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挂系统，最为致命2》十字卿

16、第 16 章

　　“师父？”我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安忍好像提到过，什么归煞什么的？”
　　夜谭道：“他提到了七夜归煞，但不是属下的师父。七夜归煞是夜行的主人，轻易不收徒弟，连甲子都不一定入眼。属下资质愚钝，更勿论了。”
　　我：“阿谭天资好着呢，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夜谭腼腆地笑了笑，又道：“师父说，夜行出来的影卫，日后辅佐的主子，全都非富即贵，要助主逆天改命，成就大事。”夜谭看了一眼犹自口若悬河的说书人，皱眉道，“这人说万事天定，和师父所教背道而驰，一定是这说书人乱讲。”
　　夜谭看起来杀伐果决，心性到底还是单纯天真，这种事也要分个对错，如赤子一般。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对普通人来说，这世上有太多力不能及的事情，认命的话，心里会好受一些。”
　　夜谭道：“原来如此。”
　　说书人继续道：“要是命里注定一事无成，如那李世民的好友王显，就算早上封了大官，半夜就要猝死。要是命里注定你交好运，便是一字不识，也能考上状元！要是命里注定你问鼎武林之巅，就算一天功夫都不练，也可做天下第一！”
　　我终于有点奇怪了：“别的倒还罢了，这又怎么可能？就算是小说里，哪有武林高手没练过武功的？”
　　旁边听客却连连点头，似乎明白他意所何指：“对对对，那是自然！！天命所归，挡也挡不掉呀！”
　　我一头雾水：“这也太扯了。”
　　说书人笑道：“公子是不是要问，这如何可能？我先问公子一句，鬼门关有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可知这十二楼五城，是由何人统领？”
　　这地方鱼龙混杂，又没有刑律约束，既然不讲道理，当然是靠武力镇压了，我想了想道：“应当是一个武功最强的人。”
　　说书人问：“那这最强之人，该如何决定，他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嗯……比武？肯定是一个，有天赋，又勤勉的武学奇才。”
　　说书人笑了：“若真如此，那和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区别？无趣，实在无趣啊！！”
　　有听客大笑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才有意思！！什么狗屁的天赋、努力，听了就想吐！”
　　我疑道：“那不过是夸张的俗语，哪有这么轻松的事情？”
　　说书人一拍桌案纵声大笑：“在这鬼门关，就是有这样的奇事！！入尸海，封天命，一朝登天，万鬼之王！！”
　　他此话一出，周围笑声雷动，听客们群情激昂，大声鼓掌喝彩起来，有人甚至手舞足蹈，边唱边跳，喜不自禁。
　　我十分懵逼，等人群停歇下来一点，说书人才继续道：“这十二楼五城，每位尊主掌握有一门绝技，在极阴尸海合力而为，可练就鬼王蛊。倘若有人寻得此蛊，即刻功力大增，封命鬼王，那是实至名归的武林至尊，统号群雄！鬼门关十二楼五城，都要听他号令！而且鬼王蛊每杀一人，能将对方修为归为己有，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坐享百家之大成！”
　　人群又是一阵喝彩，七嘴八舌地开始畅想自己成了鬼王又当如何。
　　夜谭小声道：“难怪武林正道一直对耗子巷讳莫如深，轻易不敢招惹，似乎总有个强者坐镇，原来如此。”
　　我也小声讲起悄悄话：“这地方的统治者居然是靠运气决定，也太儿戏了。要是有个大凶大恶的坏人当选，大家不都得受苦吗？”
　　但再仔细一想，这地方好像也没什么好人。鬼门关历时弥久，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可见这世界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规矩都有。
　　有几人拍手大笑道：“本来封命鬼王的事儿，一辈子也遇不上一两回，还是哥儿几个命好，错过了两年前的那场，今儿又碰上了！”
　　“可不是！而且两年前那场封命战何其凶险，寒松子、北邙山三豪、阴尸双煞、东海恶霸全都葬身尸海！各派的英杰都元气大伤，今年一定简单多了！我们兄弟其利断金，必然手到擒来！”
　　“那也说不准。这两天错刀城的武拍会来了好几个深不可测的高手，谁晓得他们会不会也来夺鬼蛊？”
　　我疑道：“两年前居然才选过一次，为什么又要选了？”
　　有几人闻言哄堂大笑：“哈哈哈哈，问得好，问得好啊！！”直笑得前仰后合，拍手道，“说来你要不信，因为新封的鬼王，叫衙役抓去坐牢了！！哈哈哈哈哈哈！！！”
　　啊？？
　　旁边有人怒斥：“我呸！！笑你娘个屁！！堂堂鬼王厉罂，叫个小捕头逮捕了，这等奇耻大辱，你们也笑得出来？？！”
　　“管他呢，抓的又不是我！要不是这厉罂蠢笨，着了朝廷走狗的道儿，哪轮得到我们捡漏，再夺一次鬼蛊呢？”
　　“也不能这么说，那偃卿秋身手着实不错，夺月楼主玲珑君都忌他三分，想必确实有过人本事。”
　　“一个小捕头，能有什么狗屁本事？过几天就是封命战，等我封了鬼王，就是十个偃卿秋也给他打成猪头！”
　　众人哄笑的哄笑，怒骂的怒骂，霎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我正在疑惑，既然说鬼王蛊能成就天下第一，怎么会败在一个捕快手里？难道那个偃捕头，有这么强？我正要询问专业打手夜谭的意见，就听夜谭忽然低声道：“啊，原来如此。”
　　我忙问：“怎么啦？？”
　　夜谭：“那天蛇影楼主安忍找主人麻烦时，听到那通禀小儿的消息，脸色大变后立刻走了，主人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记得呀。”
　　夜谭又道：“属下懂唇语，当时却不解其意，此时方知那小儿说了什么。”
　　我：“什么？”
　　夜谭：“那小儿说，’鬼王越狱了’。”
　　我：“噫——”
　　旁边的看客们大声吵嚷，自然没有注意到我和夜谭在说什么。我想了想，奇道：“不对啊。鬼王既然是鬼门关的主宰者，囹圄脱身，安忍高兴才是啊？可他那天的反应，又惊又怒，实在不像啊……”
　　夜谭也道：“是的。更像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这次的鬼姓也开盘了，几位客官押注不？”小二一边添茶，一边问。
　　我：“鬼姓又是什么？”
　　小二道：“嘿！赌闱姓总听过吧？外面考科举，赌状元、榜眼的姓氏，也是很常见的赌局玩法了。咱这鬼门关，最流行的就是赌鬼王的姓氏了，怎么着，玩儿一把？”
　　我：“我又怎么知道哪些会参加呢？”
　　小二指了指墙面，上面贴着一张艳红的榜单，浓墨挥就一整面的名字，小二解释道：“每次最热门的高手，我们都会尽量将资料整理出来，方便客官们了解。虽说是赌局，也不能完全瞎猜不是？墙上写不下的，还有个小册子，您尽管看看。”
　　居然准备得这么周全，真不愧是条成熟的产业链。榜单下面正有几人争论谁比较强，该押注在哪个姓上，我凑在旁边看热闹，企图眼熟一下这里的土著高手。
　　我顺着名单顺序扫去，突然眼前一亮，押注最多的姓，居然是“夜”！
　　哦？？莫非因为昨天在武拍会一战，夜谭的实力已经如此出名了？！
　　再仔细一看，已有六百多人下注的排行第一的“夜”姓介绍里，写的名字却是：夜刑渊。
　　啧，搞什么，怎么是你小子。区区一个保底，居然这么有名？
　　旁边押注的人也正商量：“照我说，肯定是夜刑渊了。那小子来了错刀城后，就没输过。”
　　“哎，难说，鬼王蛊毕竟是看命，看命知道吗？运气啊！又不是真刀实剑靠功夫打赢。”
　　“说是看命，就算鬼王蛊被别人捡了，只要赶在出尸海前把人杀了，不就成了？我看，还是夜刑渊概率大些。”
　　“我也知道，但我真不希望是那小子啊？妈的，这么多人押他，就算赌赢了也赚不了多少啊！就没有什么有戏的冷门吗？”
　　我一边听他们争论，一边看榜单，结果在第一张的末尾，看到个完全不似姓氏的“背”字。而“背”字的成员列表里，写着：背锅。
　　竟也有七十多人下注赌赢。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啊，怎么会有人叫“背锅”……咦？“秣陵剑阁·背锅”？慢着？等等？哎？？？
　　这不是夜谭吗？？？
　　我虎躯一震。在错刀城参加武拍前，我确实随手乱填了这个名字，咋还被记录进去了？！
　　太蠢了，真的太蠢了。我好后悔，我不该给我的可爱夜谭谭起这种缺德外号的，现在所有人都要管他叫背锅背大侠了。
　　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给夜谭正名……说是正名，可我们现在是逃犯啊……

