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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缺月之夜,夜空静初如碧潭之水,幽宁深遂。舞终人散之际,楚樾再次急步跑到已离开人群的瑞莲面前,“扑嗵”一声跪了下来,眼含热泪凄切地望她。“呃!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快起来说。”瑞莲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去扶他。楚樾硬是不肯起来,不断朝她打手势。他深挚的手语对瑞莲来说无疑是看不懂天书。瑞莲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我来当翻译。”平地里跳出来一个娇颜俊俏的女孩,清甜的声音脆生生的。瑞莲扭头望去,“你是…?”“我是他的手语老师。”西雅得意地看楚樾一眼用右手食指指指他。楚樾站了起来,娴熟地对瑞莲打起了手语,眼神殷切。西雅把他这些看不懂的手语符号翻译成语言:请问你是不是寒村人?“是啊,你怎么知道?”瑞莲一万个好奇地点头。她压根本不认识眼前的楚樾,况且在这个小镇她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她来自寒村,连她的丈夫都不知晓。“你姓颂,父母在十岁时双双过世了?”听到西雅的翻译,瑞莲惊得目瞪口呆,她惊奇地凝神看楚樾,这件事只有屈指可数的一两个人知道(包括她自己在内),他是怎么获知的?他到底是谁?她一脸问号。“你记不记得你有一个儿子?”楚樾上前一步靠近她迫切地凝看她问。西雅随之也看向瑞莲问出声。“没有,这是从来没有的事。”瑞莲摆手否认。“你再想想,你仔细地看看我再想想。”楚樾再向前走一步。瑞莲打量起他的脸,百般努力的在脑海里搜寻蛛丝蚂迹的印象,可是没有,关于这张脸连记忆的残片都没有一星半毫。瑞莲连连摇头。

      西雅侧过脸望向眼焕神采、郁结眸深的楚樾,每当言及他的母亲时,他的神情总是既无限期盼又夹杂着无限伤痛。这样的神情总是能勾起西雅心底道不尽的情牵。众人都不知道,她其实也是个孤儿。别人眼里看到的她拥有一个视她若掌上明珠的妈妈,那实至上是她的养母。养母待她胜如亲生女儿,为了抚慰她丧失双亲后的自卑心理,夕素柔带着她几经搬家,为的是让左邻右舍周围的人都认为她是个有妈妈保护的孩子。慢慢地她从心里把养母当成了自己的亲妈妈,失而复得的家庭温暖让她几乎忘了自己是个孤儿。直到楚樾的出现,才勾起了她心灵深处依然醒着的伤痛思念。这个一心为寻找自己亲生妈妈的不会说话的天才舞蹈家,仅年长她两岁。不过有一点足以令她自豪,是她手把手的教会了他手语。足足有半年时间他们朝夕相处,但楚樾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世。她的活泼乐观给楚樾圈在冰岛的心带来了加州的阳光,纵使他脸上依然一付冰山般的冷漠表情,他的心却有了一丝温暖的温度。

      从闵团长处偶然获知楚樾的身世后,西雅刻骨地思念起了自己已经亡故的双亲,她把这份无望的思念寄托在默默于心的誓言里:我,要助楚樾找回他的妈妈。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当孤儿的滋味,西雅有切身体会。十岁以前她的童年岁月茕茕孑立,只有她自己瘦小的身影与她相依。最初进孤儿院的时候她只有十岁,因为不愿开口讲话,她一直紧闭嘴巴,别人问她什么她只是点头或者摇头。老师误以为她是个哑巴,于是握住西雅稚嫩的小手,一个字一词地悉心教她手语。当她第一次用两只小手比划出“老师,祝您教师节快乐”时,白老师激动地落泪了。聪敏好学的西雅从这位女老师那儿尽得衣钵真传。这位女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后来升任院长的白秋月。一开始西雅无心骗老师,渐渐地她对手语真正发生了兴趣,索性就将错就错继续隐瞒她不是哑巴的事实真相。当她见白老师为她取得的一丁点进步高兴地落泪时,她感动的涕泣如雨下,心弦震颤如彤云被拨开了迷雾,初见放霁。

