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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洛阳劫狱 ...

  •   (十三)

      天策营地。此时已是暮鼓刚过,傍晚时分。天未亮便出发的那些人再未回来,交头接耳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让留在营地内的人多少心情有些沉重,以至于今天的营地内格外安静。

      在夕阳的光将将从窗棂间投进来,温温柔柔洒在床上时,被云珩击昏的云韶才缓缓醒转。

      云韶这一次下手是毫不留情,恐怕当时是觉得自己无完全把握制住云韶,所以下了狠手。这让云韶就算醒过来,也有半边身体还是麻木的。

      他躺在床上,吃力地动了几下手指,发现行动多少有些不变,于是再闭眼引导体内真气去缓和酸痛。一直站在床边往外看的云珩察觉到动静,转身朝他走来,将他从床上扶起,渡过去一些内力助他恢复。

      “有什么想说的?”见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云韶放开他的手,神色平静。

      云韶摇摇头,下床对镜整理好衣冠,却也没有再提要去找白江秋的事,只是取了弦音琴放在桌上,拿出银杏油慢慢擦琴。

      “我们非是不想援救小秋儿。”云珩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撩袍坐在他身边,“我在这里等你,也是想告诉你,明天一早我们去劫狱。”

      云韶擦银杏油的动作停了一停,对这个时间似乎有些意外:“明天一早?这么快?”

      “本来我们也是想再等一等的,但是恐怕等不及,今天刚从监狱里来的情报,明日午时将近些日子所抓得江湖门派弟子一并在城门斩首,以儆效尤。”云珩指节轻轻敲击着桌子,眉头轻拧。

      “不能再等——明日城门口必定有大把的狼牙军在守着,闯监狱的胜算还比劫法场大些。目前前线必定不能再抽调人手过去,所以刚临风过来说,商量的结果是天策弟子渔丐帮弟子联手引开一部分外面的守卫,我们纯阳去里面救人,然后其余门派挑几个精英在外面做个接应。”

      这个安排很合理,李临风也是个在大事上稳重的人。云韶点头:“都听你们的。”

      他此刻面色平静,已经不似下午那般疯狂,但云珩看在眼里,两兄弟距离接近,心中也有所共感,知道他现在不过是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情绪罢了。

      不过倒是暂时不用担心他发狂,所以待交代过何时出发后,云珩也不再留下,出去寻找李临风。于是屋内独留下云韶一人,看着面前的弦音琴发呆。

      弦音琴上那串编得歪歪扭扭的琴穗,还是当初白江秋在万花谷离别前所赠,这两年他一直不曾取下。日常弹琴习剑时,见到此物便觉得白江秋还在自己左右相伴。

      然未曾想到,自万花一别,再见时白江秋已经深陷险境,不知死活。

      胸口那道经年的旧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云韶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算不上太好,但还算稳定,便有些庆幸下午云珩的出手及时——若是当时没有人拦住他,他必定一个人去劫狱,而在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定的当时,他与白江秋是很难走出监狱的,不过是白白再折损一个人进去。

      云韶在桌前坐了半晌,起身收拾好要用的东西,再将弦音琴与琴中剑擦了又擦,最后将琴穗解开放在怀里。

      白江秋的东西……不能染上那些肮脏的血。

      昏迷中的白江秋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而当他彻底醒来,面前的丐帮弟子也消失了,只是角落里还躺着个什么人,毫无动静,不知道是死还是活着。

      他慢慢活动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太过于难受,身上太深的伤口也上过些伤药,最严重的两道伤被简单包扎了,旁边地上还有一瓶完整的金疮药。虽然这伤药似乎不是什么好货,有着难闻的气味,但聊胜于无,体温也降下去一些。体内真气很充沛,配合纯阳心法,可以使用一些武学技能。

      只是这右腿,方才在外面的时候被狼牙用棍子打过,当时便觉得剧痛,这时候虽然也是被捆扎好,但还是动弹不得,且疼得不行,可能是骨头折了,影响到行动,却也没办法管。

      想来是丐帮弟子在他昏迷时帮的忙,白江秋拖着腿坐起身,轻轻活动着手腕,心想下次见到他可一定要问他的名字。

      不过也不知道这丐帮弟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在密不透风的监狱里做到将情报传递出去,还能布置好这一切。白江秋留了个疑惑在此,但也无更多时间去思考,斟酌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另一个角落里躺着的是什么人。

      那人面朝墙,白江秋看不清他的脸,现在也走不过去,只能用手撑着地慢慢挪。待挪过去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铁甲,半个身子都浸在血泊中,腰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划过半边身体,干涸的血液与泥土凝结在一起,丑陋又可怖。再一探呼吸,已是十分微弱,命悬一线。

