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看得几清明（明穿）》一年春

2、第二章 春节

　　三个人偷偷溜回家里，见主屋并没有什么动静，便放心下来。鹤龄更是夸奖自己时间掐得刚刚好，在父母探亲未回家之前溜了回来，要不然肯定就被抓个现着。两个弟弟决定先去姐姐房间把自己从集市上卖的小东西先藏起来，等有机会再拿出来玩。三个人边说边笑走向舒云的房间，推门一看，只见张老爷和夫人金氏正坐在椅子上等他们三个呢。

　　舒云的丫头环儿站在两人的身后，脸上还挂着泪珠，显然是已经被责罚过了，此时只能用眼神示意舒云小心。三个人心中暗叫大事不好，但到了此时也毫无办法，只好乖乖的垂头站在一旁。张老爷看了三人一眼，冷冷道：“还知道回来啊。”
　　三人都知道此时是多说多错，干脆装聋作哑。张老爷看了他们这这半死不活的赖皮样子，心里更气，但好歹还顾及舒云是女孩子又是长姐，该给她在弟弟们面前留个面子。他朝金夫人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两个儿子去主屋了。

　　张老爷一走，屋内的气压一下子恢复了正常，金氏走过来拉着舒云的手坐到床边，柔声问道：“今儿去哪里了？”
　　舒云低着头，小声回答道：“和两个弟弟去了前门大街。”

　　“下次和两个弟弟出去，记得怎么都要先给家里说一声，要不然我和你父亲在家里担心。不要怪你父亲最近管你严，他也是为你好。你在老家呆了好几年，上月才到京城。要知道这里不比老家，人多口杂，女孩子还是少出去走动为好。”

　　“娘说得对，今天这事，都是女儿的错。”舒云低头认错。
　　金氏看女儿已经认错，这才宽慰的点点头，“你明白道理便好，娘也知道你刚回京城，想多走走看看，既然如此，元宵那天就让环儿陪你出去看灯可好？”

　　舒云一听，大喜过望，连忙点头。本来以为这下想再出去就难了，却没想到捞到了元宵看灯的权利。看着女儿高兴得面容，金氏和蔼的拍拍她的手说“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
　　春节临近，阖家上下都在准备。在舒云脑海中，春节就是吃饺子，放爆竹，看春晚（= = 她就是个俗人），却不知明代的春节是个什么样子。

　　只见家中仆役在大门傍植桃符板、将军炭、贴门神。室内悬挂福神、鬼判、钟馗等画。床上悬挂金银八宝、檐楹插芝麻桔，院中焚柏枝柴。就是自己的丫头环儿，都在帮着家里剪窗花。

　　虽然舒云也想帮忙剪，但是试了两次实在是手艺太差，只好放弃了。自己拿了张纸在上面画各种卡通图案。

　　来到古代之后，舒云最穿不惯的就是内衣。前些日子把内衣的设计图画出来，让环儿照着做。以环儿的手艺自然是轻易就完成了，而且她还在内衣上绣了岁寒三友等很多美丽的图案。舒云心里爱极了，心想只可惜古代没有钢托，不然就更加完美了。

　　有了环儿的好手艺，舒云就开始放心大胆的设计了。先是设计了三双拖鞋。明代的拖鞋多为木屐，但是现在大冬天的肯定不能穿这么凉快的。她就以原来在现代家里冬天穿的棉拖鞋为蓝本画了两双女鞋，还有一双男鞋。

　　一双给自己，剩下的是给张老爷和金夫人的，也算是新春礼物。舒云心理对张家的人是有愧疚的，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她毕竟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好在张老爷和金氏一直把长女寄放在老家抚养，自己这个冒牌货才能蒙混过关。想到这里舒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告诫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现实已经注定，就代替那个人好好做下去，做个乖女儿，好姐姐，才不辜负老天又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

　　舒云走出自己的屋子来到书房，见张老爷正在写字，她不敢打扰，便先站在一旁细细打量屋内。高大的书架占了整个东边的墙壁，窗前放置了一张长桌，西面则置一榻床，床头有一小几，上面摆古铜花尊，旁边亦有暖砚炉，墙上还挂了一幅山水画。这样简单得体的布置，显示了主人的不俗品味。

　　舒云内心暗暗称赞，不知何时，张老爷的笔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舒云。
　　舒云上前行了个礼，便把环儿做好的拖鞋拿给张老爷，“父亲，女儿给您准备了份新春礼物。”
　　“这是何物？”
　　“这是专门在冬天穿的拖鞋，专门在屋里穿的，既暖和又舒服。”
　　“哦，难为你的心思了。”张老爷脸上淡淡的，但是眼睛已经泄露了他高兴得心情。
　　看着他舒云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父亲。其实张老爷和她在现代的父亲很像，外表虽然一副严厉的样子，心里却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 但想到那场车祸，只怕自己就是回去，也没有身体了……

　　“舒云？”
　　“阿，没什么，女儿走神了。其实女儿就是出了个主意，是环儿的针线活。父亲在写什么啊？”

　　“为父正在写春联和名片{1}。”
　　“那正好，父亲也帮女儿写一副吧。”
　　“你想写什么？”
　　“就写：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横批：欢度春节”

　　“这幅对联倒是不错，不过这横批是何物？”张老爷有些疑惑不解。
　　“横批就是贴于门媚的横木上，用于点名帖子的内容。”舒云心里嘀咕，难道这个时候还没有加横批这种写法？连忙又解释道“其实女儿也是来京的路上看别户人家贴的。”

