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幻阵已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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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轰——”
二人回城，行至半路，突见绵城上空几团火光坠落而下，发出巨大的声音，火球落在房子上，落在木堆中，落在草丛里，火势迅速蔓延，有的人尚且熟睡着便被烈火吞噬，有的人则在火球落下之前便被变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啃食着生前亲人爱人的血肉。
“怎么回事？刚才那爆炸声是什么？”许天幼急喘喘地停下脚步看向离昆，想到方才见到的场景脸变得苍白无比。“我好像……看见从天上落了下来许许多多的火球？”
离昆眼神一凛，那哪是什么火球，分明是筑基修者的法术。离昆拉着许天幼一边往绵城所在的方向跑：“快走！回绵城，那是有两个修真者在斗法！”
“他们怎么会在棉城上空斗法？”许天幼问到，焦急担忧已经写满在脸上。
“估摸那邪修是被另一名火系修士追杀逃难至此，才会在棉城设下如此阴狠歹毒的炼制阵。”离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修者斗法后果不可预计，绵城危在旦夕，我们要加快速度。”
“那火系修士不是来帮我们的吗？”许天幼疑惑，既然是来收服那邪修，难道不是要帮他们吗？
离昆听此，沉默，眼神微沉。
恐怕，不是。甚至，很大可能那火系修士也是绵城灭城的罪魁祸首中的一个。
他清楚地记得，清池曾经的师父便是一名火系修士，而最后的下场，被清池毁去了修为。
城门口，负责守卫检验来往人群的兵士已不见踪影，城中火光四起，大街上不知疼痛和疲累的尸傀四处游荡，有的拖着断肢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而有的则围在一起啃食着什么东西的血肉，仿若一场炼狱。
他们饿啊！他们怨啊！他们恨啊！唯有活人的血肉才能填补他们身体里那个贪得无厌的，巨大的空洞！
“怎么会这样，怎么大街上的人全变成了怪物！”许天幼看到城中的人间地狱，不敢置信地后退了几步，煞白了一张脸。“明明、明明我们走之前城里还好好的呀！”
不过几个时辰，怎么会——
“是邪修提前催动了阵法！将所有沾上尸毒的人炼制成了傀儡。”离昆扶住许天幼摇摇欲坠的身体，“幸好你出了城，阵法没有波及到你。”
“那我爹娘呢？”许天幼猛地反应那个过来，“爹娘还在城中，他们，他们会不会……”
他紧紧地抓住离昆的衣服，眼中暗含哀求，像是在向他寻求什么。
“伯父伯母之前没接触过尸毒，说不定还有救。”离昆别开头，冷静地说道。
只是倘若是葬身火海……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我得去找他们！”许天幼坚定的握紧拳头，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
话音刚落，他便向许府方向冲去，而一堆尸傀对于这个突然冲出来的活人自然是相拥而上，个个都想分食这块肥肉。许天幼艰难地多开几个尸傀的攻击，却不想他躲闪的方向竟突然冒出一只尸傀正用爪子对着自己的后背，而他已来不及再调整方向，难道今日便要——
几道剑光闪过，本来还围在许天幼的尸傀，全数腰斩，在灵力的催发下尽皆化为灰烬，而这手持斩鬼之剑的人自然是离昆。区区尸傀，对于他来说实在不够看，若是他愿意，整座城的尸傀包括两个高空斗法的低阶修士都可在转瞬间化为尘土。
许天幼看见是离昆救了自己，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离昆一把抓住：“要回许府，就赶快！”
“好。”
二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许府前，此时，许府还算幸运，并没有被火球砸到。
许天幼见许府尚是完好松了口气，一只脚刚准备踏上台阶，就被离昆猛地拉了回来护在怀中，一颗偌大的火球自上空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嘭——”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炼狱的恶花在许天幼面前绽开，火焰欢乐着，嬉笑着侵占了方才还完好无损的许府，高涨的火焰就像一张笑脸无情地嘲笑着眼前无力的呆傻掉的凡人。
…
……
…………
怎么……？
爹？娘？
“爹——娘——”
疯了，坏了，大吼，挣扎。
许天幼在火中发疯，离昆就陪着他，然后紧紧抓住他，绝不松手。
天空，不知何时降下了大雨，浇灭了许府的大火，也浇灭了绵城的大火。那些喧嚣，叫喊，争斗，似乎都被这场大雨隔绝，满世界只剩下死亡的寂静……以及，被雨水洗刷着的鲜血的腥味。
大抵，这是一场镇魂雨吧。
许天幼见大火被扑灭，挣开离昆的怀抱，跑入已经只剩下废墟的许府。他疯狂地奔跑着，寻找着，哀求着：“爹——娘——”
