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一切命运的开端 ...
-
第六章
用完午膳二人离开京满斋，许天幼带着离昆偷偷摸摸从小路走出东市，东绕西绕的终于到了传说中鱼龙混杂的西市。此时尚未入夜，西市不同夜晚时的热闹，家家店门紧闭倒显得有些萧瑟。
“为何要走小路？”离昆问。
“我爹不喜我到这种地方来，要是走大路过来我爹绝对立马知道。”边说着许天幼一边轻车熟路的绕道某个紧闭店门的普通“酒楼”的后门中，有规律的轻敲三下重敲一下。“倒是‘堂哥’你居然来过这种地方才是让我吃惊。”
“是清池……”离昆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天幼打断了。
“哦，原来是这样。”许天幼听见他又提起这个名字，不耐烦的打断离昆，心中不觉有些烦闷。这种烦闷感并不是方才有的，从尚在京满斋听到他提起“清池”时就有了，不想听不愿听，只要看到他提起那个人时的模样便觉得烦闷不已。
越听他讲，便越觉得自己和那个人想象；越听他讲，变越觉得自己和那个人不同。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惊讶，因为那个人曾经做过；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认同，因为曾经的那个人做得更加的优秀。
无力，烦闷，火大，嫉妒……嫉妒？他在嫉妒“清池”？怎么可能！他会嫉妒他什么？嫉妒他万能的才能？嫉妒他比他更加成熟优秀？嫉妒他被那个人喜……吗？
许天幼兀自烦恼着，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直暗暗观察他的离昆看在眼中。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最后这几天你可以看着‘许天幼’，而不是‘许清池’。”
“想要让某个人正视自己”——许天幼如今这种烦闷自己又何尝不知呢？
二人无言间，后门的锁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门后钻出个脑袋来：“许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少废话！还不快带爷进去？”许天幼道，话中隐隐带有火气。
“这可真不巧，这几天咱们这不营业啊。”那伙计道。
“赌馆还有不营业的时候？”许天幼明显不信，“是不是我爹知会了你们掌柜不准让本少爷进去？”
“冤枉啊许少爷，是这几天实在是不敢开张啊！”店伙计立马张嘴喊冤。
“这是为何？”
那店伙计四处张望一下确认了没人，又看了看许天幼身旁的离昆：“这位爷是……”
“放心，我堂哥，不是什么爱嚼舌根的。”许天幼简洁的介绍了一下离昆。
“咱听说啊，这最近在闹瘟疫！”那店伙计压低声音。“而且还是疯病瘟疫！”
“疯病？瘟疫？”许天幼一听，脸色立马严肃起来。“林板凳，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从未听说这疯病还能变成瘟疫的！”
店伙计，林板凳立马变成一副苦瓜脸：“我要是没有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啊！王赖子您知道吧？前段时间得了急病，大家都以为他要撑不住了呢，谁知有天病突然好了，还精神抖擞的很，来了咱赌馆大喊着要去去晦气，可谁知突然发疯咬起了人，而且力气大得很，十个大男人都拉不住呢，后来您猜怎么着的？那王赖子发完疯当场就暴毙了，死的可惨了，七窍流血呢！尸体还是我和二狗子丢到乱葬岗去的。”
“那你又如何断定这是瘟疫？”许天幼追问道。
“听说，王赖子那村子还有好几个人都是这样得疯病死的！”林板凳惊恐道，“这出了人命，所以咱掌柜才闭门的，而且掌柜的都打算跑去都城避难了！要不是咱都城没认识的人，又不够盘缠，也是想要去的。许少爷真不是咱危言耸听，这疫病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从赌馆后门出来时，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了不少。本是轻松愉快的游玩，谁知却突然得到这种消息，无论真假，都让人无法安心下来。
“要先回去吗？”离昆提议道，许天幼这般心神晃晃的样子着实让人担心。其实，他听那林板凳的讲述，便已知道这“瘟疫”的真面目究竟是何物了。
尸傀术，不知何时兴起的一种邪术，修行者多为修为低下或资质不佳的三流道士。其术以凡人尸体为材配合邪性灵物炼制，而如这般初期变现为瘟疫的则是尸傀术中也算极为阴邪的尸蛊术。
将城中某一凡人作为母体传递特殊炼制的尸毒，使全城凡人变作毒尸后用阵法困住使其自相残杀，最后只剩其一时，便是最后留下的——尸傀王，其实力最低也可比拟筑基圆满修士。
