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青海里皮彭

2、【一】彩虹天堂·一

　　不得不说魏先生的声音宛如午夜色情男主播，而且叙述故事逻辑清晰用词得体，除了某些地方描述的较为粗俗之外，基本可以直接放在某绿色网站当一篇短篇耽美小说，除了其情节略微恶俗狗血，不失为一篇佳作。

　　大概生活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信奉“阴差阳错”和“狗血淋漓”。

　　魏先生给我讲了一个叫做宋晨的男孩子的故事——虽然魏先生说这是一个男孩，不过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前是男孩，现在也该是个男人了。

　　然而宋晨已经死了。

　　活着的人还在受罪，死者魂归天堂，哪怕互相伤害，现在也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宋晨是韩先生的学生——魏先生是这么告诉我的。

　　宋晨那年还是一个大学生，暗恋直男室友未果——五年前的网络还不是很发达，消息闭塞，自然也就没有网上约炮这样一说，同样的，同性恋在当时还被当做精神疾病。

　　至于出柜，更是想也不敢想。

　　然而注定没有结果的暗恋的终点只有两个，第一种是彻底死在心里，烂了化了，不复存在了。

　　第二种就比较凄惨，那便是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血淋淋的一通鞭尸。

　　那是一个大学中小树林中正常的谈情说爱都会被舍管大妈严查死打的年代，更不要说暗恋室友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

　　被明恋其实也怪宋晨看人走了眼。

　　宋晨的室友，就是一个富有中国特色的直男，长得帅，偶尔还给里给气的，总是跟别的男性开一些过火的玩笑——当着宋晨的面，从假意接吻，到互相安慰，可以说除了没有上本垒外，其余该干的不该干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做了。

　　宋晨被他撩的七荤八素，原本英语系就阴气重，阳气弱，时常跟女性混在一起，脑袋里即便不想，也被迫装进了许多风花雪月。

　　他脑袋一混，便在一个晚上直接A了上去。

　　“宋晨是老韩的学生。”魏先生说道。“那个时候老韩闲不住，整个人精力过剩，只想着多给自己找些闲事干，非要当什么班导师——要我说他就是吃饱了撑的。”

　　隔壁C大屁事多，虽然全国排名颇高，教学行政却炖成了一锅浆糊，每个班都配备着一位“班导师”，班导师权利奇大无比，从挂科逃课管到吃喝拉撒，学校美其名曰让学生近距离接触科研生活，但其实就是借着幌子监视着学生的一举一动。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规矩确实有他存在的道理。

　　也许从那次开始，宋晨是同性恋这件事情便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虽然版本繁复复杂犹如万花筒，诸人的评价却是空前的一致——恶心。

　　韩先生作为班导师，本来有权利，也有义务引宋晨“回正途”，哪怕谈个女孩子，也比做个同性恋强。

　　然而他实在没有立场苛责宋晨什么，毕竟他也是个众人口中“恶心的同性恋”。

　　于是韩先生做了那时他第二后悔的一件事情——把宋晨带回了蓝调。

　　韩先生的本意是好的，他觉得，像“我们这种人”，如果不能活在光天化日下，至少也要有一个可以容身的角落。

　　宋晨禁欲了二十多年，禁欲的的快成了一个变态，来到蓝调后，越加的开放起来。他长得只是普通的帅，五官摆在一起却莫名的顺眼，尤其是一双眼睛十分招人，因而在蓝调十分的受欢迎。

　　起初韩先生还十分高兴，宋晨总算不是阴着一张脸，以为全世界只有他一个异类了。

　　但是很快，韩先生便发现，他高兴得太早了。

　　gay圈里，遍地飘零无一无靠，一旦有个喜欢贡献前面的汉子都会受到许多零号的追捧……当然如果长得帅就更好了。宋晨虽然年龄小，但是他却是蓝调的稀有物种，纯一号。

　　这样一个尤物，在群狼环伺的gay吧里，不去床上见见真功夫，大概……是天方夜谭。

　　于是在某天之后，在韩先生出差在外参加学术会议时，宋晨开始夜不归宿。

　　刚开始，韩先生以为，宋晨是在蓝调——虽然这只是他心中万分之一的侥幸，当然事实也证明，奇迹并不会发生。韩先生向魏先生打了个电话，证实了宋晨并没有在蓝调。

　　韩先生是在路口的快捷酒店抓住的宋晨。

　　据韩先生说，那天一大早，他翻遍了整座城，才发现宋晨一脸仙气却又一脸满足的出现在街口，韩先生气的差点一口气就背过去，更令他生气的是，他的床伴，韩先生认识——是一个蓝调里的妖艳贱货。

　　还是那句话，不过六年前，大学里的恋爱还被视作洪水猛兽，更妄论男男之间没有保障的性关系。

　　于是韩先生做了一个大概会让他后悔终生的选择——他虽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捅到学校里，却再也不允许宋晨踏进蓝调的大门，令他好好在学校呆着，别出去惹是生非——甚至给他记了个过，原因是夜不归宿。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宋晨收收心，可是他忽略了一点，一旦一个男孩开过了荤，见过柏拉图口中“最美的光景”，想要让波涛汹涌的内心沉寂，大约也只有人生四苦里的死。

　　能毁灭美的，只有死亡，无论是灵魂，还是□□。

　　宋晨虽然不能再去蓝调，然而北方小城中的gay吧，也不是只有蓝调。

　　他去了另一家叫做“彩虹天堂”的酒吧。

　　“他在彩虹天堂里遇见了一个男人，用你们小年轻的话说，他遇到了他的‘真爱’——事实上呢，真爱个屁。”魏先生说道。

　　“‘彩虹天堂’这家酒吧……现在应该已经倒闭了。”魏先生喝了一口冰块已经化的差不多的啤酒，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至凌晨。“你还要听吗？时间已经不早了，还不赶紧滚上去睡觉？”

　　“讲完了呗。”我说道。

　　“随便你吧。”魏先生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彩虹天堂——就是你印象中的‘那种’酒吧。”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只有欲望，而没有爱。

　　“彩虹天堂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肮脏。”魏先生说道：“他们的老板我认识——不过如果有转世投胎，现在已经能打酱油了。不过也是他自己作孽，精虫糊了脑袋，连贩毒这种事情都敢干，真是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