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通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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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午时。
为了不惊扰守在门口的侍女们，秦十随手写了张小纸条黏在房门上，就从窗户爬了出来。而后，他又直接、不带一丝犹豫的翻墙出去了。
正午的街道并没有平时那么热闹，而且大多数人看上去都行色匆匆的，可能——是要赶回家吃饭吧。秦十这样想着，开始挨个小摊逛了起来。
今日的秦十还是穿的那一身最不起眼的灰白短衫，脸上罩着偏灰色的面纱，整个人看起来总有点脏兮兮的感觉。就连身上的装饰也没几个，头上就一枚簪子绾着头发。整体上的话，大部分人应该都觉得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诶？”他的目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直直的看向路边的一家卖绣品、装饰物的店铺。
“小哥，要不要进来看看？”门口的少年注意到秦十的目光，很有眼力见的开口了。看上去很年轻，估摸着也就十六七岁，看起来和秦十差不多大的样子。
秦十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但也只是想要去看看那个吸引他目光的东西而已。
那是个纯白如雪般的香包。一般来说，单色的香包十分少见，尤其是黑色白色这种绝对的颜色。香包上绣满了细细碎碎的银色暗花，尾部的坠穗是略显突兀的纯黑色。
像是这种完全相对的两种颜色的搭配，几乎是很难看到的。这种感觉在当地人眼里基本等同于——红配绿，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喜欢的颜色。所以这个香包似乎就只有这一件单品，而且还摆在不起眼的角落。
不得不说，这个款式实在是太和他的胃口了。黑白配的东西在他眼里，可以说是都好看至极了。
他拿起那个香包，面露喜色，上上下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问道：“这个是怎么卖的啊？”
“这个…”
“怎么？很贵……是吗？”
“不不不，这个香包都放在这儿好几年了，一直以来都没人愿意买。若非做工精致，掌柜的估计也不会把它留在店里。”那个少年提到这事儿似乎有些许嫌弃，“小哥要是愿意买，一两银子就行。”
闻言，秦十十分爽快地掏了掏，有点难堪的说：“我没有一两，一锭可以吗？”
银晃晃的一锭银在正午的日光下异常的惹眼。少年一愣，立刻转变成了笑盈盈的样子，答道：“可以可以，小哥稍等一下，我去给您找零！”
“今天心情不错，不用找啦。”说罢，他就把香包塞在腰间。想着买些什么样的香料装在里面。
正思索着，就很是适宜的出现了一家店面很小的香料店铺。可是这种地方本应因为多种香料混杂在一起，香味混乱不堪的，稍一靠近就能闻见多种香气混在一起的恶臭。独独这家店铺倒是一丝气味也没有，如果不是经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秦十估计也没有注意到这家小店。
几十种相互隔离的香料后面坐着个年且九十的老人，满脸皱纹低着头，像是在想些什么。由于没什么人注意到，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来问候了。
“老板，香料怎么卖？”他略微有些忌惮那个低着头的老人，因为一般这样的角色都不好惹。
那老人看起来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正当秦十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老人却忽然抬头了，沧桑而狰狞的面庞差点把他吓了一跳。
“白芷二两，红豆蔻、辟芷各一两，白豆蔻、丁香各五钱。”老人看了他一眼，只说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
“什么？”秦十有点不明所以，根本不明白那个老人是什么意思。
老人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香与人一样，‘以人辨香，以香识人。’，此为香师的‘境界’。老朽只为有缘人择香，要与不要，取决于你。”
