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拂玫瑰》李青澜

4、第四章

　　在入住宿舍当晚，琬臻便见到她的室友——比她大四岁的医学院研究生何津津。

　　何津津是本地人，其父母都是当地薄有名气的医生，因此，她从小也有一个医生梦。她向琬臻介绍：为了推动祖国的医学事业，她二十年如一日，全心全意在医学的道路上刻苦学习，努力钻研。在一众修炼成灭绝师太的医学院宿舍里，能见到娇花一朵的琬臻，犹如枯木逢春，因此，对于琬臻的加入表示万二分的欢迎。

　　由于何津津的欢迎过度热情，琬臻不禁生出另一番解读：枯燥繁重的学业已经把何津津折磨得生无可恋，好不容易来了个不一样的人，她有种回归正常社会的快感。

　　无论什么原因，琬臻心里是满意这个神经大条容易满足的室友。因此，两个女孩子很快就打成一片。

　　一眨眼，开学已经一周。在何津津的热情帮助下，琬臻也很快熟悉学校的一切。这周日的下午，张淑慧开车接琬臻回了一趟冯家。

　　车子开进车库，琬臻下车的时候看到旁边停着一辆非常炫目耀眼的跑车。琬臻不懂车，但那跑车明亮的颜色，飞扬的线条，那种随时活力随时要爆发的冲劲感跟冯堃很像。张淑慧在另一边车门下来的时候，看到琬臻看着那车出神，便笑说：“这车是小堃回国后买的。他刚回国那段时间，比较迷这些玩意。”

　　琬臻点了点头，她笑了笑，然后挽着张淑慧走进屋内，问：“嗯，那堃哥哥现在在家？”

　　张淑慧笑着拍了拍琬臻的手，说：“他今天不在。他昨晚回来一趟，吃饭的时候接了个电话，马上被人接走了，所以这车就停在这里。对了，你想不想他过来陪你吃饭啊？”

　　琬臻笑了，说：“慧姨，怎么说陪我呢？要陪也是陪你和冯叔啊。”

　　张淑慧开门，说：“孩子大了，都留不住。小昭结婚后就搬走了。小堃回国后也不跟我们住。要不是你今天过来，慧姨和冯叔的周末都过得冷冰冰的。所以，你没事多回来，慧姨和冯叔心里高兴。”

　　周末的冯家只有冯继雄和张淑慧，确实有点冷清。琬臻的大哥和大姐还是跟父母一起住，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对比冰冷的冯家，琬臻生出不忍。于是，她主动跟张淑慧一起做家务，修理花园，琬臻跟张淑慧一起做晚饭。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琬臻有种自己在这个家里呆了很久的错觉。

　　晚饭后，琬臻坚持回宿舍，张淑慧考虑到第二天琬臻有课，留宿确实不便，便派司机送她回去。

　　琬臻回到宿舍后，看到何津津在电脑前写论文。她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收拾衣物去洗澡。她刚洗完澡后，就想上床睡觉。此时，电话响起。

　　何津津转头看着她，说：“你刚才在洗澡的时候，电话一直响。你赶紧听听吧。”

　　琬臻拿起电话，是一个串陌生号码。她按了接听键，回答：“喂，您好。”

　　另一头出来一把低沉的男声：“老婆，你现在在哪？”

　　琬臻有点莫名其妙，她看了一眼何津津，发现她沉浸在论文的世界里丝毫没察觉琬臻这边的动静，她赶紧披了件衣服，走到阳台上，说：“抱歉，请问您是哪位？您打错电话了吗？”

　　冯堃的笑声在电话那端响起，说：“琬臻，是我。冯堃。我不就一周多没找你，你怎么就不认得我了？以后不许这样。我的电话记得存起来。”

　　琬臻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她赶紧说：“堃哥哥，晚上好啊。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另外，我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冯堃不理会她的问题，继续说：“你今天下午回家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刚出差回来，给你带了些东西，你现在出来吧。我车停着图书馆旁边，离你宿舍近吗？要不我把车开到你宿舍楼下？”

　　琬臻想了一下，说：“不用了，我这边没地方停车。你稍等一会，我过来吧。”琬臻想起今天停在冯家那辆过度耀眼的跑车。她拿不准冯堃会不会开那辆跑车过来，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她决定去找他比较好。

　　何津津看到她在换下睡衣，穿上外出的衣服，便关切地问：“臻臻，你这么晚要出去吗？”
　　琬臻看了看时钟，晚上九点四十五分，说：“嗯。我想去买瓶酸奶。你想吃什么吗？我可以顺便给你带。”

　　何津津哀怨地看着她，说：“妹子，吃夜宵是你这种身材的人的特权，我还是燃烧我自己的脂肪来死磕论文吧。晚上坏人多。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哟。”