　　我正陷入郁闷，大堂内的人群却一阵骚乱，都转头往街上看去，交头接耳地私语：“喂，你看外面。那人在做什么？”
　　“是谁啊？怎么这么眼熟？”
　　我跟着侧目望去。
　　街道上大雨如注，没有什么行人，水汽笼罩得楼宇屋檐一片朦胧，只隐约看见有个黑衣的身影跪在地上，俯身重重磕了一头。这人身上负伤，手脚上都铐着沉重的枷锁，伸手还拽着两个硕大的铁球，正在艰难跪行。
　　他脚踝被粗糙的黑铁镣铐磨得伤痕累累，膝盖也在碎石地面擦得鲜血淋漓，两道殷红的血迹拖行在他身后，还没来得及被大雨冲散。
　　人群终于认了出来，诧声：“哎！这不就是武拍会上连胜的那家伙？！”
　　“还真是他！昨天还神气着呢，怎么今天就沦落成这样？”
　　大雨中有几个喜欢淌水的小孩子正在追逐打闹，兴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欢笑道：“磕头！他给我磕头！！哈哈哈！！再磕几个！！”
　　那黑衣人不闪不避，对着几个顽童直挺挺地磕下去，额角在地面撞出咚的一声。隔着雨雾，也能听到他嘶声道：
　　“——贱奴夜刑渊知罪，求主人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