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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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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知道了女鬼的名字和她当初念的班级,还知道了她的死因,就比从前一无所知的状态进步一大块了。
林明说:“但是学姐,你说,她为什么要逼着自己女儿结婚呢?要是华秧在高中谈了她妈妈不同意的男朋友,以她妈妈这个彪悍的作风,就算是堵校门口骂退也未必做不出来,她何必做这么绝呢?要是本来她没想她女儿上大学还好说,但她刚才……”
林明一想到华老太太拉他去和华秧棺材拜堂的样子,不寒而栗,他搓了搓手,说:“她不是还说了华秧还得考大学的事吗?”
司未说:“那老太婆做事极端又疯癫,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是做的绝,放在她身上感觉就合理不少。她四十岁才有这么一个女儿,之后丈夫又断了腿,估计是把全身心都放在女儿身上了吧,不能允许她女儿离开她既定的轨道上活。”
司未随口说:“恐怕也不止是谈了她妈妈不同意的男朋友的事吧,刚才那个老太婆不是还说,她女儿要和对方私奔吗?”
林明愣了:“私奔?”
他猛得一拍手:“对啊!是私奔!”
林明急切地说:“华秧不是说她在校门口等人吗?我之前不知道她是鬼的时候说过,如果她等不到离开,她就说如果对方看不到她一定会很着急。”
他说:“那如果她和对方约定的就是私奔呢?华秧妈妈不同意她女儿谈的这个恋人,不同意到甚至在华秧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要把她许配给可能华秧都不认识的人家,那她会不会心一横,就想直接和对方远走高飞了呢?!”
他说:“那华秧等的那个人,不就是她高中时的恋人吗?”
司未显然也很同意,他说:“那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和班级,去找她当初的同班同学,就能找到她的这个恋人。”
司未又说:“要是没把这死婆子逼急,我们应该能知道的更多。”
这倒是不假,不过这么一闹,林明回头看看紧闭的大门,和大门上挂着的那残破的招魂幡,心想,要是这时候再去问华老太太,怕是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因为这位华老太太和她女儿一样,都倔的要命,母女俩各自寻了一方天地,去等那个怎么也无法再见一面的人。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华秧家住的地方是郊区,司未敲了敲摩托车,通过传出的回音来确定剩余的油量够他们回到市区。
两人骑着摩托车穿过田野,路是土路,司未也没法逮虾户开快车,饶是现在这种速度,碰到不平处也不免会颠簸一下。
林明一开始还矜持,手放在裤子上不敢造次,可这么颠簸几次,他在后座就像个自带鼓风机的充气二胡卵|子,好几次下巴都磕在司未的背上,司未背硬得和一块钢板一样,疼得林明龇牙咧嘴。
司未被磕烦了,回过头大骂:“你他妈没长手啊?抱住老子的腰啊!傻逼!”
林明太惨了,疼也受了,骂也捱了,最后只好抱住司未的腰,又一个高坡过去,林明整个人都趴在了司未身上,像个可怜挂件。
林明叨咕:“我这哪还有几分男朋友的形象,太没男子气概了。”
司未不在意地说:“那你坐我前面?”
林明想起以前看的梁朝伟的电影,“男子汉大丈夫坐女孩开的摩托车后面真没面子”,他想了一下画面,连忙说:“学姐算了算了。”
司未的腰触感坚实,靠在他背上还颇有种安全感,把那层矜持心放下,乖乖当只考拉也还算幸福。
林明趴着趴着就有点犯困,他迷迷糊糊地想,从小到大,他好像就没过过几天顺心日子,总是碰见倒霉事。
今年他十八虚岁,严格来说后天到了,他才算是成人,结果就在成人前几天,误打误撞向司未告了白,撞破司未是个男的,又莫名其妙开了眼。虽然司未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之后,他以后那些倒霉日子就算彻底过去了,可按照目前的发展来看,也很难说,他遇到司未,是幸运,还是另一个不幸的开端。
可不管幸运还是不幸……
他趴在司未身上,阵阵的温暖从他们相贴的地方传过来,林明闭上眼睛,想:
……这份温暖,确实是他从前的十八年里,未曾触碰过的。
林明想起那三片可以说是改变了他生活的三片叶子,他抬起头,刘海因为蹭到了司未的背变得有些乱,显得很是稚气,他说:“学姐,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你已经早就先天开了阴阳眼,那你炼那三片槐叶,是为了什么呢?”
