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川》如日之恒

18、爱语

　　两人终于加上了微信。
　　还告白，告白个锤子，凌景同话都没敢多说一句，就匆匆离开了，徐青沅有些看不明白，以前赶都赶不走，今天倒是奇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一直到宿舍楼后，凌景同才靠着墙壁停了下来，他大口的呼吸着，每一口气都是劫后余生的恩赐，这人还在。
　　他捂着脸，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就在刚刚，他的身体和灵魂像是完成了重启，过往和现今的记忆纷涌而至，一切的轨迹都和当初不同。
　　原本的凌景同不知道，可是现在的他知道。
　　徐青沅，他的沅沅，从入学开始就在躲着他。
　　要说之前他还抱着侥幸，企图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去俘获曾经的美好，那现在，徐青沅的举动就是在告诉他，卑劣的小偷是不可能得到梦里的璀璨的。
　　阳光可真刺眼啊。
　　凌景同没有沉默多久。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能回到现在，重新遇到他的沅沅，本就不可思议，可能是上天也觉得自己上辈子对不起沅沅，所以才把他抓过来赎罪的吧。
　　他站起来，如果是没有被他伤害过的沅沅，他现在一定大胆追求，把人牢牢地笼在羽翼之下，但面对被他伤害过的沅沅，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颗被伤的鲜血淋漓的心，他没有那个自信可以缝补如初，可他不得不做，他既种下因，理应尝到果。
　　要再耐心些，再小心些。
　　最起码在让沅沅重新接纳他之前，不能被他看出来自己也是重生回来的。
　　“他怎么了？”唐莱看着凌景同的背影有些奇怪“挺稳重的人，怎么突然毛毛躁躁的？”
　　“不知道”徐青沅也莫名其妙，他有些好奇，但也不想多事，对于凌景同，他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你快上线，咱俩一起排位”他最近才体会到了游戏的乐趣，也不知道上辈子犯了什么病，是游戏不好玩还是动漫不好看，为什么要去谈恋爱呢？
　　“来了来了，沅沅，你不许嫌我”唐莱欢欢喜喜的上了游戏。
　　程朗对游戏不感兴趣，唐莱安利了好多次，那臭男人就是不下，没办法，他又转头去磨徐青沅。
　　徐青沅也是无聊，上辈子上学那会儿倒是听过这个游戏，好像还挺火，他就顺势下载安装了。
　　“我昨天匹配不小心秒倒了，赛后竟然有人说我菜！”唐莱忿忿“气死我了，大家都是小蜜蜂，友好相处不行吗”
　　“……”徐青沅看着自己的四阶段位没有开口，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玩的比唐莱晚，段位却比对方高。
　　两人开了几局，中午就这么过去了，徐青沅关上游戏获胜的界面，正准备退出游戏，就看到消息栏多了个小红点，是一个附近的人的好友请求。
　　他犹豫了下，点了通过。
　　“你是？”
　　“啊啊啊，我刚玩这个游戏，想找个人带一下，附近的人里面你的段位最高啦”
　　徐青沅看看对话框里跳脱的语气，再看看ID:亲亲你mua。
　　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他起了点儿兴趣“你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他还是很喜欢女孩子的，这是幼时母亲温柔的形象带来的影响，如果不是遇到凌景同，他大概率会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共度一生吧。
　　“好的，谢谢你”
　　徐青沅没再回复，下午他有节选修课，再不过去要赶不上了。
　　“青沅，走吧？”谭肖可敲敲门，探了个头进来。
　　徐青沅拿起背包。
　　他和谭肖可一个专业，宿舍又刚好在一起，就干脆选了同一门选修，是一个院里的老教授上的，讲歌剧鉴赏。
　　“咱俩就在这儿坐呗，听说老谭今天放歌剧魅影。”谭肖可对这门课挺感兴趣，据说要不是家里人不同意，他高中差点儿就去当艺术生了。
　　“沅沅，好巧”
　　徐青沅人还没坐下，转头就看见上午才给他送了吃的的凌景同。
　　“好巧”
　　“咳，我能和你们一起坐吗？”凌景同嘴上问着，腿倒是一点儿不停。
　　徐青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讲道理，不是他自作多情，这人绝对是跟着他选的课。
　　上辈子的凌景同才没选过什么歌剧鉴赏课呢……更何况这人专业课都不去，还能有空来上选修？
　　“你工作不忙？”徐青沅放下凳子小声问他。
　　“还好，忙完了”凌景同坐的笔直，手心里攥了一把汗，距离上一次坐在这个人身边有多久了？
　　2029年8月2日，凌景同永远记得那一天。
　　削薄的胸膛上绽出的那朵刺眼的血色。
　　那个鲜活的青年，自那日到现在，已经离开了他整整一年。
　　两手交握，手臂都在颤抖，他的躯体抵抗着最深刻的欲望，好想把人抱在怀里，只要一刻就好。
　　身边人凑近了一点儿，屏幕上光影绰绰。
　　细细碎碎的攒动，嘈杂的声响被暗色裹着一起扔到了夜里。
　　灯光尽数熄灭，教室暗下来。
　　声音都自动消弭，在这盛满了人的屋子里，他的耳中却只有胸膛的鼓震和徐青沅轻轻的呼吸声。
　　青年被吓到了，他一贯胆子很小。
　　细微的抽气声。
　　椅子在吱呀乱叫。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到那被他肖想已久的肩膀处，虚虚地搂着。
　　“沅沅”声音小而轻，是温柔的低语。
　　“我可以抱你吗？”
　　声音太低了。
　　几不可闻。
　　可是徐青沅还是听到了，凌景同曾是他的世界中心，直到此刻，他也在不自觉被对方影响。
　　这声似恳求的询问让他有些惊讶。
　　唇瓣被他紧紧抿住，他撇去心底的悸动，准备当做没听到。
　　今天的凌景同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上辈子的那个。
　　没得到答复，凌景同转过头。
　　眼里是他想刻到骨子里的样貌。
　　这张脸一定被他盯得染了红。
　　灯光黯淡，却不妨碍他想象，这人脸红的，抽泣的，愤懑的甚至绝望的神态，全都印在他的血液，拓在他的灵魂。
　　“沅沅，我想——”
　　“别说了”徐青沅被他看恼了，低下声恶声恶气的，不过还是没正脸看人。
　　沉沉的笑声响起来，手臂被紧紧的扣住。
　　凌景同凑过去，对细微的挣扎视若无睹。
　　他把头埋在青年的颈窝，长长的吸了口气。
　　沅沅，我来了。
　　今后这喧嚣尘世，绝不放你一人独行。
　　“发什么疯……”徐青沅挣了几下没挣开，索性不动了。
　　他不想去看凌景同的表情，怕看到他不想看的。
　　“沅沅，我爱你。”
　　直白的爱语混杂着湿气，徐青沅整个人都僵住了，躯体被耳畔的呼吸压住，灵魂被喃喃低语捕获。
　　他总是被这人轻易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