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等到黑化》爱飘的夜

10、第 10 章

　　姚昕的房间的灯泡是暖黄色的，她站在门内，双眼有些迷蒙的看着肖坦，黄色的灯光把她没有瑕疵的脸打出了微微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软和又没有攻击力。

　　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淡绿的睡衣，肩膀瘦削，宽松的睡衣空荡荡的套着。她虽然比他大，却又因没吃过什么生活的苦闷，浑身还残留着不少少女的气息，却又比少女多了一分温暖又迷人的魔力，只看那么一眼，就像一只从漩涡里伸出的手，硬生生的把他拉了进去。

　　心慌体热，口干舌燥，明明很紧张却又假装的很镇定，少年为自己刚刚被迷惑住感到羞臊，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甚至觉得有缕缕香气往鼻子里钻。他开始有些懊恼，刚刚怎么毫无顾忌的敲她的门，应该再做多一些心理准备。

　　姚昕看着定住了的肖坦，她没心没肺的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特意来我宿舍门口发呆？”

　　姚昕以为肖坦找他有什么事，神态说话都无比正常，把刚刚肖坦感受到的旖旎轻易打碎。

　　“我——”看着姚昕干净的明眸，肖坦一开口又顿住，不自在的艰难说道，“我看到你中午拿了个馒头留了下来……”

　　说完，肖坦脸上假装镇定，眼神已经开始飘忽，心里又浮起一阵羞恼，感觉自己说的像在偷偷观察她似的。

　　姚昕一听以为肖坦是教育她的，她还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做晚饭的，就因为一个字——懒！

　　想想自己要被肖坦这个全能型选手知道她这个大姐姐会懒得做饭，姚昕十分拒绝，装作满不在乎的否认道，“我留下来当点心的。”

　　姚昕的撒谎让肖坦悄悄松了口气，对自己的出现感觉顺理成章起来，他淡定下来，不客气的揭穿，“我去过厨房，你没做饭，你确定你的馒头是点心还是晚餐？”

　　姚昕这一听果然如同受到小辈的教训，她脸有点涨红，想辩解又觉得再辩就更尴尬了，索性也转过身不理他回房间，念念叨叨的埋怨道，“那个灶台用起来特别麻烦，一个人的饭又不好做，做出来还不好吃，这边要是有外卖就太好了。”

　　肖坦也进门几步，但是没有走近姚昕，反而迟疑问道，“外卖？”

　　姚昕想起了肖坦可能没听过这词，解释道，“就是那种只要一个电话，就有人做饭送到门前。”说完，她灵光一闪又陷入沉思，她能雇人给她送份吃的过来吗？

　　而肖坦瞬间理解，他轻声对姚昕说，“你等等。”

　　然后他也没等姚昕反应过来，一阵风似的跑出姚昕的房间。

　　姚昕满脸莫名，走出门看到没说两句话就跑得老远的肖坦，思索片刻还是把门轻轻合上，没有上锁。

　　肖坦跑回了家直接来到家里的厨房，一打开锅盖，果然他妈妈的锅里还有差不多一碗饭，今天他吃的少，必定是剩下饭了，他的妈妈要是留有剩饭，有时候就会拿来当炒饭给他明天当早餐，这个习惯，跟村里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村里的人的剩饭，很多都煮成了稀饭。

　　饭是现成的，问题是家里的菜，他妈妈一般是不留夜的，一过夜了，菜就会发黄，他妈妈不喜欢颜色不好看的菜。

　　这时，谭清海走到厨房，看着肖坦正在傻站，“小坦，是饿了，要吃饭？”
　　“我，我想炒个菜……”
　　“饿了？”

　　“涂婶子离开后，没人给姚昕做饭，她饿了一个星期。”
　　肖坦藏住了内心几分难为情，反而尽量平和的跟他妈妈说明情况，他知道，他妈妈向来也是个心软的。

　　果然，身为人母的谭清海一听就皱起眉头，“饿了一个星期不吃晚饭，那怎么行？！胃都要折腾坏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善良，也没有多想，便道，“我来吧。”

　　厨房里的事，谭清海比肖坦熟悉很多，几下功夫就把菜炒了起来，还细心的拿出个铁饭盒把饭菜装的漂亮齐整。

　　谭清海把饭盒递给肖坦，“你跟她说，明天也给她送饭，添把米的事，不麻烦的。”
　　肖坦脸上有了笑意，对着他妈妈点点头，“好的，我跟她说。”

　　姚昕觉得自己又要睡着的时候，肖坦就到了。

　　穿过被铺满银色月光的的村道，偶尔路过亮着灯的人家，肖坦又来到了姚昕的宿舍。看到门没关，还是礼貌的敲了几下，才推开门。

　　姚昕听到敲门声就床上坐起来，经过肖坦刚刚一番交流，她觉得自己现在又饿了。咦，等等！肖坦手里拿着什么？

　　姚昕眼神发光的看着肖坦把饭盒放到了桌子上，她规矩的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好，“这是给我的吗？”

　　姚昕假惺惺的明知故问，当看到饭盒被打开，里面都是满满的热菜，喷鼻的饭香味迎面袭来，姚昕已经自觉拿起筷子了。

　　根本不需要肖坦回答，她都已经开吃了，肖坦看着她快速的抢食的模样，轻轻地笑了声。

　　两个人一个吃，一个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肖坦没有离开的意思，姚昕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姚昕幸福感爆棚，对肖坦的好感度上升到无与伦比的程度，连他如同取笑的声音都直接忽略不计。等吃完，她满足的打了个小嗝，又亲昵无比的对肖坦笑开颜，拍拍他的手臂道，“肖坦，你真是太棒了！我还以为你就是来教训我的，没想到还是个送外卖的。”