      两年后,她娴熟地掌握了手语的技巧。在白老师的鼓励之下十四岁那年她通过了手语教师的资格考试。她喜形于色地拿着烫金字的大红证书飞跑去见白老师,自豪地冲她打手语:老师,我爱您!“记得把这份爱分给更多聋哑的孩子,因为他们更需要关爱。”白秋月以手语叮咛她。西雅庄重地点头接受使命。“老师,您能原谅我吗?”她用手语乞求老师宽恕。“为什么?”白秋月不明所以地看她。“因为我会说话。”西雅以声音回答。白秋月吃惊不小,她没想到西雅小小年纪竟然就会耍欺骗的手段,骗了她,骗了所有人。“我并不是存心要骗您。在我父母双双离世以后,我一度自闭到想自杀,不愿跟任何人讲话,久而久之我就养成了缄口不言的习惯。刚来孤儿院时我很自卑,所以就更加连一句话都不肯讲了,您先入为主认为我是哑巴,我想这也省去了说话的麻烦,于是干脆就真得扮起了不会说话的哑巴。是您,是您的善良之心让我重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冷漠,世间还有爱,还有温暖。您把您的爱无私地奉献给了我,诲人不倦地教会了我手语,您是那么温柔细致的关爱我。我一定会把这份爱回馈给更多需要帮助的聋哑儿童。”她声泪俱下一再恳请老师原谅她。最终白秋月选择相信她。

      西雅把她的誓言付诸在了切实的行动中。她向白院长提出请求:留在白氏特殊教育学院义务教书两年,以此铭谢师恩。白秋月深为赞许地点点头,迎迓双臂表示热烈欢迎。在这两年期间,西雅殚精竭虑地教聋哑少儿们手语,其实她和这些孩子们相差不过四五岁上下,很快她便和他们融合在了一起。与其说她是执鞭的□□,不如说她是孩子王,不仅鬼点子特多、而且活泼跳跶各种运动都擅长。课间休息,她和学生们一起打篮球,在操场上扣篮奔跑挥汗如雨,比学生们更疯更像个野孩子。她的皮肤被阳光晒成了浅栗色,盈润着分外健康的光采。

      楚樾第一次远远地望见她时误以为是个运动细胞发达的男孩子呢,当时她正在操场的篮球架下奔跑灌篮。来到他面前时,她那浅栗色的肌肤在夏日的娇阳下闪耀着别样的动人光泽,透着活泼泼的生命力,齐耳的短发贴着脑门,清俊爽利。白院长准备向他和闵团长引见西雅时,她正满头大汗地和学生们在操场上奔跑投篮进行着一场篮球比赛,因为胜利她和队友们互相击掌高兴地欢呼雀跃。闵团长诧异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境,以疑问的目光转看向白院长。“噢,请团长不必见怪,她是我们学院最年轻的老师,比孩子们大不了几岁。好动爱玩是少年人的天性嘛。”白秋月完全理解地付之一笑,言简意骇地解释。

      “院长,找我有事吗?”西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白秋月笑看她为她介绍:这两位是市舞蹈团的团长和副团长。“哦,你们好。”西雅笑吟吟地打招呼,目光掠过楚樾身上时好奇地略作停留,心里面疑窦丛生,在她认为能当上市舞蹈团副团长的人即使不是垂垂耋者,也该是中年英才,至少是青年才俊吧。但一眼便知楚樾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年轻到让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副团长级的领导。随后他们一行走进白院长的办公室。当闵团长说明来意后,西雅不免又多看了楚樾两眼,“原来他是个哑巴,真是可怜。”从她的眼里读出怜悯同情的楚樾冷脸相对。“嘿,他还真不识好歹,一张臭脸对我。”西雅朝对面而坐的楚樾一直友好地笑着,楚樾却跟个木偶似的表情漠然,一付孤高清远的神态,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从闵团长一长串的辉煌介绍中,西雅获悉他是个天才型的少年舞蹈家,曾一度获得国际舞蹈大赛青少年组的冠军奖。“难怪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这么不近人情,原来是个成功的奴隶,只懂孤芳自赏。”

      事情原本不会如此绕弯,闵团长的意思是请白院长担任楚樾的手语教师,不巧的是白秋月即日要赴英国参加一所聋哑学院的交流研讨会。闵团长叹惋无奈之际,白秋月向他力荐自己的得意门生,盛赞西雅比她有过之无不及青出于蓝胜于蓝,并且她还善于和聋哑人做心理沟通,靠自学取得了心理学学士学位。闵团长这才从犹豫不决中欣然点头同意。

