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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负重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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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绩出来,易言羽的数学依然要死不死地保持在五十,各科分数良莠不齐,排名也就堪堪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上。
他的短处一览无余,蔺远臻也清楚,但怪都怪不起来,因为这个成绩已经是对方努力过后的结果了。
他住院期间,易言羽除了时不时找他聊天之外,还经常焦头烂额地发来题目,问他该怎么做。
这家伙还分外实在,在知道蔺远臻会无奈的情况下,还是耿直地报来了所有分数,并在最后加上一个“叩首”的表情包。
“哥承认,哥是瘸腿大王。”
一如既往地坚决认错。给蔺远臻看得很没脾气。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翻了十多页才回到前一天。该说不说,易言羽的话真的很多。而且在他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里,聊天频率还翻了倍。
是学校不抓手机,还是你在放假啊。蔺远臻忍不住腹诽。
月考结束少不了颁奖典礼。易言羽对此兴趣缺缺,快到被班会课占用的时间,就跳来跟病患抱怨。
三耶:哥不想去大礼堂,很闷很无聊
收到这条消息的蔺远臻思考了一下,给了一个方案:那你没事和我聊聊天吧。
易言羽立刻抗议:会被抓的。
蔺远臻“哇”了一声:你居然知道啊。
铃响,六班的同学边抱怨边往楼下走,楼道里声音嘈杂。班里的人基本走空,易言羽还懒洋洋地坐着。
郑卓很有义气地等了他两分钟:“你不去?”
易言羽干脆:“不去。小艾问就说我不舒服在医务室。”
郑卓了解地比了个ok手势,转身出了教室。
走廊和楼道都沉寂下来。有风吹起了窗帘,鼓起一大块,又因为兜得太满掀得老高,像气球破裂般瞬间瘪了。
周而复始了三次,易言羽终于站起身拉上窗。
颁奖典礼说白了就是领导一月一次的督促讲话,翻来覆去躲不开校风校纪,也不知道他们的稿子是怎么做到一次次新瓶装旧酒,这么万变不离其宗的。
有这个时间,不如拿来写笔记。易言羽回到座位上,重新拾起他的笔。
月考卷都是他带给蔺远臻的,排名上理所当然没有对方的名字。不能早退的颁奖典礼,不去也罢。
高林生这次倒是考得不错,刚好排在了第十。易言羽借笔记的时候赞扬了他一句,还给高林生整不好意思了。
高林生把自己的成功原因一分为二,一半归功自己,另外一半再分一分,安在了易言羽和蔺远臻头上。
易言羽笑得很无奈,不知道高林生自己的努力跟他有什么关系。
人在医院的蔺远臻更是莫名其妙,看完高林生消息,他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问易言羽:他是在谢我没回去参加考试吗?
非常道德沦丧人性扭曲的学霸发言,言外之意:“我回来,你就得出局”。易言羽忍不住扣了个问号,阻止他把这话复述给高林生。
三耶:?
三耶:等一下,有些话跟我说就行,别跟他说!