　　“这个想法倒是别致，好，为父这就写给你。”说罢铺开红纸，一蹴而就。

　　舒云双手接过春联，看着张老爷一手瘦骨柳体字不由得暗暗高兴。写得真好，不愧是国子监监生。

　　从书房出来舒云去了张夫人那里，回到屋的时候发现两个弟弟正在等她。接近春节，私塾老师也给他们放了假，最近几天天天和舒云一起玩，三个人早就熟了。

　　“怎么又来找我玩扑克了，纸条没贴够？”舒云笑着问，前几天舒云做了副扑克教给两个弟弟还有环儿一起玩，谁想到这两个弟弟居然玩上瘾了。

　　“不玩扑克也行，那就请姐姐再出点好点子我们一起玩啊。” 鹤龄笑着说道，延龄也点头表示赞成。

　　“那我们去做糖葫芦如何？”舒云想了想这个好像比较适合孩子吃。
　　“糖葫芦？这是什么？”延龄问道。
　　“是一种点心，恩，类似糖果的，总之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说着领两个弟弟朝厨房进军。

　　厨房赵大娘见小姐和两个少爷都来了，吓了一条。“小姐你们要什么找个人来吩咐一声不就好了？何必亲自来啊。”
　　“没事没事，赵大娘，家里有没有山楂啊？”
　　“可是说的红果？有有……”说着拿出一包山楂。

　　“那就好，赵大娘能不能借个灶给我们？小灶台就好了。除了山楂外还要白糖和砧板一块。”
　　“小姐要做什么？”
　　“只是一种小吃而已，你就放心好了，烧不了你们的厨房。”

　　说着吩咐鹤龄把砧板放在清水中浸泡，然后教延龄怎么把洗好的山楂去果核再穿成串。

　　等准备好了，舒云开始熬糖浆，她隐约记得糖水的比例是2：1，待到糖浆熬好，再教两个弟弟怎么裹糖，舒云演示过第一个之后，便让跃跃欲试的两个弟弟自己动手。做好的糖葫芦就放在砧板上等它凉透。

　　虽然舒云熬得糖时间不够，有些塞牙，两个弟弟裹得糖也太厚，但是三个人还是吃的不亦乐乎。等到熬到第二锅的时候三个人的手艺明显有了提高，一颗颗红红的山楂被一层薄薄的糖,看起来晶莹剔透。

　　“姐姐，我……我想拿几串给我娘也尝尝……”延龄小声说道。
　　看着低着头的延龄，舒云想起了那位战战兢兢的二太太。
　　“这本就是应该的，鹤龄你也别吃了，挑几串给老爷太太送去。剩下的我拿回去给环儿他们几个丫头。”

　　等舒云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环儿正在做她设计的海豚挂饰。
　　“环儿，别忙了，先来吃点东西，我们做的冰糖葫芦。”
　　“小姐刚刚领着少爷们去做这个了阿。”说着拿起一串，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倒是可口，也很开胃。”

　　舒云拿起环儿做好的企鹅挂坠，不由得称赞道：“环儿，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这算什么，不过小姐，你真的要把这个肥肥的什么鹅挂在腰上吗？”
　　“这叫企鹅，傻丫头，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环儿努努嘴，“人家姑娘家不是挂香囊就是玉佩，小姐你倒好，净是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特色。人人都一样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吧。”
　　“是是，反正我说不过小姐，您自己觉得好就行。不过今天您一定得早休息，可不能像前两天那样二更天还不睡觉，明天是年三十，可是要守岁的。”
　　“是是是，我今天一定早睡。”

　　年三十守岁这一习俗，从魏晋时期就开始了，明朝也不例外。除夕这天张家的晚饭自掌灯时分入席，各类鱼肉瓜果小吃摆满了一个大桌。舒云注意到明朝也有个过年吃水饺的习惯，但是此时的水饺叫扁食，吃的时候还不小心吃了一个装有铜钱的。张夫人见了十分高兴，说食得铜钱者，终岁大吉。舒云心理苦笑道，新年大不大吉是不知道，只怕大年初一拉肚子是很有可能的。

　　吃完晚饭，张老爷让一家人凑在一起行酒令，舒云心留大叫坏了，红楼梦里那种酒令她可不成，又是出诗句出对子，肯定得被罚酒。刚想推却，却见一个丫头拿来一个类似不倒翁的东西。见舒云一幅疑惑不解的样子，环儿在一旁解释道：“小姐，这是拧酒令儿?，放在桌子上的叫牙筹。行令时先拧着它旋转，一待停下后，牙筹的脸朝着谁就罚谁饮酒。”

　　舒云心理一乐，这个简单，不用逃跑了，看来张老爷也是照顾在桌子上的女性，才找了个简单的。几轮玩下来，基本上人人都喝了几杯，大家脸上都红扑扑的。只听见门外传来了哔哔叭叭的爆竹声。两个小男孩窜下桌子也加入了放鞭炮的行列中。舒云眼巴巴的看着张夫人，张夫人笑说道：“别看我了，你也去吧。”舒云这才高兴的加入了两个弟弟的行列。

　　也就在这隆隆鞭炮声中，新的一年开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拜年不必进府门，送上名片抵见人。各处贺岁皆如此，赠予纸店大笔金。　　宋代已用名片拜年，称为『飞帖』。各家门前贴一红纸袋，上写『接福』， 即承放飞帖之用。《清波杂志》载：『元祐年间，新年贺节，往往使用佣仆持名刺代往。』到明代仍然如此。文徵明《拜年》诗云：『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 敝庐。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清代《燕台月令》也形容北京『是月也，片子飞，空车走。』现代的贺年片、贺年卡，可以说是其遗风。
张老爷是国子监监生，也就是大明帝国最高学府太学院的学生。比现在清华北大要厉害，因为是一支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