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线》北海倾心

14、第十四章 梦里都是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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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红酒绿的夜晚，漫天星光下五彩的霓虹点亮了漆黑的夜幕。人声鼎沸的球场，吵嚷着，喧嚣着，酒瓶子香烟盒叮当碰撞着，聚起了又一片独属于纽约的夜场。
　　晚上九点，洛克公园旁边地下球馆里正是灯火辉煌的时候。今晚这里刚结束了一场日常对决，毫无悬念的比赛结果引得在场观众一片不满的唏嘘。门口小酒吧，半人高的大电视里草草结束了球赛转播，应球迷要求，正回放着陈斯锐来纽约那天在这里打的那场。
　　“这场球，精彩！”
　　“来自中国的球员，打败了Magic战队！”
　　“简直不可思议，今年这里最神奇的一场球赛！”
　　“对！百看不厌！”
　　……
　　不断有进来的球迷驻足围观，酒杯碰撞声之余，声情并茂的谈论着最后四号上场时，上演的逆转之战。

　　透明的冰块在玻璃杯里，打着旋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淹没在喧闹的背景音里，仿若未闻。就如同众人唇舌间的主角，帽檐下藏着大半张脸，坐在吧台最末端，挺拔的背影淹没在人海里。
　　“Chen，你肯定不会知道，你的那场球，几乎成了我这里今年回放最多的球赛。”这里的白人酒吧老板Key把酒杯往他面前推了推，热络的跟他说他几乎成了这里的传奇。
　　陈斯锐屈起手指勾过酒杯，客气的笑了笑。一身黑色运动衣，压着帽檐，隐在暗光下，就这样还是被这里的球迷认出他是那晚打球的人。
　　“往后看，那里。”Key提醒他。
　　他回头看，瞬间有人吆喝了声“Chen”，惊动了大半个酒吧的人。陈斯锐顺势抬手打了个招呼，点头示意。推辞了上前邀请他喝酒的人，又坐回去，“躲”在角落里。

　　电视里，正回放到四号上场之前，所有人都以为红队必输无疑的时候，陈斯锐直接上来一个三分球，震慑全场。
　　知道后续发展的现场球迷，纷纷放下酒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瞩目凝神。
　　林之找进来，还以为在放哪场决赛盛宴，看了两眼才见熟悉的人在里面：“这就是你跟东子领着杜阮弟弟，打的那场球？”又推了推眼镜，细看：“哪个是他弟弟？”
　　“没被换下去那个。”
　　林之喝了口酒，没忍住笑：“就这球都摸不着的水平……最后赢了？”
　　“当然赢了。”Key拿了瓶酒回来，熟练地开瓶，指着电视画面，用英文说：“好好看球赛，Chen和他队友赢得那叫一个惊险刺激。”Key笑着说完，拿起空杯子来，倒是有些遗憾，“不过最后赢得太惊险，我觉得你那天状态不太好，如果最后没失那几个球，肯定是一场更加精彩的大胜。”
　　细长的手指贴在杯沿上，正好绕过一圈。陈斯锐喝完最后一口酒，留在嘴里，回味了片刻，不知不觉间咽了下去。
　　是。
　　他缓缓的点着头，那天状态是不好。
　　而且，很不好。

　　头顶的小吊灯照在杯底的冰块上，映着他眼底的余光，有些寡淡。

　　上次，来这里之前一直在感冒，已经持续了将近三四天的低烧。其实订机票来纽约，完全凭着一股冲动。直到下了飞机，落了地，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所有的计划，全都没有。
　　都是空的。

　　那天，正巧队友的弟弟在这里报名了一场球赛，到比赛没凑齐人，施许东接到电话就去帮着凑个人数，又把他也叫了去。
　　没想到，就在那个嘈杂的地下球馆里，看见了陈斯年。
　　没想到，确实没想到。
　　前一分钟，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这场比赛，任由施许东领着两个吊车尾的半吊子打这场不对等的比赛。他已经换下了衣服，忍着周身的疲累，在等待席上闭目养神。

　　好像，似有所觉般，在那一瞬间，他睁开眼，回了一下头。
　　只一眼，就在高耸的看台上，看见了她。
　　尽管，她被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挡住了大半个身子，也还是，只一眼就抓住了那道身影。却不敢认，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想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前一秒还在想的人，一睁眼就出现在眼前。
　　他就坐在场下，一直远远地盯着，视线丝毫没挪动过。终于，她彻底走进了自己视线，看清了穿的衣服颜色，背包的款式。跟朋友圈里的照片，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才确定，真的是她。
　　是陈斯年，没有错。