正常下课时间是五点半,按领导讲话必拖延的性子推算时间,解散起码会晚个十五分钟。
易言羽写得手酸,放下笔活动的同时抬头,微眯眼去看黑板旁挂着的时钟。在离散会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合上了笔盖。
逃典礼就要有逃典礼的样子。逃都逃了,不提前去吃饭的话,这个典礼逃得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塘南的初中部不是大头,因此教室很分散,除去笃志楼下面两层,宿舍后的科技楼也是他们的教室。
这会高一学生都聚去了大礼堂,笃志楼就只剩初中生教室里扩音器放大的老师讲课声了。
易言羽放轻脚步。如果他是初中生,应该一点也不想在上课的时候听见有人放学吃饭的声音。
食堂上了菜,但窗口还很空空荡荡,职工正在提前拉线,把排队的路从直线拉成十八弯。
易言羽要去的窗口刚好在拉线,他犹豫了一秒是要请大叔停手,还是等大叔拉完绕一绕。
穿着橙色制度的大叔看他一眼,对翘课来吃饭的学生见怪不怪松手让开一条路,眼神示意他先过。
“谢谢!”易言羽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去。
点餐刷卡,再端着餐盘坐下,他环顾四周,赞叹自己错开高峰吃饭还真挺有一手,要么早二十分钟,要么晚二十分钟。
礼堂的声音传到食堂,已经是颁奖结束,高林生也拿到本子的时候了。领导在发表最后的讲话,各班老师可能已经有人先走了。
手头上没其他事,易言羽的脑海里就会出现很多杂七杂八的想象画面。
排排坐等结束,要么吃饭要么回宿舍的老实孩子;可能已经冒着腰溜掉偷跑一步的不老实孩子。
郑卓多半就是那个老实孩子,边聊天打发时间,边抱怨“他怎么还没说完”。
不知道蔺远臻吃饭了没有。这个想法一出现,易言羽就直接付诸了行动。他挑的位置是监控死角,又离门口很远,并不担心会突然有老师出现。
想到蔺远臻,他就会不自觉想起视频里那张侧脸。有些东西,靠一遍遍复述加深印象,就很容易长长久久地停在记忆里。
感觉把小叮当和那个人不自觉联想在一起,有点晦气啊。易言羽啧了一声,挖了一勺饭。
笃志楼左右两个楼梯。六班靠左侧,十二十三都在右侧。易言羽时不时绕去看一次,还被郑卓质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郑卓对他把目标放得那么长远很不理解:“哥,你来回一趟十分钟都不够,能看个什么啊!”
他没把那种无聊和不切实际的想法告诉郑卓,毕竟说白了,蔺远臻和郑卓也不是非常熟的关系,没必要多一个人神神叨叨。
不过郑卓说得没错,十分钟确实干不了什么事情。加上他不好意思直勾勾盯着别人班级观察,和要命的近视眼,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视频里那个人。
口袋震了一下,易言羽吐了口气,低头去看他小叮当说了些什么。
“医院的饭真的好难吃。”蔺远臻打字的时候应该没表情,但语气很呲牙咧嘴,“到底白菜和豆腐凭什么能叫营养餐?”
食堂门口陆陆续续出现几个身影。还没下课,这会出现,要么礼堂出来的,要么翘班会出来的。
反正出现的原因偏不开一个“逃”字。和易言羽一样,他们不约而同地选了离门口较远的位置。
没监控的风水宝地就那么丁点大,他们走到一半发现被占,斜了那个脑袋一眼,中途坐下了。
感觉到视线的易言羽纳闷抬头,发现斜对面坐下了三个人。莫名其妙。易言羽心情平平,没放在心上。
“他还真没考试,最近也都没见过,不会真的这么久都没回来吧?”郑达彬翻了两下饭,忍不住看向李宇钧。
从运动会李宇钧撞那一次之后,那个蔺远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本来以为只是摔个跤,但对方越长时间没出现,郑达彬越心虚。
“没考就没考呗,说不定是装病不想考试。”李宇钧翻了个白眼,“吃饭能不能不扫兴,你天天观察他在不在学校干什么。”
“就是。而且他这么久没来学校,考试也会考砸吧,还不如不来。”黄芝星笑了一下,“还尖子生呢。”
“可是……”郑达彬还想说什么,被李宇钧打断。
李宇钧对他三番两次提起蔺远臻很不爽,表情也不太好看:“能不能不说了,都没人查到我头上,就你一直提一直提,你有病啊?”
黄芝星认同地附和点头。
被这样一说,郑达彬的饭有点吃不下了。他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要不看人家不爽撞他一下,我至于说这些?
