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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命运×负责×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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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爆发在港口小镇里的烟雾填满了众人的视界,两名黑发小女孩毫不迟疑的朝着路飞的方向冲去。不知成分的人造气体洋溢于佛夏的天空,洁白无暇的一如蔚蓝中飘曳的云霭,肆溢浮游之际却偏偏让人睁不开眼睛。
结果,她们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路飞?!路飞……唔嗯!”
“……安蒂?路飞在你哪里吗?安蒂!!”
奔跑中,与预期方位渐渐偏离的小女孩惶恐的大喊着男孩的名字,从山贼出现起便逐步积压的慌乱恐惧时刻压迫她的神经,最后一次改变命运的时机即将从她们的指缝中溜走,安蒂仿佛听到了虚空中命运齿轮的机械走动,她焦躁的嘶喊,却压根不曾想过这样做是否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小鬼!给我过来!”
“快点放开安蒂!你这个混蛋!”
若盲人寻路,诺雅跌跌撞撞的找寻着他们的位置。白烟缓缓消散,佛夏湛蓝的天空下再无山贼的踪迹。小女孩茫然无措的看着空旷的路中央,紧握着木棍的双手像是被“事实”吸走了所有的力气,“啪”得一声,孤单的轻音,诺雅怔怔得看着自己的双手。
——命运不是已经被改变了吗?为什么她却甚至开始怨恨自己当初的提议?
她垂着头,站在原地,齐肩的黑发散落在脸颊。
“糟糕!糟糕!糟糕!”红发的男人双手抱头惊急不已,鬼畜形象荡然无存。“一不小心让安蒂和路飞被抓走了!!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
“冷静点!头头!大家一起找,马上就会找到了!”胖船员手握连骨肉赶紧安抚自家船长已处于混乱状态的心。
“诺雅。”点燃一根长烟,黑发的男人低声唤醒了失神的女孩。“我们会找回他们的,毫发无伤的。”
这是一种保证吗?
还是,仅仅出于自信?
……命运给你出了一道难题,红发男人的手臂与青梅竹马的性命,两者只能择其一,如果选择了前者就违背了最初的本意,而后者会令你悲伤不已。
“班·贝克曼副船长,我想我知道山贼可能会往什么地方逃走。”
诺雅紧咬着唇畔,她无法像他们那样自信,但是……今早还曾有一个那样信誓旦旦想要改变剧情的自己,她怎么能够直到现在才选择等待。
“海边,码头……”
——她还不能放弃。
无论如何,她必须让他们相信她的“猜测”。
命运改变的契机,在于分秒必争的时机。
◆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幅样子,她就应该在当初连路飞的嘴也堵住?安蒂很庆幸自己还懂得怎样调侃自己,至少这能减轻某些心理负担。或许,其实她早已被“吐槽之魂”附身而不自知?
……真希望诺雅能与她共享这份荣誉。
安蒂很庆幸,她庆幸被山贼抓走的人不是诺雅而是自己,这并不是出于什么伟大的情操,因为被留下来的人总是比较痛苦。潮湿的海风在万里晴空中游荡,今天应该是个适合航行的天气,碧海浪澜携含着温柔的风情绵延到悠远,就像描绘骷髅印记的海贼旗帜一般,看似柔软而浪漫,却是蕴藏艰险与恐怖的象征——这便是大海,拥有着无限宽广深邃的自由国度,致命的危险但致命的美丽。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幅样子,早知道的话……其实她们是不是应该更坦白一点?如果将诺雅与她的担忧诚实的告知路飞,路飞是否会为了她们而暂且忍耐……
“混蛋!”
“好痛!你这个该死的小鬼竟然敢咬我?!”
——忍耐个头!她真是太天真了。
眼看遭受挟持却不愿有丝毫妥协的路飞就要被山贼的刀就地处决,像是货物般被山贼夹在胳膊下的安蒂一反刚刚还很安分的模样,张口就朝山贼挥刀的右手狠狠咬去……她竟然沦落到需要依靠牙齿咬杀一个看起来就好像是不常洗澡的山贼大叔了吗?
“呜!”
“安蒂!”
男孩奋力的挥拳却最终落空,山贼游刃有余的避开他的攻击,同时猛然揍了死咬着自己手臂的女孩几下。猩红的血丝从黑发小女孩的眼角处划落,她呜咽了一声,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松口——她绝对不要成为被留下的那个!永远都不要!
“可恶……!!谁允许你打安蒂!”