秦十更加不明白了。只不过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答应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老人看表情似乎是有几分不情愿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就把满是老人斑的双手伸进一个个香料袋子里，在其中抓来抓去，最后出来的是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再把它们都放在一个类似石磨的东西里面碾成粉末，接着又用松子油将粉末制成香饼，最后将香饼用薄布包裹好。
将这一切都准备好之后，老人斜着眼睛向秦十伸出了一只手。
“呃…哦！”秦十一惊，掏出了一锭银子。刚想放在张发黄的手掌里，老人却手背一翻把他的手腕推开了。
“香包。”
“啊。”他恍然大悟，赶紧取出自己刚买来的香包，笑嘻嘻的递给了老人。
虽说老人确实年纪很大了，可是手却比经常做针线活儿的绣女还要灵活几分。三两下就把香饼安置在香包里了，甚至说等到确实的眼睛跟上他的速度的时候，老人已经把口儿封好了。
“香气可保三年之久。”说着，就把香包递给了秦十。
“谢谢…那，这个要多少……”
“银子看着给就行，都是些常见的，不值钱。”老人摆了摆手，又把头低下去了。
秦十想了想，把刚才那锭银子放在老人旁边，之后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他嗅了嗅，由于几味香料都是香味清淡的类型，不凑得很近并不会嗅到什么过多的气味。闻起来意外的有种安稳而沉醉的意味，不过闻得时间久了就会有种像是喝醉了感觉。
他把香包松松地挂在衣带上，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会掉。
……
路边的大杨树上有两个黑影闪过，若非仔细观察，当真是没人会注意到。
“主子要的真是这人？”其中一人不可思议，声音显得很是稚气。
他旁边另一人拿出一张画像，仔细比对，“应该没错。”声音凌厉，听起来有那么点吓人。
两个人虽然都蒙着面，但看起来都很年轻。
“可他看上去没什么本事啊，灵力也弱得很，咱俩再不济也是元婴期的高手啊！主子真是大材小用。”
“别废话了，等到没人的时候，你就把他掳走。”
“哈？凭什么是我啊！每次你不确定就推给我去做，然后每次被主子罚的都是我！不要，这次你去。”他双手环胸，噘着嘴。
“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说罢他就纵身一跃，消失在一片较矮的树丛中。
“切！”望着同伴跑走的身影，他撇了撇嘴，继续跟在自己的目标后面。
目标人物个子不高，穿着灰白色的衣服，走起路来略略一小跳，看起来就知道心情不错。
他应该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脚步稍微一顿，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想从这种昏暗的小道溜
走。
谁知他还没跑上几步，跟着他的那人刹那间就追了上来，拦在他身侧。那人虽然一身黑，还用黑布遮着脸，但眼睛眯着、眼角带笑。
被跟着的人抽出一把刀向黑衣人挥了过去，刀刃间一闪而现的青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正是秦十。
“嚯啊，身手不错嘛！我家主子要见你，跟我走一趟？”黑衣人笑道。
“走个屁！”秦十轻声回绝，转而释放更多灵力，想烧一烧面前这个人。
谁知那黑衣人身手远在他之上，三两下就踢掉了他的短刀，“那可由不得你！”
他笑笑，一闪身就绕道秦十身后，一个手刀把他劈昏过去了，顺手把人装进一旁的麻袋里，揽过，把麻袋扛到了肩膀上，得意洋洋地几下跳上了大杨树
……
秦十是在一阵颠簸之中醒过来的，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就发现自个儿好像被装在什么东西里面了。尽管他没有幽闭恐惧症，但意识到自己被装在麻袋里的感觉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有多好。
他想拿刀把麻袋划开，然而摸了半天都没摸到，这才想起是之前打斗的时候被人踢掉了。一边大骂掳走他的人，一边思索着还有什么东西能锋利一点。
“怎么样，你买到了吗？”一人轻笑，语气中颇有戏谑之意秦十能清楚的感觉到说话的是扛着他的那人。
“没有，店家说那东西只有一件。其他的……那老者不卖，我按照印象去别处买的。”另一个声音冷清道。
“哈哈哈，这次终于要轮到你被骂了吗！太好了！”扛着他的人笑得很大声，应该是故意笑给人听的。
另外一人也没再回话，两个人就这么几乎是沉默着赶路，是不是还能听见其中一人肆意的笑声。
