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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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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一片凌乱,地上散着约三四个杯子的碎片,书桌上本来分门别类整齐码好的奏折也被推倒,批阅过的和尚未批阅的纠缠在一起,淮王谢丰坐在左手首座,地上跪着三个大臣,他们都深深埋着头。
谢怀瑾气得恨不能瘫倒在椅中,可碍于帝王仪态不得不端着姿态做得笔直,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梁高瑞竟敢与赌坊勾结洗黑钱,实在是胆大妄为,视朝廷法度何在?!”
看着跪在下面不敢说话的户部尚书和侍郎,谢怀瑾怒火更甚,又是砸了一个杯子。天启自建朝以来便规定朝廷官员不得涉赌、更别提如今梁高瑞勾结黑赌坊洗黑钱了。谢丰揣着手,出言劝阻道:“陛下,其实倒不必如此生气,现在户部的主事们都在这里,只消再唤来梁高瑞和大理寺卿问清楚了送去定罪便可了。”
谢怀瑾长叹了口气:“皇叔有所不知,朕生气得并非是梁高瑞,实是这敛财之风盛行,败坏朝廷风纪,若不严惩,以后......”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原本候在御书房外的德胜突然进去打断了谢怀瑾未出口的话,跪到地上,深伏着身子颤抖着,“公主殿下在回宫路上遇刺了。”
“什么?!”谢怀瑾一听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撑着站起来,直直盯着跪伏在地的德胜,“京都各大道不是都有护卫巡逻的吗?更何况,宁熹出宫前朕赐了两队暗卫和大一大二给她,怎么回事?!”
“回陛下,殿下遇刺地点是在朱雀大道,今日涉事的黑赌坊正在朱雀大道旁的小街里,巡逻护卫都去了那黑赌坊,所以,所以...”德胜转又说道,“不过殿下并无碍,刺客虽来势汹汹但人数不多,暗卫与大一大二护卫得当将刺客击溃了。”
“等宁熹回来让她不必来回朕了,直接回飞华宫吧,朕晚上去看她。”谢怀瑾长舒口气,还好怀月没事,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和天上的父皇母后解释,我将皇妹找回来了,却粗心大意任她出宫害她死了?
“刺客可留下了活口?”谢丰很震惊,“宁熹方回来竟就遇到这样的事,背后其人实在可恶!”
“回淮王殿下,不曾。大一留了消息,说是那些刺客都是死士,牙间藏了毒,除却被他们杀了的一些人,其余的见事不能成即刻便自尽了,公主已派人传了府衙去清理街道,现在那些尸体应是都在府衙之中。”德胜回道,心下害怕却又心疼又迷惑,公主殿下才回宫不久,今日出门的车架应是那辆雕着飞龙样式标志的,那雕饰是代表的陛下,只不知那些人是冲着公主还是冲着公主的,若是陛下......德胜心下越发震惊,却不敢表现出什么。
“既是死士,想来身上也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宁熹为何不直接命人将尸体丢弃到城外乱葬岗?拖去府衙,他们也配妄想被人下葬吗?”谢丰平复了下心情,不解又生气地问。
“皇叔说得不错,许是宁熹骤骤回宫有的事情还不熟悉、考虑的不周全吧。德胜,传话给府衙,着人把那些刺客的尸体拖去城外乱葬岗,即刻就去!”谢怀瑾扫到跪在地上的几个户部主事,忍不住更是火上浇油,“户部,管土地户口、赋税财政之事,为朝廷重要之部,然今户部中竟出了梁高瑞勾结黑赌坊敛财之事,理乱不知,黜陟不闻,户部尚书、户部侍郎、户部郎中罚俸半年,抄没梁府,梁高瑞择日问斩,梁府之人流放宁夏道。”
“谢陛下。”户部主事与两个侍郎深深伏到地上。
“既然事了,臣也不便继续叨扰了,烦请陛下向宁熹殿下转达臣的担忧之意,臣告退。”谢丰想了想,他本就是撞见了梁高瑞勾结黑赌坊之事来向皇帝禀报的,现在梁高瑞一事已结,他也便该出宫回自己的府邸了。
“皇叔,宁熹与您也是多年未见了,不若今夜一道用饭吧。”谢怀瑾忍不住留人,记忆中谢丰也是非常喜欢谢怀月的,每每进宫便都会给谢怀月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逗着她玩儿,那时候谢怀月除了父皇母后,最亲近的便就是谢丰了。
“今夜便罢了,臣今日约了人喝酒,实在不好失约;再者,宁熹殿下今日遇刺,想必是受惊不小,还需得好好休息调理才是。”谢丰笑着回了个礼,“如此,臣告退了。”
“皇叔慢走,等宁熹调理好,朕必安排一道酒席,届时皇叔可一定要来。”谢怀瑾无奈,不好再留。
.........
南景王府。
“宁熹公主遇刺了?!京都内各大街道不都有守卫来回巡逻的吗,她怎么还会遇刺?”楚昭不免有些惊讶,看着单膝跪地回来报告的下属鹰眼,“到底怎么回事,宁熹公主可安好?”
