舒云看着两旁的宫女灵巧的剔蟹胸骨，将最后状如蝴蝶的半成品放入自己盘中。

　　舒云刚想拿起筷子吃，朱祐樘连忙把已经沾好醋姜的蟹肉放进她盘中，顺便拿走了舒云盘中的半成品。

　　“我不喜欢沾姜。”舒云抱怨。

　　“螃蟹性寒，加点姜和醋可解寒毒，不过这蟹肉还是少吃为妙。”朱祐樘劝道，食毕，宫女端上苏叶汤，二人喝了两口，并用之洗手。

　　“要不要吃点月饼？”

　　舒云点点头，宫中准备的月饼个头特别大，上面刻着长娥奔月的图案，四周缀满糕点和瓜果，宫女切了两小块，放入二人盘中。

　　那月饼外皮酥脆，内馅香松柔腻，舒云难得好胃口的都吃了，只是此时她的胃口越来越小，平日里只能少食多餐。朱祐樘见舒云吃的高兴，也心里一松。

　　乾西三所

　　自从郑金莲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情绪也随着越来越低落，时常一个人悄悄落泪。她身边的王女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趁着今个儿是八月十五，便叫人找王正准备了些过节的食货。

　　中秋这天，天高气爽,月朗中天，王女儿在院内设了个大香案，香烟缭绕，红烛高燃，案上供着上月饼、西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祭品，西瓜还专门切成莲花状。在皎洁明亮的月下，王女儿搀扶着郑金莲恭恭敬敬的对着月亮磕了几个头。

　　看着王女儿在自己面前仔细的切月饼，郑金莲想起小时候在家和父母一起过中秋的事情。那时候虽穷，但一家人和和美美，后来进了宫，每到过节的时候，几个交好的内侍宫女凑在一，大家七嘴八舌，倒也热闹。可如今在这荒凉的偏宫，除了王女儿，竟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几个月下来，当初那点一步登天的念头早就跑的干干净净，她时常一个暗想，当年的纪太后在那破落的安乐堂，连顿好饭都吃不上，到底是如何坚下来的。难道纪太后就没有想过，万一生的是公主，这段日子的隐忍，委屈，就全都白费了……

　　王女儿切好了月饼，递给她说：“尝尝这月饼如何？”郑金莲心里苦涩，哪里还尝得出好坏，随便吃了一口，笑道：“挺好的。”说完就放下筷子。

　　王女儿看她那除了肚子，其他都显消瘦的身段，劝道：“再吃点吧，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皇子也要……”

　　“皇子？妹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这一胎生的是公主，那我们可怎么办……”郑金莲苦笑。

　　“陛下即位四年，至今无所出，就算是公主也是大功一件，总比我们在咸福宫苦苦熬日子好啊。再说，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毫无退路，姐姐，你可不能这个时候动摇，不然我们可真是前功尽弃了。”王女儿又劝。

　　郑金莲低头沉思了很久，缓缓抬起头，拿起了手中的筷子，“你说的对，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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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四年九月二十四日，朱祐樘正在文华殿听大臣日讲，见李广行色匆匆走上殿来，他刷的站起身，急声询问道：“是皇后要生了吗？”

　　“是，是。”李广跑得气喘吁吁，连声答道。

　　几位翰林院大学士互看一看，连忙说道：“既是如此，请陛下先行回宫。”

　　朱祐樘点点头，定了定神，疾步走出文华殿。

　　乾清宫内，朱祐樘背着手焦虑不安的来回走来走去。他性子一向沉稳，无论何时都那么的从容自若，平日端凝而坐，听底下臣子议事，有时一两个时辰都不动。

　　但此时的他，却心神不宁的绕室仿徨，偶尔朝东暖阁张望。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痛苦□□声，看着宫女们不断穿梭与东暖阁和正殿，他心里越发焦躁难安。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橘色的晚霞从天边漫了过来，乾清内已点燃了烛火，东暖阁却迟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朱祐樘心里一阵抽痛，不会是有什么不好吧……他想冲进去看看，却又怕自己帮不上忙，光会添乱，只能双手紧紧握拳，压抑内心的冲动，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

　　两旁的李广和何鼎，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铁青的皇帝，也不敢劝他用膳。但没过多久，东暖阁终于传出一声嘹亮的啼哭，接着就有女官揭帘而出，跪奏道：“陛下大喜，娘娘生了位皇子。”

　　“真的！”朱祐樘满面红光，连忙揭帘而入。几个早先就被挑选好的奶妈正在床边把包裹好的小皇子拿给舒云看，见皇帝进来，纷纷跪下行礼。

　　朱祐樘径直走到床边，跪顿在舒云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舒云的脸庞早就被汗水湿透，一缕缕的黑发贴在脸上，但精神依旧亢奋，连声道：“快看看我们的儿子。”

　　当新生的婴儿被人抱到他父母面前，他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整张小脸皱成一团，舒云笑吟吟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真的像别人说的一样，红皱皱的像个小猴子。”

　　朱祐樘哭笑不得，“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小婴儿似乎也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又开始号啕大哭，整个乾清宫的气氛立刻轻松欢快起来。朱祐樘握着舒云的手还是没有松开，看着放在舒云脸旁的儿子，他红了眼框，“以后，真的是一家人在一起了。”

　　舒云点点头，精神一放松，疲倦感一齐涌上，她慢慢阖上了眼睛。朱祐樘拨开她面前的长发，亲了亲她的额头，舒云心里一股甜蜜慢慢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