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时区》juliawant

26、吉米菲尔德的往事

　　维利医生好听的嗓音响起，：“菲尔德，当年并不是你的错，那个孩子的病，就算是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来看，都是无法治愈的。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已经足够了。”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放不下吗？这已经是你的一块心病了。你不再做医生，自愿去福利院当护工，可是，上帝在上，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砰”的一声，吉米被维利医生打了一拳，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吉米被打的靠在墙上，直不起腰来。他低声笑了起来，随后吐出一口血沫，说道：“维利夏普，当初你在黛瑞亚学校门口看见我的时候，怎么不像现在这样过来教训我？”
　　吉米缓了一缓，慢慢地直起腰来，说道：“维利夏普，不要总是像个懦夫一样。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不要躲在别人背后。”
　　我魂不守舍地回到了病房，盘腿坐在床上。
　　“嘿，你在发什么呆呢！”吉米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脸上不再是福利院里那种阴翳的目光，反而充满了轻松从容的光彩。
　　他走到床边，拉过一张椅子，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坐了下来。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吉米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拿了一个苹果出来，咬了一大口，苹果清甜的香味顿时散发在空气中。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吉米问道。
　　我摇摇头。
　　“好吧。”吉米耸耸肩，说道，“我已经在你昏迷的时候，把录音笔邮寄给警方了。现在他们在福利院里调查，等会儿应该就会来医院了。”
　　吉米说完之后伸了一个懒腰，双手枕着头，惬意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我感觉两只耳朵隆隆作响。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诧异地问道。
　　吉米悠闲地说道：“没有什么原因，坏人偶尔也想做好事，而好人很多时候也会有懦弱的一面。”
　　“很久以前，也就是在这家医院，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小女孩。她得了绝症。”吉米对我笑了笑，“主治医生刚刚从医学院毕业，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女孩。他不想和女孩一起绝望地等待生命的终点。于是他给女孩做了手术。”
　　吉米又咬了一口苹果，咽下去之后说道：“其他人都反对，只有他父亲支持他。他视他的父亲为神明，恳求父亲和他一起给女孩做手术。他和他父亲，一起进了手术室，但是在手术过程中，一向医术高明的父亲犯了一个他根本不会犯的失误。女孩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
　　“后来主治医生就离开了医院，他不想再做医生，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医生之外还能做些什么，他就到了福利院，再后来他就成了一个人渣。”
　　吉米对我笑了笑，“从那以后，他就像生活在黑暗中一样，浑浑噩噩，他忘不了女孩，也不能够原谅自己，他把所处的福利院变成了地狱一样的地方。”
　　“要不是有人用生命反抗他、警醒他，也许他真的就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畜生。”
　　吉米轻松地坐在椅子上，吃了一个又一个的苹果，说道：“苹果真的很好吃，难怪她这么喜欢。”
　　我知道吉米说的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
　　我有点出神，问道：“你为什么吃这么多。”
　　吉米哈哈大笑，眼角都笑出了眼泪，说道：“你不知道监狱里不怎么有水果的吗，我当然要多吃一些。”
　　“你真的是个人渣。”我说道。
　　“是的，还算是良心未泯的人渣。”吉米补充道。
　　随后吉米严肃地对我说：“小孩，以后记住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死或者牺牲而感动的，不是所有人渣都像我这样还有一点良心的。要是以后遇上了那样的人，就算你死了也不伤心的人渣，记得早早地离开他。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对吗？”
　　“谁？”我一脸糊涂。不到死亡的时候，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渣滓呢？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吉米，你到底在说谁？”我追问道。
　　吉米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够感觉到有人在监视你，不管是在福利院里，还是在外面。有人在监视你，你得提高警惕。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我迷茫地摇了摇头，吉米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
　　门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门被暴力地推开，四五位穿着便衣的警察出现在门外，杰克从他们身后跑出来，边哭边扑到我身上。
　　我突然意识到自从我醒来这么久，一次也没有想到过杰克。刚醒来的时候，就算我孤零零地呆在医院里有些伤感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杰克。
　　我觉得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姐姐，除了尽心尽力地抚养他，我并没有把他真正地装在我的心里，当做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虽然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但是当我能够自己做些事情的时候，我是不会考虑杰克的感受的。
　　我叹了口气，抱紧了他。
　　吉米将还没有吃完的苹果放在桌上，他吃的很奇怪，吃了刚好一半的果肉，不多不少，正好一半，露出果核，剩下的另一半是没有吃过的果肉。
　　两个便衣警察将吉米从凳子上拉起来，绞住他的双臂，用外套罩着，一路从病房走到了医院外停着的车子内。
　　他们走的十分安静，没有惊动任何人，吉米十分平静地看着前方。在吉米离开之后，杰克将我们两个的行李袋从门外拿了进来。
　　“哦，我们被赶出来了。”我平静地看着这两个行李袋，心里不再惊慌，因为我知道我所有的东西都围绕在我身边，而我最重要的东西仍然存在。
　　“是的，我把你的书包和笔记本都带来了哦，米雪儿对我撒娇，想要你的笔记本，我都没有给她，她偷了你藏在笔记本里的手帕，我把它抢回来了。”杰克撅着小嘴向我撒娇。
　　“我的弟弟真是太乖、太棒了。”我紧紧地抱住了他。
　　杰克也紧紧地回抱着我，我觉得明天，也并不是那么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