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后我妻他不做人啦！》凡人的美学

9、不做人第九步

　　“雷之呼吸，一之型！呼……。”善逸上半身直起，拇指收刀入鞘，金色眼睛闪着淡漠的光。

　　与此同时，身后的鬼头颅应声落地。

　　自从狯岳的事情之后，就学会睁开这双眼睛，亲眼看着自己剥夺他人的生命了。

　　因为，没有办法继续逃避下去了。

　　虽然在变得越来越容易失控，但是善逸还是尽量避开攻击人类，转而杀鬼。

　　不过，在这条修罗之道上，已经开始自暴自弃的我妻善逸距离崩溃仅仅是时间问题。

　　比谁都厌恶自己，厌恶杀戮，却不得不一直这样下去，找不到停下的理由。

　　手中的刀剑一点一点染上迷茫绝望。

　　杀戮的尽头不会有答案，只有更深的绝望。任何企图赋予厮杀意义的人，最终都会落入自我毁灭的深渊。

　　无时无刻的不忍受着来自饥饿的折磨、毫不犹豫杀死狯岳的痛苦，我妻善逸那份对自己人格的厌弃越发深厚。

　　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废物、垃圾，还能活着呢？

　　谁都好，让他停下这一切吧。心中如此无声的哭泣着，却找不到答案。

　　与心境支离破碎相反的是，更加强大的实力。

　　绚烂的如天神般的雷电不会带来恩泽，仅仅是酷烈的剥夺，他会是最好的杀戮工具。

　　善逸不会拒绝无惨的命令，敷衍是一回事，但是绝对会完成。

　　老实说，除了爷爷，人类一方并没有对他释放过善意。

　　他胆小、怯懦，害怕着暴力。但是，他也找不到理由停下。

　　对于背弃爷爷教导的愧疚让他越发消沉。

　　而更令他痛苦的，是舔去脸上溅到血液时的愉悦。

　　他很饿……

　　罪恶感和饱腹感的同时来到让善逸的精神状态进入了极其危险的状态。

　　开始一次，就再也停不下来。

　　“真是可怜啊……”温柔却悲伤的声音响起，与之相随的是奇怪的香气。

　　善逸陷入了昏迷。

　　应激状态的另一面翻转而上，与路过的两位好心的医生相遇。

　　珠世被我妻善逸奇特的状态弄得愣了一瞬，不过见多识广的她制止了愈史郎的警觉对峙，仍然柔声的劝说着像是睡去的少年：“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帮帮那个孩子。”

　　“珠世大人，这家伙太危险了。”愈史郎警惕的挡在珠世身前，看着沉默中的我妻善逸。对方身上的鬼气已经浓烈到超越上弦的界限。

　　“我在他身上看见了我过去的影子，无论如何都要救他，不能让这孩子像过去的我一样自暴自弃，那是噩梦一般的日子。”珠世叹息的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我妻善逸。

　　愈史郎没法继续劝说，只能狠狠瞪了善逸一眼。

　　有着特殊听力的我妻善逸在判断珠世没有说谎后就解除了战备状态。

　　自从另一个他更多的接受了鬼化的部分，他作为独立个体苏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但是他还是忠实的执行着保护“自己”的任务。

　　如果珠世像是之前遇到的女性一样随口说谎，他就会立刻杀死她。哪怕他会因为恶心呕吐不止，但是至少能避免“自己”再次上当受骗。这就是【我妻善逸】存在的意义。

　　但是珠世摆出了真心的温柔姿态，这让我妻善逸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最终还是选择将身体交托。

　　他比起另一个自己，更加依赖听力的判断，他们是一体两面，对他人存在着同等信任，只是他会更加果决一点。

　　我妻善逸跟随珠世离开了，他在一处檐廊睡下，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再没有了杀戮后的腥臭。

　　就这样，睡去了许久。

　　久违的温暖放松让善逸紧皱的眉头略微柔和。

　　“你醒了。”

　　善逸睁开眼，先入目的是花纹繁复的瑰丽紫色和服，然后是那位夫人毫不逊色的美丽脸庞。

　　面无表情的金发少年默默的抱膝蹲到了墙根瑟瑟发抖，看起来恨不得瞬间消失在宅邸。

　　珠世放下手中的药草，向着我妻善逸走了两步，并没有靠得太近，失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善逸悄悄点头。

　　愈史郎的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混蛋，你说什么？你看珠世大人那美丽的身姿，你、你居然敢……”

　　耳朵内得到的讯息，是无害的善意。

　　善逸鼻头酸了酸，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对、对不起，我只是……害怕。”

　　轮到愈史郎无措了，他啧了一声，恶声恶气的安慰：“行了，别哭了。”

　　珠世维持着距离，远远拿出手帕，轻柔的擦掉善逸脸上的泪水，却体贴的并没有进行肌肤接触。

　　善逸怔怔的看着珠世，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啊，何等温柔的声音……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却不由自主的愿意再次将信任交付。

　　就像最初的时候一样，用所有的一切去信任他愿意相信之人。他还可以再次付出那样的信任吗？

　　善逸抿了抿嘴，强忍害怕，狠狠的剜出眼珠。

　　两道血痕加深了眼角的鬼纹。

　　珠世心疼的下意识想要摸摸善逸的脑袋，却悬停在半空。她知道善逸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于是只能轻轻叹息：“好孩子……”

　　他是为了无惨不察觉到这里。

　　“没关系……我耳朵很好，没有眼睛也可以。”善逸还是像小动物一样缩在墙角，低低的小声安慰。

　　不如说更常闭上眼睛战斗吧，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虽然睁开了眼角，心灵却蒙上了尘埃。

　　“在这里好好休息吧，直到你找到那个答案之前都可以留下。单纯的听从命令去剥夺生命，你永远得不到想要的。”珠世起身，对善逸露出他看不见的苦涩笑容。

　　我妻善逸想，说这句话的珠世小姐，声音悲伤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一定是发生过很悲伤、很悲伤的事情，有着那样坚强美丽之声的人才会露出这种情态。

　　但是，我妻善逸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克服着那道被信赖与欺骗划下的鸿沟，轻轻的用柔软的发顶碰了碰悬空的白皙手指。

　　离开无惨会有什么后果，此时的我妻善逸一点都不想在乎，他只是迫切的想要在这份温柔中得到一份安宁的休息和救赎。

　　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