      这件事商榷谈妥以后,西雅开始每天下午到市舞蹈团教授楚樾两个小时的手语。别看楚樾千年不变的表情木然冷漠,但他一点即透,学起手语来出奇得快,甚而有时他打着哈哈让西雅往下教(当然是写给她看)。西雅可不买他的账,摊摊手无奈地表示她只按章教课。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楚樾已经能用双手和西雅做简单的交流了。教像他这样沉闷木纳不活络的人,西雅只能瞪眼朝天长叹索然寡味。楚樾从来不笑,仿佛生就一付严峻面容,不懂笑为何物。西雅可受不了这么憋闷的日子。于是她想点子吆喝楚樾,全然把他当个小听差使唤,隔三差五吩咐他去超市为她买吃的,话一出口她恍然醒悟楚樾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若是打手语,零食名目繁多实难尽述,更别提表述准确了。西雅干脆拉着他直接去闹市街的超市,凡是她酷喜的口味一样一样拿给楚樾看让他记牢在心,买好付完账打包再交由他拎着,直送到她家楼下,最后以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回去吧遣送他走路。做了一次示范第二次伊始,她就直接发号施令让楚樾单独去为她购物了,反正她喜欢的零食种类又不会变。

      如此习以为常之后,楚樾竟无半点怨言。“唉——”西雅由心深处长叹一声,见他毫无反应,她反觉的此番捉弄大大的失败,没劲又无趣。于是她小小的脑袋瓜里开始寻思,楚樾除了跳舞之外空余时间全用作学手语,既没朋友也不参加任何娱乐消闲活动,每天过这种与众隔绝的古墓派生活难道他就不觉得窒闷吗?她有理由怀疑楚樾来自木星,木感盲然是其主要表象。为了觅得其内心堂奥,她开始悄悄地观察他,还偷偷地去看他排练,结果她意外地发现舞台上的楚樾和她平时所见的楚樾完全判若两人。只要一登临舞台他就活了,生命的绿色活力舒沃在他四肢、躯干,熠熠阳光萦留他额际,交汇出智慧的光芒。他的双眸挚情泣雨,明遂若星月琪光,更仿若滴入观者眼睛里的一滴清泉,涓涓入心畔。饶是西雅躲在厚厚的幕布一角窥视,心弦也不由得为之震慑,如被拨动,整颗心随着他的舞步节奏穿云缭雾,漫舞回雪,飞落满天的是狂热的执着。曲终音宁,西雅好似完成了一次惊荡回肠的生命历程,心儿激动地怦怦直跳,整个人焕然一新。“在他心里想必深埋着梦吧。”望着他(去曷)定的眼睛,西雅的心莫名地低吟。

      楚樾常年在比赛、演出中轮回辗转,不眠不休,生活中朋友乏善可陈,加之他是哑巴性情又沉闷,从不喜欢和任何人亲近,因而落落寡合、茕孑一身。西雅是除了同事们之外和他走得最近的第一个人。当第一天开始给他上课西雅身穿运动连衣裙来到剧院时,他尴尬地红了脸,为自己误人性别感到极度窘迫。殊不知西雅是被妈妈逼得没辙才妥协地勉强套上这一条她惟一的连衣裙。克服了最初的别扭心里,西雅的活泼个性坦露无遗。她的开朗、她的爱笑、她的爱玩、她的毫不做作统统使楚樾咋舌,在他眼里这个小老师十足像个淘气好动的学生。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起他的演出服,让他急到前额直冒冷汗,最后不得不临时易装。她趁他熟睡之际用毛笔画花他的脸。她理所当然地使唤他当自己的免费脚夫,分文不取的听差,替她拎各色零食袋的苦力。奇怪的是,对此楚樾从没表示过异议,更不见他动怒。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白院长跟闵团长谈起西雅,得知原来她自幼失去双亲是个孤儿。从那一天起他开始默默注意西雅的一言一行,从她没心没肺的快乐里他感觉到西雅之所以一刻不停地营造快乐是为了埋藏童年不幸的痛苦。楚樾自己一直在用上帝赐予的沉默寄托对妈妈的无尽思念。他们都是行走在孤单纯一的路上,被上帝弃绝在伊甸园门外的孩子。当然楚樾装作一无所知,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上手语课。他只想默默地对西雅好,为了使这份关爱不着痕迹,他以其冷峻的面容作为掩护,西雅本就大大咧咧,哪会留意到他的这层心思。她惟一的感觉就是楚樾这个人无聊透顶、毫无生趣。终于,有一次西雅捉弄楚樾被闵团长发现以后,闵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斥责她胡闹,并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楚樾和她一样也是个孤儿,她比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三番五次戏弄于他。听到这个事实,西雅既震惊又羞愧,忙追问闵团长详情。

      当听到闵团长说楚樾仍有一个失散多年的母亲在世时,她心里不由得感到一丝慰籍。她寻觅的结果终于在此刻水落石出:楚樾日思夜想做梦都想的就是找到他的亲妈妈。听完团长一席话,西雅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重重地戳了一下,那深棱在心间的胎印触醒了她的疼痛。于是她无比庄重地在心里起了一个誓。

