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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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合作没谈成，邹文今带着尚博宇打道回府。按理说斗口周北赢了，这件事就算完，没什么账可以翻的。
但是人的不要脸程度，你无法想象。
“东哥！”
大清早午子斋的铺子门还没打开，靳廉先去放水，顺便撩开门往外瞧了一眼。
这一瞧不要紧，靳廉立即三魂归位，又惊又怒紧张兮兮踮着脚跑到后院，关严了门，稍微顿了顿就开始放声大喊。周北听他狼叫，在床上翻了个身，掏掏耳朵。
“东哥，东哥，东哥！”
“别他妈喊了！”床上人皱了皱眉，不满的嘟囔。
实在忍不下去，扑棱起来，周北缓了老半天，坐在床沿耷拉两条腿，默默捡起自己的拖鞋。
时机拿捏的死死的，靳廉推开雕花的木门，一只飞鞋，直冲面门！
“哎哟！”揉揉脑门儿，委屈极了。
“大清早的让不让人活。”周北搓搓脸，一身晨起的戾气，瞟了瞟门口的靳廉：“有屁倒是放啊！一大早叫我起来干什么！”
靳廉无奈小声应付：“叫你……当然有事儿啊……”
白了一眼，把小铜盆放满水，周北开始洗漱。反观靳廉蓬头垢面，活像被人捉奸在床，一脑袋鸡窝，刚才还被揍了一拖鞋，看起来惨极了。
惨极了的靳廉不忘告状。
“昨儿来的那俩人在咱家门口摆摊儿！”
“古玩街又不是你开的，你管人家在哪儿摆？”
这样的事儿确实蹊跷，但别人也管不着。周北听了也当没听见，晃晃脖子，把胸口的水滴状玉坠子拎出来仔细擦洗。
眉头拧成个疙瘩，许是熬夜熬的，眼下乌青一片。
北京四大黑，靳廉总结是：“张飞，李逵，周北的脸，地雷。”
从没见周北跟谁特别好过，就算是朋友也顶多吃吃喝喝，给个面子。平时对靳廉更不用说，说来劲就来劲。
可偏偏周北稀罕他脖子上的玉坠子，每天早上擦它跟擦媳妇儿脸似的。
“东哥。”靳廉肚子叫了，低头瞧几眼，正要感叹这年头填饱肚子太难，突然想起门口两个人，立即义愤填膺：“他们两个要卖昨天的漆杯。”
“卖就卖。”
“那不影响咱家生意吗！”
对面人不为所动，靳廉喊也喊累了，站门口缩鼻子闻了闻，发现屋里一股子酸味，不用说昨天晚上周北肯定又熬夜准备材料准备仿制古玩，他不敢劝让老板早点休息，只能推开窗子，又点上熏香，才算完。
小山形香插，远看淡青色，隆起小包，还真有点春天出去踏青的感觉。檀香在靳廉手里窜出小火苗，又被甩灭了，斜插在小山上。
低头倒饬桌面，他嘴里还嘟囔：“你说卖就卖吧，还敢说是真的！这不是骗子嘛！”说起别人行骗，眼睛突然瞪成铜铃，拎着鸡毛掸来回蹭：“那玩意儿能是真的？昨儿您刚定完真假，今儿就敢拿出来卖，要脸不要。”
“你说什么？”周北手里拎了块毛巾有了点反应，抖开晾上：“卖的是昨天的漆杯？”
“啊，大高个买了个马扎坐门口呢。”
“大高个…… ”才见过面，周北不至于不记得，只是对这个人的印象很特殊，感觉那位也是个老手，看起来不像棒槌。
文质彬彬的往那儿一站不显眼，老实巴交的，叫人看着舒服。不过，在午子斋门口摆摊儿可就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了。
看来也不是个善茬。
昨儿刚谈完合作，碰一鼻子灰，今天开张做买卖，挡在人家门口，而且那个邹文今也不像普通人家，怎么就非得买赝品赚钱？
再说走货，散摊儿绝对不会在人家有店有面的门口蹭霉头，首先你就比不上人家有铺子的稳定，你在人家门口占地方，城管一来夹上包袱皮就得跑，其次棒槌一般都喜欢进店逛，心理作用吧，总觉得能淘到真货。
邹文今葫芦里卖什么药？
“行啊，敢在我门口拉架势。”
手上水珠子一甩，周北似笑非笑的走出院子。多少年了，他都不曾对哪个人上心过，这个邹文今倒是挺有意思。
看自己老板终于准备出击，靳廉赶紧跟在身后商量……
骑自行车过来，一路上还沾了几朵小花。
朱凯怎么也没想到大清早来上班能遇上这么一人。他刚把自行车锁在门口的柳树下，一直腰瞧见有人蹲在午子斋的墙根儿底下，面前还铺着报纸。
他以为昨天的斗口了了。