司未张了张嘴,好像像犹豫一样,然后开口:
“你也看到那女鬼妈的样子了吧,宁可女儿化作厉鬼来找她索命,也想再见她一面。”
“有些时候,有些人找我们通灵人,不是为了驱鬼辟邪。”
“而是为了能见到鬼。”
司未说:“古往今来,凡间想开阴阳眼的人总是前仆后继,有的是为了求财,有的是好奇心切,还有的是想再见一次再也无法再见的人。”
“死者断气后,前尘往事一了百了,放下这件事,对于死者来说再容易不过。”
“对生者却很难。”
他说:“有的生者,比较幸运,他想见的人,中阴身阶段的时间比较长,这种拜托有点道行的通灵人,他还能见到。当然这是对活着的人来说的,对死者来说,执念太重无法成佛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大部分的死者,中阴身阶段都很短,要是那种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他可能断气之后,须臾之间就上了极乐净土,当然恶贯满盈之人,少顷就坠入阿鼻地狱,也是一样的。”
“香港有个女演员,孩子被绑架之后杀死了,你知道这个吗?”
林明知道这件事,这个女演员身世凄苦,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绑匪绑架她女儿朝她要赎金,她本来想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件事,却被媒体曝光,连警察在哪里实行抓捕都能在电视上见到。
声势如此浩大之下,绑匪果断地撕票了。
林明说:“我听说她被灵媒骗了很多钱,就是想见到她女儿。”
司未说:“她见不到了,永远都见不到了。”
林明愣住了,他的眼眸一暗,慢慢说:“……是吗?”
过了一会,他听到司未轻轻地笑了:
“因为她女儿投胎了。”
“我听阴司的人说过,这女孩投了个很好的人家,下辈子的生活里没有聚光灯,也不会有为了流量草菅人命的人拿着镜头追着她妈妈跑。”
林明眼睛亮了亮,他说:“是吗?”
他说:“即使生前经历过那么苦的事情,离世之后也会释然放下,干净利索地去迎接下一段人生……是这样吗?”
林明拍了拍自己那一点都不结实的胸脯,声音突然变得很大,他说:“学姐,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很怕死!”
司未嗤笑一声,说:“怎么,怕死还这么大声说出来?”
林明理直气壮地说:“那又怎么,人生在世,谁不怕死?”
然后他声音又小了下来:“但是遇到学姐你之后,又好像死亡这件事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知道了人死之后会去向何方,有轮回,有转世,生命是条不能回头的单行道,死亡也是,生和死之间有一条天然的界限,跨过去就无法回头。
那不像是死,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生。
人为什么会害怕死亡呢?
是恐惧未知,还是害怕别离呢?
林明说:“不过学姐,你怎么会从阴司,”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林明顿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能接受这些超自然存在了,“从阴司那里知道那个女明星的女儿已经投胎的事的?难不成……?”
司未粗声粗气地说:“他们八卦,我偶尔路过听到的罢了!”
林明:“哦~”
司未恼了:“你哦什么?!不信吗!”
林明笑着说:“我信,我信。”
司未大骂:“你信个屁啊!”
林明挑了挑眉,声音带笑:“不过我就是觉得,学姐……”
司未暴躁地说:“怎么?”
长发少年回过头,那个坐在他摩托车后的少年眼睛亮亮的,这个傻子明明可能就只剩两天好活,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笑得像是那片他们骑经过的向日葵一样。
林明说:“我觉得学姐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司未心里莫名一动,他把头转过来,闷头又拧了几圈油门:“你他妈能不能坐?不能坐给我滚下去!”
他们一路开到了市里,此时天色已晚,华灯初上,这时候去学校也没什么大意义,林明正盘算怎么能去打听到当初和华秧一起上学的那些同学,就听到司未说:
“我想起一件事,既然现在已经知道那女鬼就是在03年那年跳的楼,你当初为什么那么笃定她不是非典女鬼?”
林明吞了口口水,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因为我在去年七月十五的时候,在学校里见过非典女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