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你而娇》一卷松萝

29、恃你而娇

　　屋外暴雨倾盆，闪电将夜幕撕扯出裂口。房间内影影绰绰，慕鱼已经没有方才的恐慌。

　　“怎么是你？”长吁口气，她捂着惊魂未定的心脏，旋即狐疑瞪着他道，“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

　　瞿斯年站在墙边试探开关键，这一片楼区因为打雷线路都短路了，看这情况恐怕一时半会修不好。

　　少女语气里夹杂着警惕，手里还举着扫把，防贼似得防着他。她越是越这样，越是激起瞿斯年的恶趣味，无端就想吓唬吓唬她。

　　“你觉得，我是怎么进来的呢？”

　　面前的少年慢悠悠出声，抬腿朝慕鱼走过去，他眉眼藏在比夜更深的阴翳中，每一步都宛若踩在慕鱼绷紧的神经上。光影忽明忽暗，显得这番景象反常而诡异。

　　慕鱼呼吸凝滞，脑子一片空白。

　　眼前的画面仿佛跨越雨幕，与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重叠。

　　教学楼空旷的走廊，鬼影一逝而过，她肺部呼吸随之被抽离，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瞿斯年走到慕鱼跟前，站定，自上而下看着她，很快发现了她不对劲。

　　慕鱼站在原地没有动，身体肉眼可见地在轻颤，脸色比以往还白。

　　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瞳孔涣散无光，他离得很近，清晰地看到光洁的额头上覆着层薄汗。

　　她身上裹着浴袍，颈部线条纤细没入浴衣领口，往下遮得严严实实，愈发引人无限遐想。空气中带着沐浴后的淡香，清甜幽香。

　　瞿斯年努力使自己忽略这些，垂下眼睫，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一说话嗓音哑得厉害：“逗你的，钥匙是你爸妈交给我的，说这几天他们不在家，让我有时间过来辅导一下你功课。”

　　慕鱼：“......”

　　瞿斯年那张向来镇定自若的脸上浮出一丝慌乱，想伸手摸摸她脑袋，觉得不妥当便算了。

　　他又问一遍：“你没事吧？”

　　慕鱼咬了咬唇，莫名有些委屈：“你怎么每次就只知道吓我？”

　　“......”瞿斯年：“哪有每次。”

　　“明明就是。”黑暗里，少女眼眶微红，有晶莹的物体在打转。声音像是嗡嗡的哭腔，软乎乎能掐出水来：“上次在树林里的时候，我淋了雨还摔了一跤，你不但不关心我还对我发脾气，发完脾气转身就走，你怎么那么坏啊。”

　　树林里那次两人还不熟，但瞿斯年也不可能在那种环境扔下她一个人，虽然语气差了点，但他回想了下，自己似乎没冲她发过脾气——被慕鱼这么控诉，他还真感到冤枉。

　　“我没有对你发脾气。”瞿斯年刚想辩解，发现慕鱼嘴角向下拉了拉，他再多说一句恐怕就能哭出来。

　　他很有眼力见地转了个话锋，自责道，“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不应该转身就走，还有刚刚不该吓你，我真是太坏了。”

　　“所以，”瞿斯年目光凝在她脸上，喉结不甚明了滑动：“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

　　客厅里，穿着厚厚连体海绵宝宝睡衣的慕鱼坐在沙发上，神色局促不安。

　　瞿斯年坐在另一侧，低头看着手机：“刚刚业主群发了通知，可能今晚都不会来电了。”

　　暴雨的缘故，导致周围电路不稳，棕榈湾小区部分居住楼停了电。物业那边请了抢修，业主群里发了道歉和通告，预计会在明早六点的样子来电。

　　慕鱼听得脸色很难看：“就不能早点来电吗？”

　　停电这种情况极少发生，慕鱼家里自然不会备蜡烛，仅有的电子产品手机也只剩百分之二十的电——

　　意味着，今晚她将在黑暗中度过。

　　还是在这样一个雷电交加的恐怖夜晚。

　　“估计早不了，电路抢修需要一个过程。”瞿斯年蹙眉，转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像是看出了慕鱼的害怕，瞿斯年犹豫了片刻，提议：“不然今晚我在这不回去了？”

　　“嗯？”

　　注意到对方眼神里的狐疑，瞿斯年补充：“今晚我睡客厅，你如果担心的话，回卧室睡觉前把门反锁好。”

　　现在如果把瞿斯年赶出去，慕鱼恐怕会害怕得一夜睡不着。权衡片刻，她答应了。

　　达成共识后，瞿斯年自顾自整理起沙发上的东西。慕鱼的动漫周边玩偶、小零食都拿开，甚至还从抱枕下抽出一只袜子。

　　一旁的慕鱼倏地脸红了个透，忙把袜子从他手里抢过，背在身后。

　　瞿斯年难得没抓住这个机会调侃她，清空沙发后，问她：“被子在哪？”

　　慕鱼这才反应过来。

　　家里又不是没有客房，瞿斯年初次登门，虽然来得有些仓促，但好歹也是家里的客人。让客人睡客厅沙发就显得她格外不懂规矩。

　　“啊，那个，我家有其他房间的，晚上睡沙发不太舒服，不然你去房间睡吧。”