      抹开脸上血迹,容貌有些眼熟,应该是和自己一起被捕的天策弟子。白江秋做下推断,将他扶起来,给他输了些内力过去。但真气进入他身体后如泥牛入海,丝毫作用没有起,他似乎已经真的快死了,就连这微弱的真气都留存不住。

      白江秋扶着濒死的他,心下茫然,却毫无办法,也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只能轻轻推他几下,小声叫:“醒醒……醒一醒啊。”

      这个法子有用,白江秋连续叫了几声后,天策弟子终于有了些小小的反应,先是动动手指,然后眼睛睁开一线。白江秋不敢再动,将他平放在地上,再次尝试给他渡些真气。

      这次终于起了效果,天策弟子的呼吸不再细若游丝。在见到他稍微好些后,白江秋又给他清理伤口,但是没有水,只能撕下衣服干净的下摆稍作清理,再将金疮药撒上去。

      剩下的也全靠造化吧,白江秋给他用完那一整瓶金疮药,叹口气,心想:"要是这时候有什么人能来救我们就好了。"

      可是有什么人会来呢?刚想起云韶,又很快被他自己否定——云韶师叔远在长歌千里之外,纵得到消息风驰电掣赶往洛阳,也定是赶不上了。他晕过去之前听得清楚,那几个狼牙兵可都在说明天便要将他们推到城门口全杀掉,到时候,恐怕连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他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又发起烧来。这一阵一阵的高热正是他伤口发炎所致,但目前除了靠身体自己恢复外毫无办法。腿也疼得快麻木了,刚才给这天策弟子包扎耗尽他积蓄的所有体力,终于是无力再想,小道长靠在黑漆漆监狱的墙上,头轻轻垂了下去。

      再周密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何况这个计划中的三个核心执行者有两个是疯子。

      李临风算是发现,这对兄弟俩就是自己的克星,一个吃死自己,一个气死自己。

      本来说得好好的,让明教弟子先去引开部分守卫,丐帮弟子去虚晃一枪,再让天策弟子过来造成一种要开战的假象,致使监狱守卫空虚,他们三人再趁虚而入。

      这两兄弟出门前也答应得好好的,然后呢?

      云韶刚跟他们过来,人明教弟子刚跑,他就上了。什么虚晃一枪,什么开战假象,在“无尘弦音”面前通通见鬼去。李临风都还没部署完,丐帮弟子刚刚过去引走人,云珩根本没拦,就让他一人一琴上去杀光了剩下那几个守大门的,再轻描淡写收回琴中剑,眼瞳是带上些轻微的血红:“走啊。”

      李临风:“……”

      这还怎么指挥?等会儿他要是在里面当场发疯,他跟云珩联手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拉住他。

      李临风想起牢里还有个不知死活的师侄,再看到这两个不靠谱的队友,真的心累:“云珩,你能不能管好你哥。”

      云珩倒是很平静,像早就料到云珩救人心切,不会按套路来:“你都说了他是我哥,长兄如父,我怎么管他?”

      李临风很想说你平时也没真把他当爹看,但目前实在不是跟他耍贫嘴的时候,只能咽下去,继续做好部署,让接应的人就位,两人持剑跟在云韶后面也走进去。

      狼牙军用于关俘虏的监狱是以前洛阳的大唐监狱所改,本身设计就不怎么见光,他们还往四周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刑具,到处都是溅上去的血迹,腥臭得让人反胃不说,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监狱内部的守卫并不算很多,只有些巡逻的人。刚外面的守卫被引开后已经是再悄无声息做掉了,这里隔音又很好,里面的并未发现外面已经变天。但李临风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最多一柱香,再多,城内狼牙驻军必定发现异常,这监狱如铁桶一般,被包围后插翅难飞。

      所以他们不敢耽搁,潜进去后快速摸索。线人情报指明过白江秋等人所在的牢房,给每个牢房都做好了特殊标记,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也是援救这些人,只是这牢房在最深处,如果不加快速度,很可能到时候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赔进去。

      这也是李临风和云珩第一次看到云韶真正出手,方理解到曾经江湖传闻中的长歌门云疯子是如何的存在。他出剑的速度几乎快到看不清,琴弦轻拨两声便乱敌人之心,转眼就放倒面前一组三个狼牙,再闪身进入支路,一剑割断了后面那个狼牙兵的喉咙。