　　来之前，甚至都没想过在纽约能找到她。
　　事实却是，到这里的第一天还没过完，想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此时此刻，就连这场比分悬殊的比赛，好像也同样有了赢的可能。
　　就像对陈斯年，他想过放弃，但从没做到放弃一样。
　　他站起身，拾起球来，重新上场。

　　在场上，即便打着球也忍不住看一眼看台。不知道第几次看过去，她跟旁边同来的男生勾着脖子凑在一起，脸贴着脸，窃窃耳语。
　　……
　　DJ的热场声透过粗糙的扬声器，如激烈磨砺的冲钻，穿透四周每一个角落。
　　正在运球的手忽然停住，不听使唤一样，丢了上场以来的第一球。
　　之后，脑子里太乱，接连给对手送了好几个球。
　　直到，再抬头时，丝毫不差的撞了她的目光。看清了旁边男生嘴里好像叫她“姐姐”。她别开眼，没好气的把旁边人拍开，推回去。

　　结束后，他跟着找到酒吧。
　　在门口，隔着球馆入口的水泥台阶和进进出出的人流，看她从包里拿出两袋小饼干，全部拆开，最后连包里的饼干渣都不剩，一并倒进了嘴里。那时候他在想着，如果去找她，见面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是该先问她还是先说自己？

　　没想到，他酝酿了很久，最后先开口的却是她，找话题的也是她。
　　最后，他头疼的发现，时至今日，再见面，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躲他。

　　***

　　“砰砰砰——”
　　电视里，比赛结束，浓重的摇滚点燃全场。《Wake up》如在瞬间蹿升的火苗，浓烈而热血，从细小的浪花聚成滔天的巨浪。浪花仿若温柔又桀骜的小兽，奔腾着，汹涌着，冲击到耳膜最深处。
　　如同《黑客帝国》里步履而上的高潮，让人感受到自由和勇敢的力量，振奋人心。
　　即便不少人重复看过了比赛，但这丝毫不妨碍这些视篮球为信仰的人，再一次为一场精彩的盛宴喝彩。球迷拍着桌子，捧着酒杯。热烈的叫好声，吆喝声，几乎压过了海浪般自由和勇敢的力量。
　　Key也跟着所有球迷向陈斯锐碰杯，笑着凑近了高声赞扬：“看吧，这场面，不得不说，Chen，即便你那晚状态差劲儿到了极点，也依然不妨碍那场比赛成为一场传奇！”

　　“是传奇！”key越过台面，拍他肩膀，放下一张照片，真诚的向他提议：“这是我新组的战队，可都是整个纽约数得上的街球手，如果你愿意，非常希望你加入。”
　　陈斯锐打开手机订票软件，查明天晚上飞波士顿的机票。
　　未果。
　　又点开后天一早的。
　　抬头，拉过林之回绝key：“在中国，我还有我的队友。”
　　当了挡箭牌的林之一把推开他，故意摆正身份：“一边去，我是个医生。”
　　“对，我知道，Lin是我见过最会打球的医生。”Key说完倒是乐了，不正经的对陈斯锐开着玩笑，“好了，如果你未来哪天在国内失业了，记得要来我这里。”
　　“用中国的一句话，叫一言为定。”
　　陈斯锐不在意的挥挥手，站起身，跟球迷们打了个招呼，算是道别。

　　Key送两人到门外，林之去开车，他指着门边的酒吧桌：“以后来这里尽管跟我招呼，上次，你来打球赛那晚，等我找出来你已经开车走了。”
　　“我只见到了你的队友，没见到你，太遗憾了。”
　　“上次没来得及。”陈斯锐的目光，顺着转到此时坐着一对外国男女的酒吧桌上，想起那天那晚上，缓了缓语气：“在这里碰到个熟人，送她回酒店。”
　　“那杯珍珠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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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坐这里的姑娘，很可爱的中国姑娘？”指着外国女孩坐的位置，key忽然侧目，半开玩笑，“是你女朋友？”
　　手机一声嗡响。
　　订票成功的短信，时间：后天一早七点五十分。

　　深邃的眸光从屏幕上滑开，落在外国女孩的位置。忽明忽暗，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的，他忽而扬了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