小船上,因无能为力而感到愤怒至极的男孩甩出手臂,并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出拳,甚至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但纤瘦的右手却出于惯性原理倏地伸长,从山贼的身侧弹抽至他的颈侧……尔后霍然击中山贼的脸庞。
“啪。”
疑似巴掌的轻响,山贼转头正视还不足他跨部高的男孩。后者稍稍呆了呆,闭抿嘴巴毫不示弱的回瞪。女孩由于过度震惊而被山贼趁势打下,本该清秀甜美的五官现在却几乎可以堪称为鼻青脸肿。
安蒂下意识的询问了山贼一声,“痛不痛?”
“是有点痛。”山贼下意识的回答。
“是吗?会痛就好。”路飞点头应道。
三人面面相觎,随即山贼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般的怒吼,“你们这是在羞辱我吗?!”
不,她只是在关心为何路飞在吃掉橡皮果实的第二天就学会了使用橡胶枪而已。安蒂张了张嘴,勉强让自己想要吐槽些什么的意识聚集起来。毕竟激怒山贼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这对于两个还没有完全掌控自己果实能力的小孩来说实在……
山贼连声狞笑。
——他已经被激怒了。
安蒂抚额,顿感情况不妙。他们被挟持出海的时候,码头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佛夏的村民大多躲避起来,只有玛姬阿姨和村长曾出面为他们向山贼求情。而香克斯是想给她们惊喜才忽然回来,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应该不可能有什么收获,所以他们的海贼船上大概也没有船员留守……那便是说,山贼能够这般大摇大摆得潜逃出海,香克斯喜欢恶作剧的嗜好也功不可没。
——小船上并没有食物与水,这代表山贼更可能找块附近的陆地登岸……毕竟他是一个山贼,虽然剧情里曾提到他是为了出其不意才选择海上逃亡路线,可一旦当他进入森林的范围,大自然便会是他最好的掩护……最重要的是,在激怒了他以后,她与路飞是否能被挟持到陆地都是个未知数。
“我本来是想抓你们当人质的,但现在却没有必要留下两个。”山贼冷冷的看着小船另一隅的男孩和女孩,“我可以让你们其中一个人留在这艘船上……过去惹我生气的五十六个人都被我杀死了,但是你们……我就大发慈悲的让你们自己选择吧。”
“留在船上又不意味着能活下来!我才不相信你这只山猴子!”
“……说得没错。”山贼露出轻蔑且阴翳的笑,“但是,你要搞清楚,愚蠢的小鬼,被丢下海的人一定会死。”
黑发小女孩霍然楸紧男孩的衣服,阻止他企图攻击山贼的举措。安蒂扯开一抹虚浮且讥诮的冷笑,“路飞,对不起了,我想活下去呢,哪怕只是比你多一刻也好。”
“哦哦?小姑娘,看来你已经考虑好了?”山贼满脸可惜的看着男孩,一脸“你被背叛了啊”的幸灾乐祸表情。“那么,把他推下去吧,否则我就将你丢到海里。”
“谁会听你的啊!”路飞抡起拳头。
“路飞……”
握住男孩衣服的手劲逐渐放松,黑发女孩的目光定定集中在山贼身上。直至瞥察到海洋中那一抹忽隐忽现的鱼鳍后,蓦然将男孩推落水里。巨型海王类浮出水面的一刻,她迅速捡起船上那柄距离山贼位置极近的长刀。
“对不起啊,路飞……我从来都不想成为留下来的那个。”
近海之王张开布满锐齿的血盆大口,安蒂竖起长刀严阵以待,虽然她握刀的双手在面对海王类时还在瑟瑟发抖,虽然她执刀的姿势并不正确曼妙,虽然一个年仅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拿着柄几乎与她身高无异的长刀太过可笑……
命运有时与人类预测的轨迹正好相反。就像这艘小船上的男孩与女孩,到底谁才是真正被留下来的一个呢?
安蒂相信诺雅。
她无法将路飞与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来决定,她甚至无法再相信自己的记忆,因为那些记忆中的剧情与现实逐渐偏差,再不存在什么“注定”……
——我们从来都只能相信自己的决定,因为这是确切掌握住命运的方式。
唯一的方式。
安蒂相信诺雅,她相信她也会与自己一样,那些想要挽回什么的心情从来都不能只是挂在口边说说而已,如果这空泛的美丽变成了仅剩的——安慰的凭依、掩饰的延续,那么人类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诺雅,我相信的,我相信你会发现。
命运改变的契机,在于分秒必争的时机,以及……
掌握于你我手中的三分之一。
◆
“噗……咳,噗咳咳咳……安……安蒂!!”