　　琬臻笑了一下，她拿不准，自己准备去见的是不是一个坏人。

　　图书馆离她的宿舍有点远，为了避免冯堃久等，她一路小跑。大约跑了了十五分钟，她在图书馆大门边上看到冯堃。冯堃个子高，而且，一身的桀骜不驯，跟身旁经过的大学生格格不入。而站在高处的冯堃远远就看到琬臻，看着小姑娘往自己跑来，那种“投怀送抱”的感觉实在太好，因此他故意别过脸去，装着没看见她。

　　无知无觉的琬臻跑得急，已经出了一身汗，心里暗自思索刚才的澡白洗了。她走近冯堃，打了声招呼，然后比了个手势让冯堃跟她走。两人在校园上散步。冯堃一直不说话，就仿佛专门跑来跟她散步一样。但琬臻觉得时间真有点晚了，就先开口：“堃哥哥，你今晚来找我什么事呢？”

　　冯堃终于等到她发问，心里算了算时间，得了，是个沉得住气的主。他笑了笑，说：“今天我回了一趟家，听妈说你下来回来吃了饭又走了。我上周一直出差，几个城市连轴转，实在抽不出时间跟你打电话。今天抽了个时间回去，居然没碰上你，我就来看看你。你会不会生我气呢？”琬臻听着有点莫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冯堃悄悄靠近了她，牵上琬臻的手，说：“怕你觉得我不重视你，怕你以为我始乱终弃。” 这个词比较敏感，一下子就吸引了过路同学八卦的目光。

　　此时的琬臻被冯堃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完全忽略了那些探究的目光，也顾不上自己的手已经被他的大手牢牢地握住。冯堃觉得琬臻这样样子有点傻，清亮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灵气，因此，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傻得很可爱。他想搂过来亲一亲，但他能想象琬臻会立刻炸毛的模样。因此，对着琬臻的傻样，他温柔地笑了笑，揉了揉手中的手。琬臻的手是他想象中的柔软。他记得祖母说过，手软的女人是有福气的。

　　琬臻不知道他的内心戏，她反应过来后，便提议：“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冯堃就等着这句台词，接着说：“好。晚上校园蚊子多，我们不要坐外面了。要不到车里坐，正好我在外地的时候给你买了礼物。”事已至此，琬臻只能跟着他到停车场。期间，冯堃一直没松开她的手。

　　两人走近停车场，冯堃按了车钥匙开锁，一台黑色路虎闪了闪车头灯。琬臻挑了挑眉毛，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冯堃捕捉到了她异样的表情，问：“你怕我开着家里那辆跑车过来吗？”
　　琬臻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下，缓解一下小心思被识破的尴尬。

　　冯堃把副驾车门打开，让琬臻上车。自己绕过车头上车后，笑说：“所以你让我在图书馆那边等你？真是坏姑娘。”顺道曲着手指，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琬臻吐了一下舌头，俏皮的笑着不露痕迹地躲开冯堃的手。她拿出手机，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对了，先跟你说个事儿。我前几天去教务处交学费的时候，被告知我的学费已经交过了。我问了一圈都没人认，我想应该是你吧？本来打算微信转账给你，现在见到你，正好问一下你，我怎么还你钱方便一些呢？”

　　冯堃抽过她手上的电话，打开她手机的微信，通过自己好友申请，还把自己在联系人和微信标注成“老公”。他正儿八经地完成一波操作，一脸正经地退出软件，一副哄小孩的口吻说：“不用还。给老婆交学费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后还要给你零花钱。”

　　琬臻一下子正襟危坐，严肃地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就目前你和我的关系沟通一下。堃哥哥，我不记得我跟你领过结婚证。”

　　冯堃想大概撞邪了，怎么这个姑娘凶起来的样子他都觉得如此可爱呢？他笑着说：“琬臻，你之前应该对我的事情有一定的了解的。对吧。那些事情我不想解释，我告诉你，过去的都不重要。说实在的，我比你大十岁，我一直没想过会找一个这么年轻的人做我的妻子。但，就是这么巧，我在三十岁的这一年才遇到你。古语有云，三十而立，我确实一直计划着。我的事业我可以努力，但我的心要安放在哪里呢？我不信怪力乱神，但当我看到你，我觉得就是你，我想把心安放在你身上。”

　　琬臻追问：“我们才认识没几天，我不觉得咱们之间会有什么感情或者爱情。你觉得婚姻不以感情为基础吗？”

　　冯堃顿了顿，说：“我不想欺骗你，哄女孩子的话，我可以连说一个小时还不带喘。你是聪明的女孩儿，你能听真话。我负责任地告诉你，爱情在普通人的婚姻里很重要，但对于强的男人来说，重要但也不太重要。”

　　琬臻想了一下，严肃地问：“那你说，我属于重要还是不太重要？”

　　冯堃看着琬臻的眼，说：“重要，而且是很重要。因为你是我一眼相中的人。你是极少数有智慧的女人，而且还长得不丑，嗯，身材我也满意。”