其法残忍恶毒，却因其无法炼制修士并不得修真界重视注意，并没有下其剿灭令而至今五百年以前还有修士修行——毕竟，尸傀术对于修饰资质要求并不高，对于一些穷其一生都无法筑基之人而言，犹如珍宝。
但，那也是五百年以前。至五百年之前，一名修士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剿灭所有修行尸傀术修士，且联合散修盟销毁所有尸傀术相关秘籍与法门，并让所有弟子引以为戒。这个修士的名字便是——许清池。
修真界人视凡人为蝼蚁，根本不会为了凡人去清剿这些不成器的邪修，能做到这样的事的也唯有凡人出身的清池了。
“不，我还要做件事。”许天幼摇头，否定了离昆的协议。“我得去一趟云韶府。”
云韶府，也就是前朝教坊司，掌俳优杂技，教习俗乐之地，其中女子多为被充作贱籍的罪官之后，亦有平民人家卖入的女弟子。虽是充作贱籍，但因云韶府所招待服侍之人皆是非富即贵或身有功名，故而其中女子不仅要学会歌舞杂技，还得精通诗词歌赋，甚者身负学问比之有功名的书生。
虽是白日，但云韶府中不分白日黑夜皆是热闹非凡，正所谓蝉鬓隔花阴，香肌压翠衾，风前一笑掷千金。作为朝庭敛财的重要手段，各地云韶府无论何时都是开放的。
一踏进云韶府，便听见那靡靡琴瑟之音与唱着《□□花》的歌女之声。许天幼叫住一名侍酒女弟子，问道：“敢问夏官人何在？”
“回公子，夏官人现下不在坊中”那女弟子微微福身。
夏官人，夏氏女清霜，是罪官之后，亦是许天幼老师独女。自老师被发配通州，清霜充入教坊亦有三年，二人师门之情却从未改变，见面依旧以师姐弟之称。
“不在坊中？那是去了何处？”许天幼问。
“回公子，夏官人受都城郡守相邀代表本坊前去祝贺了。”那女子说完这话顿了一下又道，“官人交代，若是公子您问起，便说那郡守姓宋您就明白了。”
“姓宋？”许天幼闻言便是一喜，“原来如此，算算时间的确是他上任的时候了，这两人可真是瞒我好惨。”
出了云韶府，许天幼满脸的愁云总算是消散了些许，他主动给一旁疑惑的离昆解释道：“清霜是我恩师之女，恩师因受奸人所累被发配通州，清霜也被充作贱籍入了云韶府。幸好师兄对清霜不离不弃，依旧坚持与清霜的婚约，虽家境贫寒可依旧是考取了功名，甚至主动成为都城郡守——我想，这一切应都是为了清霜吧。”
“你很羡慕？”离昆问。
“是，师兄与清霜之间那般生死相许白首不离的感情的确让我羡慕。”许天幼感叹道，“倘若可以我也想有一人，可以知我，懂我，爱我，无论是何种境地都可以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别那么看着我，离昆上仙，我不是你的清池。”
我不是你的清池，你也不会是我要找的，知心人。所以别再用那种看着爱人的眼光看着我了，别再用那种温柔的眼神追逐着我了，别再用那副钟情于我的样子诱惑我了。
所以，许天幼逃离了离昆的视线，拒绝了离昆的温柔，说“我不是你的清池”。
二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降到冰点，离昆这次难得的没有反驳许天幼，只是默默地看着许天幼，眼中闪过许多，最后化作一句无奈的叹息：“那你便作为许天幼，好好活下去吧。”
或许他的确该好好看眼前这个“少年”。
许天幼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这个人认同他了？认同他不是许清池了？可很快他又想到一件事：“那你是不是……要走了？”
既然他不是他要找的人，那么他是不是就要走了？
“是，”离昆回答道，许天幼的神情瞬间变得失落，可却又听离昆继续说。“不过不是现在，李坤这个身份预定的离开时间是一周后。”
——此乃谎言，真正的原因则是距离棉城灭城，不到一周。
“一周吗？”许天幼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不禁有些闷痛。不过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来，笑道：“那我这次好生的带你在城里玩玩，你还有很多东西未曾体验过呢！”
“那我便期待一下吧。”离昆应和下来，只是……
他明白，这是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的承诺了。
毕竟，“瘟疫”很快就会蔓延至全城。
……
第二日，商会传来消息，会中有十数人相继病倒，城中已有百来人病倒，其病状全是高烧不退，昏迷卧床。
第三日，病倒者增俱，已出现病死者数名，城中人心惶惶。
第四日，绵城郡守下令封城。
第五日，出现死者复活并……吃人的传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一切命运的开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