十二班在十五班楼上,不同楼层,郑达彬都没见过蔺远臻几次,虽然有印象,但是陌生人。
他都不知道李宇钧为什么没事看蔺远臻不顺眼,以至于在五千米长跑最后关头去撞已经精疲力尽的运动员。
完事还大言不惭,说他们班得第一有他一份功劳。郑达彬越想越无语,垂下视线安静吃饭,不想再继续搭腔了。
有些人对一件事反应越大,越说明他心虚理亏。别人放个平a,他就会狗急跳墙地按出所有技能交大招。
下课铃三分钟前响了起来,有人起身从他们身边经过,李宇钧置若罔闻,越说声音越大。
“再说他不就摔了一下,能伤成什么样?要赖也是他自己菜,就那么点体格还去跑五千。”
李宇钧切了一声,筷子和碗碰得叮当响,声音不屑:“小白lian……”
他话没说完,毫无防备地被一股大力扯着,从椅子掼到了地上。金属餐盘哐当一声掀翻,在食堂里声音格外响亮。
汤汤水水撒了李宇钧一身,还溅到了旁边。事发突然,黄芝星和郑达彬躲都来不及,或多或少沾上了污渍。
“我操。”李宇钧来不及看身上,他手忙脚乱站起来,校服兜住的汤随着他的动作流到地上,在裤子上尴尬地挂住了一片蛋花,“有病吧你,你他吗谁啊?!”
李宇钧愤怒抬头,去看罪魁祸首的脸。另外两个人也站了起来,黄芝星站在原地,脸拧在一起,郑达彬退了一步。
罪魁祸首本人脸色平静:“怎么了,不就是摔了一下,你又没进医院。”
打教学楼自食堂的路上响起震地的脚步,很快就有人迈进了食堂,急匆匆占位置的脚步卡在了后排,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办地绕了路。
从前门进来的学生对里头围成圈的情况不明所以,好奇心缺缺地赶紧排队。看什么热闹,都不吃饭吗?
食堂摆放整齐的桌椅被撞歪,李宇钧掉在地上的餐盘在混乱中被踢开,不锈钢在地上清脆地打转。
郑达彬慌慌张张,抓着自己的餐盘往后躲。他不想被牵连,不想被按在汤里打。
但是他也跑不出去。三个身高体长的男高中生斗殴,撞来撞去,很难不殃及了围观群众。
领导近在隔壁,不可能不知道消息。张校刚出礼堂就进食堂,身后跟着没办法坐视不理的一众老师和领导,场面精彩地要死。
情况简单一盘,即高一新生在颁奖典礼期间,不仅早退,而且打架。
张校眼神扫过三个学生,严厉道:“你们是哪个班的?”
小艾挤进来认领。本来应该不舒服的易言羽生龙活虎地被食堂大叔拦在身后,脸上一片红,明显是挨打的痕迹。
对方更惨,两个人都呲牙咧嘴,被拦下来以后捂着手臂,一副哪哪都疼的样子。
十二班班主任姗姗来迟,也认领了学生。
食堂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张校转移场地,换到了年段室。张校在会客椅上坐下,看了一眼三个剑拔弩张气氛不合的学生。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李宇钧咬了咬牙,不知道怎么说明前因后果。易言羽说完那句话就动了手,来意很明显,他总不能自己漏底,说对方是来出气的。
李宇钧不讲话,黄芝星也不敢吭声。
十二班班主任催促:“你们说话啊。”
张校视线掠过他们,落在了表情不是很紧张的易言羽身上,点他:“是你先动的手吧,为什么。”
小艾也看向易言羽,用眼神催他开口。
完了。李宇钧心里咯噔一声,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手在发抖。瞒了快一个月的罪行忽然间要被公之于众,他心脏跳得又快又沉,忍不住抬头去看易言羽。
视线集中在当事人身上,出人意料的是,易言羽干脆否认:“不好意思校长,没什么原因。”
什么意思?李宇钧心头一松的同时,不明白易言羽的用意。
他不说蔺远臻?黄芝星心里也很急,侧头飞快瞥他一眼,也不太理解。
这个说辞同样不能让张校满意,他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没原因,还在食堂大打出手?”
易言羽不卑不亢:“是。”
张校看向李宇钧和黄芝星:“你们也是这个态度?”