　　瞿斯年不假思索：“不用了，我认床，躺在陌上的床上睡不着，就睡沙发吧。”

　　......这人怕是有点病，好好的床不睡要睡沙发。

　　难道睡在沙发上就能睡着吗？

　　“那好吧，你等下，我去给你拿一床厚被子。”

　　给瞿斯年拿完被子，慕鱼准备回房间，忽然想到什么，不忘强调：“你的活动范围除了我和我爸妈的房间哪里都可以去，想吃东西的话冰箱柜子里都有，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就好了，我房间里装了摄像头的，你可别想偷偷进来做什么。”

　　前面的都是点缀，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瞿斯年好笑：“行吧，快去睡。”

　　慕鱼这才放心回房间，上了反锁，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强。

　　家里多了个人在，慕鱼总算消除了内心的惧意。躺在床上闭上眼，意识很快模糊起来，就在临睡前一刻，思绪不知怎的清晰起来——

　　她家户型很大，爸妈的主卧和她房间连着客厅，其余客房隔得比较远，瞿斯年睡得沙发，是距离她房间最近的位置。

　　所以他没有去客房，是想留在客厅......陪她？

　　念头刚浮出来，慕鱼睁开眼睛，睡意散了个干净。

　　***

　　到了半夜雨势减弱，慕鱼推开房间门蹑手蹑脚走进客厅。

　　昏暗中，沙发中隆起一团黑影，轮廓小幅度地起伏着，极静的四周能听见平缓呼吸声。

　　看样子，瞿斯年已经睡着了。

　　她悄无声息来到瞿斯年跟前，跪坐在毛毯上。

　　借着窗外照进的幽暗天光，她的目光从少年深邃英俊的眉眼，滑到高挺笔直的鼻梁，最后停在形状丰润的嘴唇上。

　　他睡着的模样也很好看，褪去以往的清冷淡漠，柔和了不少。

　　有点乖，还有点可爱。

　　不管慕鱼装得有多么讨厌他，但只要距离隔得近了些，她便仿佛回到那个潮湿的傍晚，趴在他的背上，急促的心跳声像雨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美好的少年。

　　有多喜欢他呢，大概就是看他一眼，心中就全被欢喜所填满。

　　一切坏情绪都不值一提。

　　莫名，她想起那天在教室，他离得很近，嘴角挨着她的一碰而过，温柔羽毛般的触感，却轻而易举撩起一阵难以平复的燥热。

　　等慕鱼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覆在瞿斯年的唇瓣上。

　　一簇火瞬间将她指尖点燃，慕鱼触电般缩回手，结果手腕倏地被人用力攥住，一股强势不可抵抗的力量，拉着她扑进了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方才还在熟睡当中的人睁开了眼，眼神没有刚睡醒的迷离，目光清醒而锐利，盯着趴在怀里满脸错愕的小姑娘。

　　慕鱼：“......”

　　被抓了个现形，慕鱼尴尬得脚趾在地上抠了抠。

　　这个姿势很暧昧，她脸红得都快不像是自己的。

　　她想要爬起来，谁知瞿斯年又把她按了回去，黑眸明亮，声音听着有些危险：“解释一下？”

　　头脑飞速运转着，慕鱼想要为自己开脱：“那个......”

　　“嗯？”他好整以暇挑眉，等她说出个所以然。

　　慕鱼欲哭无泪：“我、我刚才，我不是，其实我是......”

　　她紧张得语无伦次，生怕自己被人误会成变|态：“反正事情不是你刚才想的那样！”

　　“嗯。”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单音，瞿斯年眨了下眼睛，姿态慵懒散漫：“那事情是什么样？”

　　明明是挺随意的口吻，可慕鱼却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令她呼吸不畅。

　　她弱弱的；“你能不能先松开我，这个姿势，我腰有点不舒服。”

　　“......”

　　瞿斯年表情变了变，手上松了力度。小姑娘趁机从他怀里溜走。

　　他承认自己有一秒钟因为她一句话想歪了，体内有股燥意涌了出来，很想现在——亲她，抱她，也许还不止这些。

　　打住，不能再想。

　　你还没禽|兽到这种地步。

　　舌尖顶了顶上牙膛，瞿斯年呼出一口冗长的浊气。

　　他翻身坐起来，眼神刻意避开慕鱼，掩饰自己的异样：“睡不着吗？”

　　“有点。”慕鱼扯了个借口：“我出来是担心你睡觉踢被子，被子掉在地上脏了很难洗。”

　　这种蹩脚的理由，也亏得她能说出口。

　　瞿斯年短促地笑了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往旁边挪了点位置，对慕鱼拍了拍：“坐过来。”

　　他身旁的隆起的被窝，看着就像是邀请慕鱼跟他一起睡觉似的，慕鱼愣了下，娇羞道，“你干嘛啊？”

　　“不是睡不着吗？”

　　瞿斯年语气沉静，算得上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慕鱼震惊得五体投地：

　　“我来给你讲讲期末考试卷子，巩固一些你这几天学的知识。”

作者有话说

　　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