      鲜血溅在脸上他也毫不在意,随意一抹又继续快步往前走去。李临风和云珩竟一时插不上手,只跟在后面帮他防守空门,再给倒下的狼牙兵补上一刀。

      路很长,但他们走得很快,一路上无声无息做掉十余个狼牙兵,他们终于是找到了关押白江秋的牢房,也看到了那个约定的标记——牢房旁边的墙上竟是以血画着一朵彼岸花,鲜艳欲滴。

      没有费太多力气,云韶一剑削断门锁,用力打开大门,便走了进去。

      在来之前,他想过很多次白江秋可能受伤的情形,但那都只是想象而已。直到他真的看见放在心上的、干干净净的那个小道长蜷缩在血泊中,往常飘逸出尘的白衫条条缕缕,全是血污,而他的头还靠在墙上,血与发丝糊在一起看不清面目,甚至——甚至看不清他是否还活着。

      云韶是觉得自己心差点停跳了一拍。

      他轻轻屏住呼吸,上前两步,附身探白江秋的气息,发现还在,只是昏迷过去,才大大松口气。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喃喃念着,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将像是快破碎的心上人搂在怀里。

      白江秋这次昏迷得不深,这一抱便醒了过来。但他睁开眼,借昏暗天窗之光看见云韶,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云韶?云韶师叔不是还在千岛湖么,自己可真是烧糊涂了。

      他疲惫地再次闭上眼,打算接着睡,保存体力等待身体恢复。

      云韶见他又要睡过去,又摸到他一身滚烫,生怕他这一睡过去便再也无法醒来,急得摇了他两下:“小白!小白你别睡,看看我,我是谁?”

      白江秋的困意被强行打扰,他只能又睁开眼睛,这次清醒些许,看见门口的云珩与李临风,才后知后觉——大概真的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人来救他们了!

      白江秋瞬间完全清醒:“你们!”

      “不可再耽搁。”这不是叙旧的时机,见到白江秋醒来想说什么,李临风果断打断他的话:“一切出去再说,先救人!”

      云韶便伸手想把白江秋扶起来,但碰到白江秋的断腿,他下意识缩了一下,三个人才发现他现在根本无法行走。

      “别……暂时别管我。”白江秋倒吸一口凉气。大概是见到人来救,紧绷的心弦松开,之前麻木的痛觉似乎又被找了些回来,腿上传来钻心的痛。但他即使疼得手都在发抖,却仍是轻轻握着云韶的手:“师叔!先救他们,这天策弟子,还有、还有师妹他们,先救别人!我没事的!”

      “我和师兄去救人,你们尽快。”李临风也不废话,知道目前云韶断然不可能离开白江秋半步,拿过长剑便继续去寻找那些标记的牢房。

      云韶看着白江秋伤重如此,还想着别人,已是心如刀绞。但白江秋还坚持着让他先把同牢的天策弟子送出去:“师叔,我受人帮助过,现在尚且有自保能力——你的剑给我,先救他啊!”

      云韶实在没有办法,在白江秋的一再恳求下拔出“弦音琴”的琴中剑,并琴一起将它交到白江秋手上,俯身背起昏迷的天策,在出门前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师叔去去就来,你一定等我。”头也不回快速往外走去。

      白江秋抱着云韶的琴,在听到云韶的脚步远去后又闭目养神。他听到有牢房打开的声音,也知道是李临风和云珩在救人,但却没有听到更多的声音了——恐怕和自己一起被抓的那些人,自己竟然是唯一醒着的吧,这倒还得感谢那个丐帮弟子。

      他高热未退,一直迷糊着,但现下三位师叔都在救人,他既然是还醒着,便没有太拖累他们的道理。想到此处,他又睁开眼,觉得虽然腿是折了,但也不是不能动——慢慢挪,也是可以的。

      更何况、何况,他还想起,有一样东西他还没拿回来。

      ——云韶送他的玉坠子,还被扔在了刑讯室呢。

      云韶将天策士兵背出来,交到在外接应的天策府将士手上。那些将士看到他一人白衣浴血冲出来都很吃惊,更看到他赤红双目,想起私下交头接耳谈过的“云疯子”,完全不敢与他搭话。

      云韶放下人,血红的眼珠子转了转,点了几个人:“你,还有你们几个,里面的守卫我全解决了,进去听李临风的,快去救人!”

      那些天策士兵和江湖侠士临出发前都是听过叮嘱的,对他们三人是全然信任,听得此言便往里面冲,剩下的人也只来得及喊一句:“尽快啊!巡逻守卫要过来了!”