      但很快她就发现,在这件事上楚樾拒绝任何人帮助,简言之就是不让任何人插手这件事。“如果你博爱的同情心泛滥的话,就多去教几个聋哑小朋友。”这是楚樾以准确无误的手语告诫她的。“哎!你…”西雅当时气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冲他离去的背影张牙舞爪地做鬼脸。事后她回忆,“咦,他怎么会打‘泛滥’这个词的手语?我明明还没教他呢,这是明天的课程。偷看教案?不可能,教案我放在家里。”西雅百思不得其解就更气了。出于女孩的小肚鸡肠兼报复心理,接下来的几天课程西雅百般刁难楚樾,一些难以表达的词她也拿来拷问楚樾,可让她目瞪口呆的是楚樾竟对“打”如流。西雅见难不倒他,就故意在他一次上课打了个几秒钟的小盹时责罚他。那是楚樾连夜排新舞蹈剧一宿没睡的结果。她罚他到离舞蹈团最远的一个超市去为她买荷兰豆,然后再送去白氏教育学院。学院院和市舞蹈团一个在市西,一个在市东,来回恰好将这座城市沿直线走一遭。她美其名曰地强调自己只有吃了荷兰豆教孩子们手语时才会有激情。

      完成她下达的任务后,楚樾大汗淋漓地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对她比划手语:如果你想长期吃我会去种的。西雅愕然地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她期望看到的是他怒气冲冲、挥拳生气、发狂想揍人的表情,那样才有趣。总知他现在这付丝毫不介意的模样分外刺激她的良知,映照出她缺情短理。她像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制伏她的紧箍咒却始终牢牢地攥在楚樾手里。他以静制动,以无声胜有声。这是最最令西雅生气和受不了的。

      一次,应白秋月院长竭诚相邀,楚樾去白氏特殊教育学院义演。他表演的龙舞深受学生们喜爱,台下的掌声连绵起伏、经久不绝。一双双凝神观赏的眼睛目不转瞬地盯着他龙啸九天的舞姿,后排的孩子们索性站起来观看更为酣畅。这是一场无声与无声的交流,心灵与心灵的碰撞。以他们稚嫩的年龄还无从深刻地理解艺术,但他们聚精会神的眼睛分明已憬悟出楚樾那飞扬的生命在舞蹈,一种坚韧的精神力量悄无声息地在传程,永动的生命活力在熠熠昭示:残缺的只是我们的躯体,然而我们的思想永远健康闪奕,我们的心灵是一个完整的圆。台下所有的聋哑学生都听见了楚樾冥冥中的心声,空气中思想的暗流在共鸣,无声世界与无声世界擦出了交辉的璀璨火花,“我们都是完整的人。”只有心灵残缺不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残疾,楚樾的肢体语言在铮铮谆诉。

      混在学生角落里的西雅静言细瞻,形神共舞飘飞拈重若轻,如莲落心。她虽不聋不哑,但她和聋哑学生们一样也听到了楚樾的切切心声,恍然走进了这个无声的世界。更叹为观止的是落入她眼帘的是一种比健康的人更为顽强的意志表达,楚樾的瞳眸里流溢出的对生命执着的信念感染着台下的每一个人。他的舞步迈出的是生命力的节拍,铿然舞姿叩动的是自卑自轻自贱的心海。自卑—自轻—自贱这几乎是每一个残疾人都曾蹒跚仆跌的最初的心路历程。谁能生而就接受自己异于常人的残损缺玦的身躯?谁又能甘心生而就被视为低人一等?残疾人有比健康的正常人更敏感易脆的心灵,可一旦冲破坑洼心灵的荆棘丛,他们将会比常人拥有百倍的坚韧,千倍的(去曷)毅。常人做不到的他们往往能够做到,源于他们比常人更深切渴盼证明自身存在的价值,这种迫切的心情鞭笞着他们比常人更努力地去争取成功,创造一个个攀越人生巅峰的奇迹。楚樾无疑是这一类聋哑人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一个最鲜活的成功的例证。残疾人的人生一样会因自信自强而美好。

      从这一天开始西雅感到自己的心灵融入了这一群聋哑学生们当中,她像是走入了一个崭新奇妙的世界,这是一种心灵的互渗,生命与生命的媾和。另外一方面,她更坚定了要帮助楚樾找回他亲生妈妈的决心。于是她开始暗暗跟踪楚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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