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青也 破空执》我心中的疯猴子

20、破阵

　　“我们上去吧。”
　　张楚岚看了看时间。拿出了那几个法器。
　　“这样目标还小一些，委屈你们了。”
　　他说着，一时忘了对方听不懂，说的是汉语...
　　可那些孩子明白他的善意，一个声音轻轻的说，“谢谢...”
　　张楚岚笑笑，“发音有点怪啊...以后要重新学。”
　　灵玉走过来，把铃铛给他，说上面有几个学生一直在晃悠，不过都不是异人。
　　“没时间了，得赶紧走。”他小心的把法器收起来，跟灵玉顺着软梯爬了上去。
　　刚一冒头，脑门就让一管黑黝黝的枪顶住了。
　　张楚岚一僵。
　　等两个人都站到了地上，那几个学生已经端着一色的枪，把他们围了起来。
　　“还真不是异人...”
　　张楚岚小声嘀咕了句，伸出手去把铃铛又塞回了灵玉口袋，灵玉瞪了他一眼，还想给他，蓦地被其中一人用枪一指。
　　“别动！...”
　　居然又是汉语。这岛的外交远见还挺有觉悟...
　　“我们是汉语系的...”那年轻人一指旁边三两个同伙，“不过他们听不懂...”
　　张楚岚虚着眼，“六个人...一块儿逃课呢？”
　　“学校放假...”对方还挺理直气壮，“我、有事问你们。”
　　“先把枪收了，”张楚岚用眼神示意灵玉先不要出手，“咱换个地儿聊，我还能免费给你们指导指导口语...”
　　几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互看一眼。
　　“你别说话！看着就不像老实人...”为首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枪口一指灵玉，“你说！”
　　灵玉扫了一眼他们身后小区楼顶的大挂钟。
　　时间在接近。
　　“你问吧。”
　　“这井里面、有东西吗？”
　　灵玉这辈子可能都没打过几次诳语，脸色一闪。
　　“...没有。”
　　对面那哥们显然还修过心理学，他转头对同伴说，“看来就是这儿了...”
　　“喂，”张楚岚瞪着眼，“你们，找什么呢？”
　　“他们找什么、我们就找什么！”帅哥豪气的说，“听说文那混蛋都上街了，肯定在找被偷的生化武器...”
　　“...”张楚岚堆出一个诚恳的表情，“生化武器多危险，你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帅哥说，“不行，我们要抓了文这祸害！”
　　张楚岚叹口气，“小孩子瞎跟着起什么哄...知道绑架什么罪吗？”
　　“流血牺牲，”帅哥一梗脖子，“自吾辈始！”
　　...
　　这货可能还是系里的学霸。
　　张楚岚无言以对。
　　“看见后面那钟了吗？”张楚岚抬起下巴一指，“再过三五分钟，里边可就炸了。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几个学生惊的一退。
　　“真的？”他们显然很不专业，枪都放下了，“那、扔井里干嘛？”
　　“这话说的...”
　　张楚岚摇摇头。
　　“听说老城区要租给邻国做什么什么实验，也是，危险的东西谁会在自己家门口做啊...老城区的居民硬是不搬。我们虽然是来旅游的，只在这儿住了几天，也不能看着外国友人遭殃不是...”
　　愣是给几个小子一时唬住了。
　　“咱们算是同龄人，我俩也喜欢那些孤胆英雄的大片，”张楚岚继续说，“就把那玩意儿偷来了...”
　　鬼才会信啊喂。
　　果然立刻遭到了质疑——
　　“你扔井里算怎么回事儿，老城的人不还是个死？”
　　“不是说只是普通实验吗？还真是化学武器啊？”
　　——你们不说是化学武器吗！张楚岚在心里喊了一句。
　　“放心，我们、学这专业的...”他耐心的说，“那东西最多喷死五米以外的花花草草...但咱们要还站这儿，可就一块儿完蛋了。”
　　那帅哥信以为真，“那赶紧走啊！”
　　几个人撒丫子就跑。张楚岚忍着没敢笑，跟灵玉也迅速离开。
　　两个人选了最近的一栋楼，紧张的等待着。
　　“马仙洪他们还在外面周旋...文歌带了不少人，从新城到老城，这个岛都快让他翻个底朝天了。”
　　正说着，从街上忽拐进来一个人。那人戴着大墨镜，像搜寻什么东西一样，边走边四下望着。
　　他看了一圈，似乎对那个井起了意，抬步走了过去。
　　“卧槽...”张楚岚骂了一句，“这谁啊！偏偏赶这么巧的时候——”
　　灵玉忽的脸色一变，“是文歌！”
　　张楚岚一惊。
　　他看向那大挂钟。
　　如果老王那边没什么意外...