“邹先生？”朱凯过去打了个招呼，当然他先看见报纸上摆的漆杯。
心里直犯嘀咕。
邹文今着人十分有礼貌，声音也很好听，点了点头：“您好，吃了吗？”
低头看看手里提的豆浆油条，朱凯笑道：“吃了，但是屋里还有两位没吃呢。”
说起屋里有人，很快门就开了，周北打里面出来。靳廉陪在人身后探头探脑的，估计是闻着味儿了，看见朱凯一个饿虎扑食，差点给人冲一跟斗。
朱凯顺势搂了一把白骨成精的身材，给人稳稳当当放下，当个宝。
“你怎么才来，再晚点我直接当午饭吃了。”掏了根油条塞嘴里，说话开始含糊不清：“走走走，进屋说去。”
一手拎着油条豆浆，另一只手还油呼呼的，走过周北跟前不忘提醒：“哥，你快点说啊，一会儿凉了。”
朱凯是个好脾气的，虽然嫌脏但没好意思，被人领到屋里，眼睁睁看靳廉关上门。
午子斋门口就剩两个人，周北手插兜无所事事的站了一会儿，发现邹文今没来搭茬，有点奇怪，斜楞一眼发现这人故意忽略他。
趁街上人少，逛早市的刚回去，周北清清嗓子走到邹文今正面，刚好遮住大片阳光，邹文今微微眯眼，仰头盯着他瞧。
“哥们儿，几个意思？”
“没什么，做点生意。”
“我昨儿可说了，这是假货。”
言外之意：憋着什么屁赶紧放吧。
邹文今的手指修长，在杯沿上轻敲，假装没听懂：“我知道，虽被打了眼，不想血亏，只好出此下策。”
周北听完不屑一笑，蹲下弹开邹文今的手指，拈起漆杯掂量，盯着人还叹了口气。
“唉，为了一只杯撒谎，你至于吗？”
“确实不该卖假货。”
打太极一来一回，也没探着邹文今的底。
周北觉得事情难办，冲他摆手：“不，我是说你在骗我。”
漆杯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回周北手里。邹文今坐他对面与他对视，依旧满脸的疑惑不解，装大尾巴狼。
“实在不好意思。”以退为进，总之不进你的套。
“这样，我买你的杯子，出个价。”
“我不卖。”
“为什么？”
温温柔柔的从怀里拿出眼镜戴上，整个人气质立刻变的权威，高大上，周北暗叹同时又不想输气势，固执的不错眼珠。可邹文今就没那么好对付，拿回自己的漆碗，重重撂下。
这是要先礼后兵了？
周北有点吃惊的看着他。
结果还是书生那一套。
“您看出这是假的，我就不能卖了。”邹文今正儿八经的神色弄的周北半信半疑。
刚想问为什么的周北被人一句话怼回去。
“造假贩假也得有良心，既然对方看出来，就不能哄骗对方买下。”
周北蹭的一声，无名火起：“你哄骗谁了？”
摆明了捎带他周北！
“虽不是哄骗，也算得上骗。”
“你开个价，我给你添一倍！”他自己还吃不饱呢，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奇怪的是，他今天就想跟邹文今抬杠，因为看不惯邹文今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
明明老手一个，装什么无辜单纯！
摇摇头，邹文今将报纸铺平，然后开始装死。
刚上来的日头毒辣非常，周北陪人蹲了一会儿后背晒的发烫，不顾形象站起来还差点摔了一跤，不过他觉得眼前这个迂腐的男人更加好笑。
如果这份迂腐是演出来的，那就笑死人了！
邹文今还是固执的低头盯着自己的漆杯。
“行，乐意蹲这儿卖你就卖吧。”
周北最受不了这种温吞性子，办什么事都不着急！
甩手推门进屋，也没看身后人脸色如何。回头靳廉正和朱凯两个人嬉笑玩闹，他看见早餐想吃两口，结果往前一迈步踩着一块碎瓷片。捡起来发现还是昨天的粉彩瓶子！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倒霉的瓶子周北马上火烧脑门儿，没这个倒霉催的，也不可能招惹上邹文今这个呆子。
扔掉瓷片还划了手，周北气得直打哆嗦。真他妈见了鬼了！怎么一遇上门口的邹文今他就开始走背运！
“靳廉！吃完了赶紧把门口收拾收拾！”哐的一声回了后院。
喝豆浆的背影被吼的一颤，哆哆嗦嗦吃完嘴里的油条。朱凯瞧他可怜，主动拿起扫把清理门口。
走之前给人抽了张纸放手边。
“慢慢吃，别急。”
靳廉瞪着大眼睛，在朱凯眼里像个松鼠似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