李宇钧:“……是。”
黄芝星紧了紧牙,勉强点头。
这种事情校园里不少见,大多是一时冲动引发的口角争端,三个人都不说原因,根源估计也在年轻气盛的自尊心上。
张校摇了摇头,通知各自班主任叫家长。校内打架斗殴,不知会家长一声,说不过去。
门还没开,外面就响起几声急促的“出来了”“快走快走”之类的动静,伴随着一阵慌里慌张跑上跑下的脚步声。全是从门缝里听声音凑热闹的学生。
年段室和十五班同一层,人来人往,随便看一眼都知道这儿有事。不少人往重点班那跑,假装找人。
小艾把易言羽叫出去打电话。手机递过去,易言羽没接。
小艾眉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过,她生气地看了一眼易言羽,数落道:“你现在知道心虚,知道做错事了?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对?”
十二班班主任守着另外两个人在走廊另外一头打电话,从表情上来看,对方家长似乎司空见惯。
“不是。老师,是我爸妈都在另外的区,不一定赶得过来。”易言羽丝毫没有身处漩涡中心的自觉,表情诚恳,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情也是说不来就不来的?你们家是一脉相承的不靠谱吗?
小艾被一句“不是”气得更严重,她脸抽了又抽,还是把手机塞了过去:“赶不过来也说一声,省得你回家他们以为你逃课。”
“啊,要回家?”易言羽听见关键词,终于把自己从事不关己的态度里拔出来,不甘心地问,“要回去多久?不回不行吗。”
“起码一周。打架斗殴只让你回家不记过就不错了。”小艾说着,怀疑地打量他两眼,“看不出来你还挺留恋学校。”
早知道要回家,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他。听筒传来待接听的嘟嘟声,易言羽冲她一小,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易韧梁的声音。
“你好,哪位?”
“喂,爸,是我。”
办公室里堆着待批改的卷子,易韧梁答案牢记在心,红笔跟着视线,动作熟练飞快。绕是如此,在打架两个字越过听筒传进耳朵里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笔。
易韧梁沉下脸,语气凝重:“你赢了吗?”
“……”易言羽嘴一顿,庆幸自己开的不是免提,他咳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老师让我跟你说一下,你有空过来吗?”
“没空,你妈估计也没空。一定要有人才能把你带走吗?我问问你蔺叔叔?”易韧梁说。
“别,别,你可千万别。”易言羽赶紧拒绝,情不自禁地摆了摆手。他一点也不想让蔺远臻知道这件事,怕他爸手太快,急得表情都不好了。
小艾看易言羽那样,还以为他爸爸在电话那头勃然大怒,要通知另一位监护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小艾恨铁不成钢。
易言羽家长确实来不了,对方家长倒是火速赶到了学校。
黄芝星被他妈痛骂了一顿,李宇钧他爸倒是很熟练地开始向老师和校长道歉。
“给老师们添麻烦了,对不住对不住。”
李宇钧板着脸,一声不吭,牙紧到侧脸鼓起一个包。黄芝星被骂得抬不起头,三番两次看李宇钧,欲言又止。
张校还有别的事要忙,家长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班主任。事情到尾声的时候,晚自习早已经上课又下课。
三个人铁板钉钉要各自回家一周。易言羽什么也不说,偷摸问小艾:“老师,我能不能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这家伙天塌下来都不会急。小艾太阳穴突突跳,挥手让他走。
易言羽正要抬腿,李宇钧家长出声拦住了他:“同学,你等一下。”
易言羽身子一停,扭头看他有什么话要说。小艾的视线也跟过去。
对方家长拉着不情不愿的李宇钧走过来,指着他脸上由红变青的伤,问:“同学,你家长没来?那医药费的事情要怎么算?”
这话一出,复来看热闹的同学都哗然了。
我去,你们二打一,是不是看不见易言羽脸上也有伤啊?
李宇钧听见声音,脸一阵青一阵白,整个人都想埋进校服里,他低声道:“爸,你别说了。”
他爸声音更大:“什么别说了,看伤不要钱吗?”
小艾听不下去了,她毕竟是班主任,家长不在,她就是易言羽的保护伞。小艾不动声色地横亘在两个人中间,客气道。
“这位家长,你儿子和他同学也给我们班同学留下了伤,你要看一下吗?”