　　琬臻听到有点窘迫，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她觉得她的思维都不够用了。她瓮声翁气说道：“你说的东西我一时理解不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宿舍吧。有什么以后再说吧。”

　　冯堃愿意给时间琬臻，说：“我送你回宿舍。”然后，他按照琬臻的指示，把车开到琬臻宿舍的楼下。冯堃想到以后或许会常来，便让琬臻把宿舍地点输入汽车的导航标里记起来。

　　琬臻准备下车时，他拉着琬臻的手。琬臻回头，看到冯堃从车子中控中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拿出一对戒指，他将一只戒指套在自己左手中指上，拿着另一只戒指慢慢套在琬臻左手的中指上。他说话缓慢，竟让琬臻读出深情的意味：“琬臻，订婚的时候我犯浑，没有认真对待。上周我在出差在外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分外想念你。不怕你笑话，我还真的第一次如此想念一个人。这对戒指我挑了很久，我料想你会喜欢。”

　　琬臻挣脱不了冯堃，愣是被他把戒指套住左手中指上。不过，无可否认，戒指款式简洁大方，那特殊的金属光泽再低调内敛也掩盖不了那种高贵的质感。她确实很喜欢那枚戒指，加上婉臻确实跟他办了一场订婚仪式，因此，她看了中指上的戒指，对冯堃笑了一笑，并没有脱下来。
　　冯堃看着她的反应，接着说：“我已经三十岁，我马上全面开始自己的事业，到时我会很忙很忙，甚至有时会顾不上你。跟你坦白吧，我现在就想跟你结婚。但你年纪还小，这么年轻就结婚确实挺委屈。虽然我很自信你不会遇到比我更强而对你更好的男人，但我想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我给你一点时间，考察一下我，也考察一下其他男人。在你下一个生日前咱们还在一块，咱们就领结婚证。”

　　琬臻沉默地看着窗外，忍不住抱怨说：“堃哥哥，要不是对象是我，我真想给你鼓掌啊。你三言两语就把咱们的关系定下来了，都没给我留一点商量的余地。今晚之前，我连男朋友都没想过要交的。”

　　冯堃满意她的乖巧，拿起她一缕青丝在手指间把玩，似是不经意地说：“我这么好的男人，还需要商量吗？你赶紧答应就对了。居然你会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年幼无知，没事，以后老公替你的决定把关。”

　　琬臻思索一下，说：“我见过你，在新闻上。”

　　冯堃想些近些年新闻上尽是他的荒唐事，他决定避重就轻说：“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我猜咱们聪明绝顶蕙质兰心的琬臻肯定能透过乱象看本质，发现我独一无二的优秀和魅力。”

　　琬臻开始有点适应冯堃的颠倒黑白和厚颜无耻的作风，被他认真地瞎说的模样逗笑了，说：“不，我觉得你不像是个聪明人，感觉比较好拿捏。不就是裙子短一点就可以了吗？”

　　冯堃喜欢腿长的姑娘，那些跟过他的女孩子也投其所好，无论四季都爱常穿短裙。结果绯闻图片里，冯堃身边的女孩怎么变，就是那些笔直又修长的腿不变。

　　他用力扯了一下琬臻的头发。“啊！”琬臻吃痛惊呼一声。闪电一瞬间的功夫，冯堃伸手扣住琬臻的后脑勺，倾身，深深地吻住她。

　　琬臻在冯堃的强势中承受着他的热情，不知过了多久，等冯堃的节奏慢下来，她一把推开他。琬臻脸色绯红，瞪着冯堃，表示抗议。

　　冯堃有点意犹未尽，逗她说：“我其实更喜欢牙尖嘴利的女孩。”他还故意舔了舔唇，低声说：“嗯，是我喜欢的口味。”

　　琬臻羞愤难耐，红着脸说：“你怎么强来？”

　　冯堃看着，红着脸，更显娇俏的模样，心情分外愉悦，说：“这怎么就强来了？琬臻，我、所、有、的、能、力、都、很、强，要不今晚你再深入了解一下？”

　　琬臻按耐不住了，旋风式转身下车，在关门前对着车里的人喊了一句“流氓！”然后用力甩门，后她一溜烟地跑回宿舍。

　　琬臻打开宿舍的门，何津津正在敷面膜。她瞧了琬臻一眼，说：“哟，妞儿，双目含春，春风满面，真是惹人怜爱。不过，下次早点回来吧，刚楼下有人喊流氓呢。学校里困着这么多荷尔蒙旺盛的青春期青年，到底不太安全的。”

　　琬臻乖巧地应着的同时，暗地里却在检讨，刚才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咚！”琬臻有新微信。她点开一看，纯白头像旁标注“老公”，内容是“周末回家吧，我周五来接你。PS：敢私自删改老公的备注，吊起来打一顿再亲亲。”

　　琬臻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自省都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