　　“底下这玩意儿又不会立刻就嗝屁，”张楚岚咬牙道，“他再不走，等会儿就会立刻发现——”
　　灵玉一动身，“我去解决他—”
　　话刚说完，从另一栋楼的阴影处忽然疾掠出一个人影。那人脸上是诡异的花脸，眨眼就到了文歌身后。文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勾拳放倒了...
　　张楚岚从来没像现在一样，发现西南毒瘤是这么有用的一个人...
　　王震球也知道时间紧急，拖了地上的人就向张楚岚他们这边掠过来。
　　“行啊你小子，”张楚岚抬手想拍他一下，还没碰到，手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抱着手直骂，“你这手段也忒刺儿了...”
　　王震球没理他。一换脸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突然一回头。
　　身后正踮着脚接近的学生们一僵，看着这个花脸。
　　“那个、我们觉得跟着你们比较安全...”
　　开口的还是那个帅哥，枪挂在后背上，忽然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昏迷的人。
　　“这不是文吗！”
　　他差点直接跳过来，被王震球一个眼神，给生生震了回去。
　　“把这家伙交给我们吧！”他请求道，“我们不会把你们说出去的！”
　　“不行，”张楚岚想都不想，“你要是宰了他呢？”
　　“我们不会杀人的！”帅哥一举手，“就是吓唬吓唬他！”
　　张楚岚看了看他们几个。
　　“你们有枪，一个不小心，就把自个儿都毁了。”
　　几个学生立刻把枪一缴，“这不是真枪...”
　　帅哥又一指一个同伙。
　　“他家卖玩具的...”
　　“...”张楚岚拿过来一颠，还真是塑料的...
　　“...你们特么吃饱撑的啊！？”
　　张楚岚还想骂，灵玉制止了他。
　　时间马上要到了。
　　王震球只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口井。
　　几个学生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以为是什么要炸，吓得蹲在地上抱住了头。

　　王也皱起眉，“唉...”
　　宝宝五心朝天的坐着，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怎么了？”
　　马大姐已经离开了。在她看来，街对面那个排查点迟迟没有结果，居民都清空的差不多了，所以更是犹为可疑...
　　出大师还赖着不走，像要看这活儿到底怎么干似的。
　　“你怎么还不走？”王也不耐烦的看着他。
　　出車动都不动，“你好歹也算是继承了我一点儿绝学，我看看你的又怎么了？”
　　王也想起那个大太阳，又一阵睡眠不足引起的烦躁。
　　“看看看...炸死你算了。”
　　他冲宝宝一点头，随即也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出車笑了句。
　　他站在两人中间，脸色却渐渐沉重起来。
　　王也的内识已浮于意识之外——眼前的诡阵，正随着潮汐不停的变化着形态。
　　他看到冯宝宝虚空端坐，连绵不绝的炁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汇成一条线，先绕过王也，又探到了阵中。
　　阵门大震。
　　王也随即一动，口中念了句诀。
　　眼中神光立现。
　　阵盘快速转动，很快一层层剥离开来，各门渐归其位，死门开始震荡。
　　毁灭，是这个阵设定的第一件事。
　　王也知道此时档案馆的小丸子们，应该开始异动了，而另一个死门，杀气横窜，该是更凶。
　　其势一开，就再也无法停止。
　　王也再拨，谁知阵中突然暴出一股气流，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这是王也第二次，被阵中的杀招所伏。
　　王也根本没想到这个还能启动——公司的情报出现了错误？
　　此时的他正中其杀势，密不透风的气流，还在磅礴的往下压，像一座大山一样，几乎是要碾碎命定的目标。
　　王也登时就吐出一口血来。
　　宝宝早已经隔绝一切，此时只能作为一个绝顶的“法器”运转着。
　　王也紧握双拳。
　　大意了，竟遗算了这种纰漏...
　　他咬着牙，蓦地再拨其盘。
　　可这只是刚刚开始。
　　气流更强大的扑杀而下，他顷刻成了一个血人。
　　这样下去——
　　神识已散，恐怕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一只瘦削而苍老的手，穿过层层气流，忽压在了他肩上。
　　“...”
　　王也一震，听到了一个年迈的声音。
　　“你越执着，它就越强大...”
　　那只手压着他的肩，声音像来自寂冷的苍穹之外。
　　“别着了相...”