“回王爷,听说公主殿下遇刺的那条街道本的确是有侍卫巡逻的,只是今日旁边小街上突然发生不知何事,那条街上的侍卫悉数调过去了。不过公主殿下身边多了很多皇家暗卫,卑职还看到了大一大二,公主殿下并未出事。”听着楚昭的问话,鹰眼心下不免有些惊讶,他家王爷现在怎的句句不离公主殿下?竟是十分关心的意思。
“那就好,等明日替本王向宫里递个折子,本王想亲自去看看宁熹公主。”楚昭听到谢怀月没事,紧张的心舒开了,却又觉得非得自己亲看到才能安心。
“王爷不可!”鹰眼急忙出言劝阻,“王爷现时正是处在风口浪尖呢。公主殿下遇刺一事一出,右相老头势必会疑心于您,更何况现在除了王爷,想必就只有宫里知道这消息了,王爷若是此时递折子问公主殿下,宫里势必不会轻易放过您啊!”
楚昭细细想了想,的确,若不是他派暗卫一直监视着皇宫,又怎会知道谢怀月出宫的事情;若不是暗卫来禀,又怎会派人跟着她暗地保护;若不是他派人跟着暗地保护,又怎会即刻知道她遇刺的消息。只是,楚昭心中不能放心......
窥见自家王爷犹豫不定的神情,鹰眼想了想又加了把火:“王爷可知道京都中人皆言王爷想要谋权吗,此事就算公主不信,未必陛下就不信了。您与他斗了这许多年,万不可现在自己递上把柄啊!况且,还有右相老头虎视眈眈,现在京都之中说不定便在传是您策划刺杀公主殿下以乱朝廷呢!”
楚昭楞了一下,鹰眼说的不无道理,此刻进宫的确不妥,罢了罢了。楚昭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想夺权了,都见不到公主,难过。要不是那人告诉自己摄政王的历史使命就是夺取政权、使江山改名换姓,他也没兴趣同谢怀瑾争权夺利这许多年,还在朝臣百姓之中落下了这般难听的名声。楚昭以前半点不在意,因为他本来就是想要夺权摄政的,但是现在想到谢怀月楚昭心中却起了一些后悔。
楚昭长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年谢怀瑾将这江山治理得不错,并非是碌碌无为的皇帝,甚至越来越优秀,他渐渐也难以对付,现在又要同公主成婚。想起谢怀月格外相信自己的模样,想起她笑着说“王爷不必介怀他人言论,不过是些无凭无据的流言罢了”,想起在御书房中她看着自己时光华流转的眼眸,楚昭心中泛起一阵酸,她若是知道了自己是真的想要抢她皇兄的江山,会怎么想呢......
“鹰眼,本王不想夺权摄政了。”楚昭低低道,头微微低着,几缕刘海垂下,看不清脸上神色。
鹰眼愣了愣,他对于朝堂之事并不懂,只知道自家王爷是一直想夺权摄政的,至于为什么想、夺了之后会怎么样他从来不曾去想过,他只知道楚昭是他的主子,不管楚昭选择哪一条路,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跟着走下去。但,对于楚昭多年的筹谋努力他却是悉数看在眼中,现在楚昭却突然说要放弃了?
“朝堂的事卑职不懂,只是倘若王爷想要放弃,不如先把那人叫来问问他的意见如何?”鹰眼斟酌着,突然想到当初那个人,提议道。
“奚朔?罢了,他素来行踪不定,前段时日他说家里出了事要离开一段时间,现下只怕忙得很,”楚昭想到那白衣飘然却心机深沉的男人,莫名地不想见他,复又叮嘱鹰眼,“夺权之事本王还需要细细再筹谋,至于今日之事,你切不可外传。”
“卑职遵命。”鹰眼行了礼,退出房去。只是一出去便见一群暗卫在不远处冲着自己疯狂挥手,他长叹口气,不明白王府暗卫怎会如此八卦。虽然心中忍不住吐槽,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鹰眼鹰眼,王爷可是知道了宁熹公主遇刺之事?”
“王爷是不是一下子就心疼哭了?”
“这你胡说,咱们王爷可厉害着呢,我猜王爷一定是怒发冲冠为红颜,一掌劈碎了红楠木桌,誓要抓出下手之人将他千刀万剐!”
“......”
虽然知道这群暗卫嘴里没把门的,但鹰眼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头痛:“王爷即刻就想去看公主,不过被我拦住了。现下王爷想来心情不好,你们莫要在王爷面前胡说八道。”
“!!!”
“鹰眼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王爷肯定是担心公主,你却不肯让他们见上一面。”
“就是就是,王爷定然要食不下饭夜不能寐的。”
“鹰眼,鹰眼做的可太对了!”见着鹰眼突然拔刀,暗卫迅速改了口,这人可忒凶,一言不合就拔刀!哼,铁石心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