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中篇:第23章 ...
-
伲江绿把郦云舒送回家,慌忙赶到付雪住处。看到蛋糕在桌子上摆着,等他一起点燃生日蜡烛,付雪又变戏法地端上满满一桌菜,他感到有些过意不去,想起下午出去找姚登科时,买了一束玫瑰放在车上,慌忙下楼去取。
付雪本有点怨意,听他心里着实还惦记着自己,情绪变得好起来。把屋内的吊灯关掉只留几盏脚灯,房间笼罩在温暖的喜庆里。就在她坐在餐桌前往蛋糕上插放蜡烛时,伲江绿落在桌上的手机在她面前闪动一下,一条信息弹了出来。她下意识凑近看了一下,是郦云舒发的信息:谢谢今夜的相陪相伴,有这样的朋友一生无憾。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几乎不相信这信息是真的。她在家苦苦等待为她祝福祝寿的男朋友,竟然去陪伴别的女人,而且编织谎言欺骗她。她呆坐在那里,不知是愤怒至极还是无奈至极,心情反倒突然平静下来,觉得伲江绿与她就像旷野里两条相向而行的路,始终交叉不到一起。
伲江绿是她经历感情之后,安心要寻找过日子的人,而他却把心留给另一个女人。看来折腾来折腾去的婚姻,最终还是折腾到老路上。她安慰自己不要生气,要心平气和地对待伲江绿。
但当她看到伲江绿假惺惺地站在面前,手捧一束玫瑰时,不觉怒从心来,语气里带着嘲讽说,这束玫瑰不是献给别的女人后人家不要了,再转手给我的吧?他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为你过生日准备一天,只是到晚上有个应酬脱不了身,那边结束我就脚不点地回来。
付雪冷笑着说,不是去陪女人了吧?伲江绿脸上显出愤怒的表情,说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付雪把手机往她面前一板说,不用狡辩自己看看吧。他看过郦云舒发过来的信息,慢慢坐下来没有说话。想不到她怎么会发信息过来,现在自己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他沉默着不说话。
付雪不冷不热说,我想听听你的解释。他还是没有说话,觉得一切解释都无际于补,在她过生日时丢下她去陪伴郦云舒,于情于理都解释不通。不过他也觉得委屈,自己是被姚登科推着卷进这场铿锵三人行的,有些身不由己,而且与郦云舒清清白白。
想到此,他有些生气说道,你怎么能私下看我的手机?连对别人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付雪是想听他解释后唠叨几句就下场的。她已经降低两人恋爱上情感标准,非原则问题睁只眼闭只眼在所难免,两只眼都一眨不眨睁着永远走不进婚姻里。然而想不到他强词夺理。
她完全恼怒了。把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一拔掉摔在桌子上,说你现在要求我尊重你,我问你你尊重我了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面上与我谈情说爱,背地里与他人拉拉扯扯,这是你尊重我吗?谎话连篇,说一套做一套,口是心非,这是对我的尊重吗?
她一口气把压在心里事情都甩了出来:回落凫市贷款融资,私下却与郦云舒见面,还相赠披巾;她那么远去深圳劝他回落凫市,他一直犹豫不决,郦云舒一份传真一个电话,他就心动回来了;还有今天夜里的事,他说去应酬客户,实际是去陪伴郦云舒。
伲江绿耐着心逐一给她作解释说,披巾是姚登科所送;回落凫市是姚登科指使郦云舒从中撺掇促成;今夜更是姚登科坐局宴请,他只不过是落不下脸推辞罢了。
付雪听后一阵冷笑说,我相信姚登科是主谋,但我问你,在你办公室里我看到一份郦云舒发给你的传真,你心里没有鬼,为什么偷偷要丢进纸筒里呢?我在深圳那夜郦云舒打给你电话,再正常不过了,却要撒谎说是姚登科打的,为什么偷偷躲在阳台上打电话?今晚明明与郦云舒在一起,又为什么要撒谎说去应酬见客户呢?所有这些你怎么给我作解释?光凭你三寸不烂之舌能解释清楚吗?即便你能自圆其说我能相信你吗?