　　手臂和声音都消失了。
　　周遭还是肃杀旋转的重重杀机。
　　王也轻叹了口气。
　　——张楚岚他们，还有那六个人…
　　如何不执着？
　　王也盘坐在那里，眉眼深沉，今日粉身碎骨，怕已是定数。
　　阵盘再次被拨动。
　　耳边呼啸着的风唳，不知是否来自地狱？
　　王也眼前并没有出现走马观花，脑子里却想起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北京...
　　武当。
　　...大花猫。
　　他见自己满身血迹，又想起这身衣服还是诸葛狐狸的...
　　想来...大少爷该不会计较。
　　抬起手，最后一次，拨乱反正。
　　阵盘光芒大盛，随即整个所见都崩塌一般，光碎成了片。
　　一片清明山河。
　　那气流却仍不放过他，他被拖了进去。
　　冯宝宝睁开眼，眼见那些小丸子躁动着，快到极限，旁边的王也却还没醒。
　　他的嘴角，正不断渗出血来。
　　宝宝上前就要拉他。
　　“别动。”出車寒声道，“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一个老人坐在山石上，周围是密不透风的巨树，层层障障，把这方小小天地围住。
　　王也睁开眼，只看到茂密树梢留出的小小的天空。
　　他坐起来，看到面前背对着自己的老人。
　　老人穿着旧道袍，灰白的髻上是一支墨色的簪。
　　“...周爷？”
　　他试探的喊了一声，看到那簪子就确定了。
　　老人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王也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发现自己清清爽爽，那个一身血污的自己，简直跟做梦一样——
　　梦？
　　他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膨胀的大太阳。
　　甩甩头。
　　果然，圆滚滚的大太阳又出现了。
　　这次却不同，它正以可怕的速度急速增长，王也退无可退，一下子被罩了进去。
　　这，是噩梦吧...
　　老人也不见了。
　　白色的圆球继续扩大，吞没了高不可攀的树林，还没有停下。
　　“...”
　　王也很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看住它，导致丫奔放的浪成这样...
　　场景忽的一转，他又回到了阵中。
　　阵已不复存在，周遭零星浮动着残留的炁。
　　要命的气流也消失了，但那个太阳，还在这里。
　　不知道怎么的...王也蓦地想到了出車。
　　——那是因为...你想破阵啊。
　　他看着那白色的圆球，终于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眼睛再次睁开，已回到档案馆。
　　小丸子一个个都裂了缝，特殊材质的玻璃墙面正发出刺耳的裂响。
　　王也一转头，就看到了出車。
　　他闭目坐在另一边，动也不动。
　　“你...”
　　他踉跄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
　　那人身体很僵。
　　“...”
　　宝宝站在那儿，突然说，你醒的太晚了。
　　她不用再说，王也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咱们打一架得了。
　　本来消失的太阳，又出现了。
　　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想到这些？
　　王也动弹不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下一秒…鬼差就像以前一样消失，再出现，又换了另一张脸...
　　他蓦地咬牙，突然扯起那家伙的衣领。
　　鬼差，也会死吗？
　　出車毫无反应的身体被扯的一晃，倒向一边。
　　“你现在的状况开不了阵，谁都搬运不了。”宝宝平静的说，“他死了。在你醒来之前就死了。”
　　他最后只说，真是个不知死的鬼啊。
　　不知死的鬼…
　　宝宝上前，王也却猛地甩开她。
　　“你他妈给我起来——”
　　身子却一卸力，摔到了地上。
　　宝宝又确认了一下那枚针未行错，这才捞起人飞掠了出去。
　　外面终于开始乱了。
　　岛上蛰伏的各方异人几乎都出现在了街上，直冲档案馆而来。
　　岛上的守卫自知拦不住这种规模，按命令各自退散。
　　这些异人如今没了禁制，剑拔弩张，甚至很多人还没进去就开始动手了。档案馆前一片混乱，这要是让王震球看到了，可能还以为真是想象中的那个竞技场...
　　有人趁乱就要往里冲。突然自楼内发出了一声炸响，馆前乱斗的人们皆是一惊，紧接着钢筋断裂、玻璃及混凝土的轰然爆破之声立时充斥着感官，偌大的档案馆如同一个怒吼着倒下的巨大怪物，向脚下纷纷闪避的人群砸去。人们在水泥和火光中四下逃散，谁也没有注意自那喧嚣中掠出的一片影子，忽的再一转，就不见了。
　　不知隔了多久，待响声终于沉寂之后，漫天厚重的尘烟，久久不散，又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冒着胆子上前。
　　废砖残瓦，狼藉满目，哪里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有人掉头就走。同伴急问，去哪里？
　　那人道，老城区那边，有什么东西...
　　“...难道——”同伴惊声。
　　“错不了...这可比档案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