秦十有那么点慌，虽然被人莫名其妙地带走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会有种心慌的感觉。这种感觉居然让秦十觉得有一瞬的习惯。
他逐渐说服自己要静下心来，不要自乱阵脚。果然，一平静下来就有了“破阵之法”。他恍然想起自己出门好像还绾着头发，一摸，当真有枚簪子插在头发里。他拔出簪子直冲着麻袋用力一划，还真划开了，果真簪子够尖就是好。
外面漆黑一片，偶尔能听见呼呼的风声，与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应该是在树林深处，只不过秦十看不见，也没有办法确认。
身下飞奔的人也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动作，“公子醒了？”
回答他的是秦十用力捶他的后背，像是要把他内脏都打出来一样。
“诶诶诶，这位公子你这是作甚？”他吃痛。
“我作甚，我一不防火打劫二不谋财害命，你们抓我干嘛！”秦十手不停，尽管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但死总得死个明白吧。
“公子啊，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家主子要见你所以我们才需要把你带过去啊。”
“哈？你家主子谁啊，我认识他吗！再者你家主子要见我应该他来找我啊！”秦十觉得这主仆几个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有这么不可理喻的见人方式。
“这……我们也不知道，主子他只是拿了张画像，让我们在闽凡城莳雨斋找人。知道的这么详尽应该认识吧。”
“嘶——”秦十思索片刻，“你家主子……是言渡？”
那人明显一愣，“主子平时都没出过几次门，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十心道废话，连我长什么样都知道，除了莳雨斋里的人还能有谁……说起来，这俩应该不知道前些天言渡都住在莳雨斋里。
“他告诉过你们，或者是他别的下属我是谁吗？”
扛着他的那人摇了摇头，“没有，我是主子的近侍，非尹是死卫，平日里是寸步不离的。我俩都不知道，主子应该没告诉过别人。”
“非尹？那你叫什么？”
“介彦。”
风声有点大，秦十没听清，“贱？哪个‘jian’？犯贱的贱？”
“介、彦！”介彦一字一顿地说道，有点生气，“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秦十忍不住轻笑，自从知道了这两个人是言渡的下属之后，他的神经就没有那么紧绷了，放松了不少，除了被人扛着的姿势不怎么舒服以外。
……
“到了。”非尹道，帮着介彦把秦十放了下来。
还没等拍拍身上的灰，秦十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了。
是座城。黄金飞檐、黝黑窗棂、灯红酒绿，一派繁华。纯黑色镂金花的城门大开；门口立着两座水晶雕的龙与凤；门板上刻印着曲折复杂的古文画符；门顶的黄金牌匾上从右向左有三个大字；门前还站着两列衣着黄金甲、身长九尺的威武士兵，其中站在中间的是个手持长枪的大将。
“通、天、城。”秦十轻声念道，声音里略带颤抖。这可比尽云烟府还要华丽多了啊！谁这么有钱！
天下有四大可誉为的贝阙珠宫的地方，每一处都华美奢侈至极，富可敌国，让人叹为观止。这通天城便是其中最为盛名、也最为富贵的一处。
传说，从这里取走一片瓦片便足够普通人家过上好多年；从这里带走一盏茶壶便能在别处换来一座小城；这整座通天城的全部价值甚至能买下上四大帝国。即便在城中只是个酒楼的店小二也必然是锦衣玉食、风光难挡。
看秦十目瞪口呆的样子，介彦有些得意地轻笑，“听说过？‘修为在结丹以下的外人不得进城’，这可是城主定下的规矩。就算是烟花之地的娼妓，或是路边的乞丐也都绝非凡人。”
“呃……那我进不去是吧，我走了。”他转身想要溜走。
“哎呀，我家主子既然要你来这儿，自然是有办法让你进去的。”介彦抓着秦十的衣服后领，把他整个人扯了回来。
像是应了介彦的话一样，非尹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墨玉牌，伸手递给门前那位大将。九尺大将本应威震四方，却在见了那块玉牌之后立刻躬身，“请。”
“我——去——”秦十小声叹道，然后在十几个比他高两个头的士兵的注视之下跨过城门。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通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