伲江绿被问得哑口无言,坐在那里想拿香烟抽。
看到他抽烟,付雪怒气不打一处来,余怒未消说,伲总,我对你讲过多次,我的房间不能抽烟,我对烟过敏。他熄掉烟,把烟蒂扔进垃圾桶,说我承认我对你撒了谎,但你要理解我的初衷,即便对你撒了谎,也是善意。我只是怕影响你的心情,怕你被伤害,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对得起我的良心。
伲江绿这么说话,她似乎在心里原谅了他,也把口气放软说,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有些事情我不是抱着葫芦不开瓢不理解,只要你讲清楚就是了。他叹口气说,郦云舒的处境很可怜,在这个时候作为同学能帮她一把是一把。
他想把今晚的举动归于同情弱者使然。付雪的感觉是在为她说话,淡下去的火气又蹿了上来,说郦云舒很可怜是吗?我可怜吗?为了能与自己男朋友庆贺生日,守着一大桌子美味佳肴饿得前心贴到后心上,不舍得吃一筷子,孤坐在冷板凳上望眼欲穿,盼君思归,而她的君到现在心还在别人身上,我不但可怜而且可悲。
伲江绿说她现在是离婚被赶出家门,孤零零借房住进娘家。付雪讥讽道,所以唤起了你心里那颗柔软的心,把未婚妻扔在一边专侍陪伴是吗?你不是同情她,你是心里痛苦,陪着她,你心里就会减轻几分痛苦,因为你一直以为她与你结合,你就能为她带来幸福,然而她没有与你走在一起。
伲江绿说我与她没有私情,如果曾经有过朦胧的情感,那只是学生时代情窦初开对异性的向往,是生理的而不是情感的,仅此而已。
付雪是郦云舒最知己的朋友,当然清楚郦云舒的心思不再伲江绿身上,也犯不着吃这方面的醋,但看到他在心里仍为她单思单恋,置自己于不顾,一怒之下,就把郦云舒和甘柿林如何婚外相恋,又如何因为婚外情离婚的事讲了出来。讲出来是让伲江绿望而止步,死了那颗心。
伲江绿突然被这个消息惊讶得站了起来。看到付雪盯看自己,觉得有些失态,又坐了下来,下意识把包内的香烟掏出点了一根吸上。付雪看出他心里异常,反倒幸灾乐祸,也不理会他的抽烟,一会房间便弥漫着呛人烟味。
他抽了三根烟仍没有说话。
付雪问你怎么看待这件事?一连问了三遍,他都没有反应。她赌气丢下他,倒了一杯绍兴干红,旁若无人享受餐桌上的美味,故意吃出响声来。
过了许久伲江绿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自言自语说,人啊,真的想不到,她竟然也会红杏出墙。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在嘴边欲喝下,望见付雪手里拿着筷子怪怪地看着他,想到今天是她是生日被闹得凄凉凄凉的,有些过意不去,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不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冲淡心情。把酒杯举起与她碰杯祝寿。
付雪把郦云舒的事讲过,觉得对他进行了报复,于是把前面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丢到一边,换个心情与他碰杯。伲江绿心里接受不了郦云舒与甘柿林相爱的这一事实,借酒浇愁恨不得麻醉自己,一会便喝下两瓶绍兴干红,拿筷子夹菜夹了几次没有夹住,扔下筷子趴在桌面上哭了起来。
付雪坐在旁边也不劝他。他天昏地暗哭过止住哭,抬起头平静对付雪说,我们结婚吧?她听到他的话,如他听到郦云舒的事一样惊讶。与伲江绿恋爱三年多了,她已人过三十花过正午,无时无刻都等着与他结婚,只是考虑他的事业刚刚起步还没有站住脚,作为男人先事业后婚姻,一次次推辞结婚她能理解他的雄心与大志。现在伲江绿主动提出与她结婚,她感到的不是幸福而是悲哀。显然伲江绿把她当成了郦云舒的替代品。
付雪心里一阵酸楚,感觉就像被人吃过的回头草。
她几乎没有迟疑说,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他陌生地望着她说,这是你提过的多次要求,为什么我答应了你却要拒绝?把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视为儿戏,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的心思多到让我害怕。她说我没有你那样的智商,我的智商只停留在想要一分没有水分的爱情和婚姻。伲江绿说这么说我们恋爱这么多年是有水分的。她说你比谁都心里清楚。
伲江绿再次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哭过站起走到卫生间洗了脸,把衣服穿整齐,恢复到与客户谈生意的仪表,端正地坐在她面前。她琢磨不透他的举动,感觉前后如此大的反差有些像陌生人,假装笑了一下问要谈判吗?
他说我现在像不像喝醉了酒?说话正常吗?她说你有什么要说的话只管说,即使不好的,我心里都能接受。他望着她郑重说,我们结婚吧?她冷笑了一下,但看他脸上有几分真诚的表情,说这个问题我俩不谈论,至少今夜不讨论,等有天觉得有讨论的必要再谈论好吧?
他不置可否地点头说,我终于明白了,你不愿与我结婚是从心底看不起我。她再次冷笑着说你把手放在心口问问自己,你与我结婚有几分自觉自愿,有几分失落后的无奈,又有几分如歌里唱的“走了太阳,来了月亮,又是晚上”的自私。我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什么都品不出来,我也不是枝头挂着没有长熟的青柿子,你一句甜言蜜语我就在心里开一朵花。我有自己的观察和思想。
听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下触到他的隐痛。她与耿啸谷那一段不灰不白的关系还没有消退,一下子又从心里鼓了出来。他也冷笑回应她说,其实我应该清楚没有人能轻易走进你心里,也没有人能在你心里得到一个位置,因为你经历的拥有的,没有人会再次让你满足,我就更不值得一提。
见伲江绿翻出那段陈年老账,她无奈地摇着头,把杯子抓到手里喝了剩余的酒,又自个给自个倒了满满一杯。
伲江绿一边喝酒一边发泄着心中的苦闷。说他是世界上最失败者,事业上一事无成,在单位里混了多年还是个小科员;下海做生意,折腾了几年仍然在原地转圈圈,不死不活成了鸡肋;感情上就更不用说了,结婚离婚如今过了而立之年,又到了谈婚论嫁,才知道在别人的感情阴影里。
付雪静静坐着一直望着窗台方向,似乎他不存在。待他发泄完已是后半夜落凫市第二列火车驶过时间,她站起来说我们都冷静冷静以后,再考虑结婚这件事吧。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说完走回卧室。
伲江绿跟进去,见她脸向墙面和衣躺下,自己那床被子整齐迭放在旁边,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说,从今夜起,我还是回去住我那里吧。分开也许更有利冷静考虑这件事。走出卧室。
她听到客厅一阵响动后,是房门被关的声音。她知道今夜又是一夜难眠,就坐了起来,想伲江绿这一走,是恐怕永远不会回来了。不知怎的却没有以往那种揪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