      云韶也折身进去,甚至比他们跑得更快,不管不顾,只一心想着里面的白江秋。刚才斩杀的尸体便是最好的标记,他一路冲下去,还在路上碰到背着人出来的云珩。云珩冲他点了个头,并没有停下脚步,两人擦肩而过。

      云韶冲很快到刚才那间牢房,想进去带走白江秋。但他刚到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便肝胆俱裂——里面只有自己的琴,剑被插回琴中,可是白江秋,不在里面!

      这种时候他去了哪里?他能去哪里?云韶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几近疯了般又冲出去,抓住刚从另一间牢房抱着人出来的李临风:“李临风!白江秋呢!”

      李临风抱着人还被他揪住领口,倒也冷静得快:“我怎么知道!刚才不是你在那里吗!”

      可云韶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李临风抱着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还好来援救的人也下来了,见到这两人竟然像是要打纷纷一愣。李临风也懒得解释那么多,把怀里昏迷过去的纯阳弟子往来的人一塞,反手就给云韶一巴掌,用力之大,打得他偏过头去还踉跄一步。

      他回头吩咐:“要救的人那几间牢房开着,去救。”语气生硬。

      这些援兵哪敢插手两人的事,纷纷散开去找人。云韶尚在原地呆站着,李临风又上去补了一拳,这次正打在云韶胸口,激得他吐出一口血来,但反倒眼神清明一线。

      “现在清醒了吗。”李临风揉揉手腕,“不清醒我再扇你一次——他腿断了,走不了多远,也不会胡乱跑,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不及说,还不赶紧找人!”

      方才一时急火攻心,云韶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徘徊,幸是李临风两次出手让他冷静。此时云韶心神清明过来,一边和李临风往前走,一边低声说:“谢谢。”

      李临风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不用谢我——我是担心小秋儿。”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寻找过去。好在刑讯室离此处不远,他们很快便看见倒在角落中,双目紧闭、人事不省的白江秋。

      来不及细想白江秋为什么非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云韶大步上前将他抱起往外走。但李临风注意到他手捏成拳,昏迷也不肯松开,似乎握着什么,便随口道:“他是不是来找东西了?”

      云韶循着李临风的眼神看向白江秋的左手,那根虽然沾了血迹也依旧眼熟的流苏,让他只一眼便心神大震。

      是那枚自己在多年前送给他的玉坠子……

      白江秋,竟然就是为了找它,才拖着断掉的腿,爬到这刑讯室来的吗?玉坠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之前、之前在刑讯室,究竟遭受了些什么?

      “别想了!现在你必须清醒!你疯了他怎么办!”李临风看云韶眼神短时间变了又变,知道自己随后一说可能要坏事,这个东西定然非同小可,立即一声喝醒他,以防云韶当场发疯:“你把他带出去!你的琴是不是还在刚才那里?我去给你拿你的琴!走啊!”

      他用力把云韶往外面推,云韶抱着白江秋心神恍惚往外走。小道长微弱的心跳在他手上震动着,那是现在这人世对他来说最宝贵的东西。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白江秋带回地面,又是如何跟李临风他们一起在巡逻守卫巡查到监狱前离开的。他只记得李临风说要把白江秋带回纯阳时,他抱紧了怀里仍是沉沉昏迷的白江秋:“纯阳太冷,我带他回千岛。”

      李临风反问他:“就你?你觉得你能一人护他周全?你自己不疯就谢天谢地了,怎么保护小秋儿?”

      可云韶一直摇头,始终不肯交出白江秋。监狱里那一次“去去就回”,给他留下莫大的阴影,现在就算白江秋真伤重死在他怀中,他也不肯将他交到别人手上。

      气氛便一时如此僵持不下。李临风虽是有把握教训下这疯子,但担心白江秋伤势,又不敢跟他硬抢人,两人正剑拔弩张时,还是云珩开了口:“哥,听我的——小秋儿他需要休养,华山他熟悉,也便于恢复,你实在不愿意分离,便和我们一起走吧。”

      最后,还是云珩这番话说动了云韶——在他心中,实是只有云珩和白江秋两个人是完全不可拒绝的。一人是前半生的亏欠,一人是后半生的暖光,面对着他们,云韶说不出拒绝的话。

      劫回人后,纯阳众人又聚在一起商量战事。最后还是决定顾怀雪挑出一些人和他一起留在原地,继续协助天策军执行任务,伤重的三个弟子由李临风云珩二人带回纯阳。李临风向顾怀雪要了两辆马车和车夫,再要了三匹快马,并云韶一起,几人便踏上了回纯阳的归途。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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