“爹——！”
“娘——！！”
他拼命呼喊着双亲，恍若走丢了的三岁稚童，独自面对偌大而冰冷的世界，可怜而无助。
最终，他找到了两具焦黑的尸体。
几乎看不清脸了，衣服也被烧得一干二净，二人是在卧床上相拥赴死的，就算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许天幼看着床上焦黑的尸体，他默默走上前，轻轻抱住了他们，用无比轻柔的语气道：“爹，娘，天幼回来了。”
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许府外，化神着一身青衣，撑着油纸伞，自雨中缓缓走来，悠哉自得仿佛台下的观戏人。
“弱者被强者吞噬，这就是世间的道理。”他将纸伞分与离昆一半，缓缓道。“而当年的我，不懂。”
那个时候的他太傻，太天真，也太自以为是。认为世间万事皆有公道，天地万物自有正义，殊不知，只有强者才能自言正义。
“凡人因弱小故而从未在修者面前有对等的权力，想要他们听进你说的话你首先得让他们看见你，不敢忽视你。”他将头轻靠在离昆身上，闭眼假寐，而身体也正在从脚部开始逸散消失。“离昆，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不甘吗？”
“不甘和怨恨包裹住了我的心，那个时候我满脑子想着复仇。”化神的语气平淡而轻柔，仿佛是在给小孩讲什么睡前故事，而不是那些深仇大恨和如附骨之的煎熬。
“我怨恨着修真界的一切，但最怨恨的还是自己的弱小。”
说到这，化神停了下来，睁开了双眼，道：“阵，破了。”
许天幼看到父母尸体了，噩梦，醒了。
此时，离昆动了。
他推开了化神，径直走进许府，找到了失魂落魄的许天幼。许天幼听见脚步声，知道是离昆，于是开口：“为什么修者就可以草菅人命？为什么我爹娘会死？为什么绵城会招来那样的灾星？”
为什么呢？这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和在义冢的那个问题答案是一样的。
离昆依旧没有回答，而许天幼也并不打算听离昆的答案，因为他已经自己找到了答案。
“因为我们太弱了，是吗？”许天幼问，语气中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死一样的平静，或者说，觉悟。
“既然因为弱小而任人宰割，那么强大起来是不是就没有谁敢忽视我了呢？”
“是不是，他们就肯听一听我说的话了呢？”
最后一句话落，许天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向地上倒去，离昆上前接住了许天幼，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承诺道：“我会陪着你的。”
陪着你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凡人可以生存，修者可以自律的世界。
微风中，传来分神最后的留言:“本身的记忆并不会完全恢复，想要全部回复，就要去寻找别的记忆的钥匙……至于在哪里，离昆，你自己找。”
“不过，好心提个醒，现下的这个本身的记忆，刚好是最暴躁阴暗的时候哦～”
“小心他哦，要是以为和许家少爷一样……”
话未说完，化神便彻底消散了形体，回到了许天幼，不，应该是许清池身体里了。
化神归体，许清池的样子便发生了变化，身体像是长大了几分与分神的模样极为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戾气，至于修为，也已恢复到金丹初期。
幻阵一破，四周便恢复了本相，竟是一处无人荒地，鲜有人迹。这般地方正好他施法带走清池。
总之，先回道一宗吧。
……
此刻，许清池正在做梦，梦中，是他最不愿面对的过去。
梦中，与离昆陪着许天幼经历的相差不多，只是没有离昆所以没有去赌坊所以并没有提前知道消息，义冢之行也是因为许天幼想确认事件的真实，也同样是因此躲过一劫，只是回到家的路程中为了躲避尸傀绕了远路，等回到许府时，许氏夫妇早就和许家家宅一起成了灰烬。
那场大雨，则是处在幻阵中的许天幼对大阵最大的干涉了。至少，用无差别的雨水，为他们“践行”吧。
绵城乱了一夜，高空中的二人也分出胜负，邪修被火系修士一剑毙命，操纵的一男一女两具尸傀也不知所踪。
火系修士，乾真收回法剑，俯视脚下之城，叹气:“这邪修真是残忍，将一座城池害成这样！罢了，我观这城中还有几个活人，便救救他们吧。”
几次身形闪动，乾真已经将所有还活着的人带了出来，自然也包括呆滞了的许天幼。
其余几人见乾真如此神通，一个二个跪在地上感谢神仙搭救。
只有许天幼走在乾真面前，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道:“请仙人收天幼为徒！”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幻阵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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