李宇钧家长:“那他不是活该吗,谁让他先动手的。”
小艾寸步不让:“监控看不见,事情起因三个孩子又都不愿意说,既然大家都有错,不如各退一步。”
李宇钧家长还想说什么,易言羽笑了一声。他的视线不咸不淡,越过只想要医药费的家长,落在身后的李宇钧身上。
李宇钧眼神躲了一下。
“你看什么?”李宇钧家长口气不好地问。
“看他这个伤,值不值得住一个月的院。”易言羽居高临下,眼神是少有的轻蔑,他扫了对方一眼,阴阳怪气,“他多好的体格啊。”
易言羽拱完火,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走掉。小艾眼镜都要气歪了。
“你什么态度——”李宇钧家长抬腿要追,被李宇钧死死拉住,转头开始骂李宇钧没出息。
黄芝星垂头耷脑地从旁边走过,看也没李宇钧一眼。十二班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后,催促:“先回去收拾东西吧,下周二再来学校。”
易言羽打架的事情飞快传进六班,他又缺席了晚自习,想悄悄从后门溜进去都难。过道狭窄,他一路走,一路不停听见有人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拣了两支笔放进包里,又收了几本课本和笔记。准备走的时候,郑卓出现在后门,看见他很高兴。
他两步走近:“哇哥你终于回来了,发生了什么……我靠你的脸怎么了!”
这话听得。易言羽嘘了一声,磨了磨起茧的耳朵,背带甩上肩,长话短说:“哥回家一周,你自力更生。”
他中间去了趟十五班,托窗边的同学把笔记还给高林生之后才去找小艾拿出校门的假条。
小艾边签边摇头:“你回家也要记得学习,别在家就忘乎所以。”
易言羽掂了掂包:“老师,课本我带了。”
小艾:“笔记本呢?复习也很重要。”
易言羽脸不红心不跳:“也带了。”只不过不是他的。
上课期间出校门,离亮堂堂的教室越来越远,走近路灯橙黄的街道,有种和全世界背道而驰、负重前行的奇妙孤寂感。
易言羽往公交站走。他按亮手机,弹出一大堆高林生的消息。手指虚虚一划,错开小高同志,点到几个小时前,聊到一半被突然冷落的小叮当身上。
对白菜和豆腐成为营养餐一部分的谴责进行到一半戛然而止,十多分钟后,小叮当发来一句疑问。
“你人呢?”
很温柔,这次的疑问不是“你还活着吗”。易言羽顿了顿,看了看时间,是晚自习,不能回,不能暴露。
他退出标成未读,点开高林生的消息框,迎接了一串类似现场直播的轰炸:
“我靠小易,你怎么打架去了?”
“我靠,你是不是在打电话叫家长?”
“我靠,对面也太不要脸了吧。”
“我靠,要上课了,什么情况你记得跟我说一下啊!”
“……”一连四个我靠可还行。易言羽毫不犹豫地错出界面滑开乘车码,选择先上公交车。
问题拣着回答。易言羽简明扼要挑重点:“没什么事,就是得回家一周,接下来的笔记麻烦你拍给我了。”
下课的时候,高林生回了信息:“一周?这么久。笔记倒是没问题,但是你到底为什么打架?”
易言羽:“不想说的话,笔记你还给我吗?”
高林生:“……给。但是我还有个问题。”
易言羽:“什么?”
高林生一连:“你都不在学校了,为什么我不能直接发给副班?”
二连:“副班不会不知道吧?”
三连:“我靠不会就是那个比吧?”
得,第五个我靠闪亮登场。
高材生才思敏捷,自己看了个水落石出,灵魂三连给易言羽问麻了。这是一个问题?易言羽托着脸,又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开始回。
没得到回答,高林生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提问,即使下课只剩最后的几分钟,他仍旧执着打出前提:“我还是有个问题!”
我给你改名十万个为什么好了。易言羽搓了搓额头,在公交车上重重叹了口气,把高林生的新备注提上了日程。
消息框在他的注视下弹出来,默认气泡里只有短短两句话。
“你帮副班出气,为什么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