　　肖坦眼睛有了笑意，却又悄悄压了下去。

　　姚昕就拿着饭盒走去宿舍外的水龙头，等她把饭盒擦干净给肖坦。

　　肖坦接过饭盒，才说，“那我回去了。”

　　姚昕站了起身，“好。”

　　刚出宿舍，肖坦又回过头没前没后道，“我妈说，明天还有。”

　　“什么？”姚昕一愣，又反应过来，表情层次丰富，先是兴奋后又矫情，装着很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好意思？”

　　肖坦看她明明眼睛冒着光，还依旧假装客气的模样，便道，“那是不用了？”

　　怕迟一秒晚饭又没了，姚昕把脸皮丢到一边，“那真是谢谢你了！明天就拜托你了！”

　　这么一闹，俩人好像正式熟了起来，等道了别，肖坦的嘴角再也压不下去，连脸庞都像打了柔光。他从来没感觉，这片山村有什么能让他有了期待，可是这一刻，他的心都满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姚昕每天晚上都快乐的等着肖坦投喂。除了第一次肖坦的突然到访，姚昕还是每天都穿的正经的等着肖坦，但每次接过饭盒，脸上的快乐却像个孩童。

　　肖坦本来来可以送个饭再走，饭盒明天拿其实也没关系，但姚昕没想到这回事，肖坦更没提。

　　姚昕在宿舍里吃完饭，听到身后敲打的声音。

　　心里一暖，她从没见过有哪个男孩如同肖坦一般体贴，他看到姚昕一直在书桌那里吃饭，刚刚送来饭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些木材，此时的他正在动手给姚昕做了个方桌，用几个短木板拼出了桌面，又拿了木条当做桌脚，就她一顿饭的功夫，他的桌子已经快好了。

　　姚昕的宿舍里有一盏小瓦的灯泡，虽是晚上，但还是能看清楚，肖坦还在仔细检查着桌子四边有没有木刺，姚昕先去洗了饭盒，回来看着他细致的模样，便凑过去道，“你这是哪来的木头？”

　　“学校里那个叫做涂幼红的孩子，她爸爸是个木工，我跟他要的。”

　　“要钱吗？”木工等于上门都是买卖。

　　“边角料，不用钱。”在这个村里，肖坦的人缘向来良好，或者说从他爷爷辈开始，他们家在涂上村地位似是总有几分不同。

　　“现在好了吧？”姚昕觉得这小方桌已经堪称完美了，虽然简陋，但她用手敲了敲，感觉它非常的稳固。

　　“嗯。”

　　肖坦不再检查，事实上他要了木料后已经磨平过一遍了，现在不过是最后确认。只是现在光线不好，估计再检查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

　　他把桌子摆好，又自然的拿过扫帚把木屑扫干净，姚昕想走上前帮忙，走了一步又不知怎的停了下来，坐到椅子上欣赏看着肖坦认真的眉眼——这大山里真是灵气斐然，蕴养出了这么俊俏又体贴的少年，还一步一步和她相熟起来。只是这么个能干的少年，被这么藏在大山里，未免有些令人惋惜了。

　　想起王老师之前说肖坦傲人的成绩，姚昕脸上掠过几分挣扎，到底还是轻轻开口问，“你为什么不继续去读书？”

　　肖坦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了姚昕一眼，发现她似是有些小心翼翼，她的神态让他不舒服，便转过头继续扫着细碎的木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第一句都问了，即便他不回答，姚昕却有了往下说的勇气，“涂婶子其实告诉过我，说你妈妈生病了，是哪一方面的疾病，或者，我可以帮帮忙，不管是找医院还是金钱方面的。”姚昕顿了顿，又笑着假装自然道，“当然不是帮你忙，等你以后发家了，还得回报我。”

　　肖坦依旧没有开口，他清理完木屑，把扫帚放好，才转过身面对着姚昕。

　　肖坦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自己母亲的疾病，他也本能的不想让姚昕知道他身后背负的一切。姚昕突然的询问他其实没有一点反感和生气。

　　可即便如此，这些事情，他却依旧不愿意跟眼前的姚昕开口。

　　姚昕看着肖坦黑沉的目光，灯泡的光芒映在他的眼睛里都没有任何温度，让她忍不住紧拽拳头，有些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肖坦才开口。
　　“我不读书也没关系，这里是我的根，扎根在这里，我心甘情愿。”

　　肖坦的话让姚昕的表情变了变，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肖坦已经转过身，离开她的宿舍。追上去只是几步的功夫，可是姚昕找不到追上去的理由……

　　9点多的村庄已经没有了什么亮光，家家户户都准备入眠，肖坦走过村道，周围寂静的氛围让他的心越来越平静，平静成一潭死水。

　　焦躁着的，叫喧着的，又被深深埋藏起来。

　　没有阴云遮掩的月亮洁白无瑕，轻轻的月光罩着他缓慢的脚步，地面上拉出一道灰黑色的变形了的影子，肖坦的双手插在衣兜里，走回他还亮着微光的家。

　　“我回来了。”
　　“今天晚了呀。”

　　“去了一趟林叔那里帮忙。”
　　“这样，快去睡吧。”

　　“好的，你也快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