男孩挥舞双臂扑腾于海面,海洋给予这过于年轻的身体浮力,温柔得似是不忍心吞噬那年轻的生命。愤怒是不是会在面对死亡时变得无力?因为一切被悲伤掩盖,显得“激烈”是那么的哀戚。
“——你这个大骗子!!”
因为太过专注于海王类,女孩忽视了山贼,毕竟所谓的前世记忆告诉她,他只不过是一名被海王类震慑到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反应的三流角色而已,但是女孩显然忘记了究竟是哪位三流角色令她和诺雅如此狼狈不堪、疲于应对。
身材高长的男人霍然冲向安蒂,徒手握刃,她下意识的握紧刀柄,以防自己唯一的武器被他所夺。岂料,山贼根本没有抢占武器的意思,他将女孩连刀带人朝海里一甩,如同抛给食人鲨新鲜鱼肉的渔夫,将她投向海王类巨张的嘴巴。
命运的另一个三分之一永远在别人手中。
黑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此刻的近海之王却仿若正准备接住飞盘的愚蠢小狗,刚刚张开的巨嘴缓缓闭合……她甚至觉得能用一世来形容这一刹那的漫长,锋锐的利齿近在眼前,女孩只能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刀具。
“呯滋滋滋——”
刀刃与尖牙摩擦,撩掀开海王类嘴中柔软的牙龈,檀腥味十足的血液喷洒而出,湿润了女孩的面部及长发。巨嘴闭合的速度因此稍稍一顿,安蒂“幸运得”从近海之王的牙缝间挤过,没有当场被咬碎成肉沫,并且“安全的”抵达它的口腔内部……在一个距离嘴巴较近的位置。可惜的是,因为海王类的牙齿分布不似人类那般平整均匀,所以女孩还是由于俯冲力等等原因被海王类上颚部分的其中一颗尖齿给划伤……
几乎是以血换血的等价代换。
一条狰狞的血口从她的背高处往下蔓延,尔后偏转至腰际。
安蒂吃痛,然而黑暗之神却并没有临幸她。因为她听见了路飞的嘶喊……女孩勉力将长刀刺入海王类的下颚牙龈。
紧接着,海王类愤然的怒吼响彻海域,它翻身入海,咸涩的海水涌漏至它嘴内,冲刷过她伤处时掀起一片火辣辣的痛楚。
命运的最后一个三分之一,唯有上天才能决定。
◆
“哇呀啊啊啊……把安蒂还来!你这条臭咸鱼!”男孩伸长自己的手臂甩向近海之王,绵延的曲线带着稚嫩孩子薄弱的力量轰击它的背部。
鳄鱼般的脸从海面升起,然后便是如鳗的身躯。本就处于恼怒状态的海王类迅速朝路飞游去,血盆大口再次张开,冰冷的海水漫过它的下颚,向女孩冲涌而去——
“啊啊啊——”
手臂拉长,争相甩向海王类的尖牙,似是想要主动跑进海王类的嘴中,也许路飞他只是单纯的什么都没有想,就像他曾为了香克斯而要求山贼去道歉一样……他们就像是被历史的洪流所怜悯了一样,直到真正体会到绝望的瞬间,才会被命运释放。
“哎呀,男孩子哭丧着脸还真是难看啊。”
漆黑中,数道刀光闪烁,近海之王的利牙被整齐的斩断。红发的男人将路飞抱到怀中,海王类从他身侧游越而过,只是千钧一发的一息之间,执刀的左手先是果断弃刀,后是将神智恍惚的女孩从巨兽的口中夺走——
“路飞,我要谢谢你,玛姬都告诉我了……你是为了我们而战。”
终于听到了一直等待的声音,安蒂反而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她迫切的紧抓着香克斯的左手,直到确认它还存在才放任自己被黑暗之神带走。
——安蒂啊,你知不知道香克斯曾经把什么赌在“新时代”上?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换取了他朋友……的性命。
——不是手臂吗?诺雅。
——是最擅用刀的那只手,香克斯是左撇子,他的剑术是OP世界里数一数二的,至少尾田曾发布的资料集里面曾经有提到这点。
安蒂浅浅的笑着,尽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尽管差点就与诺雅永别,但,她们应该做到了吧。黑发的小女孩靠着红发男人的左臂,小小的安心化作梦呓,“真是太好了……香克斯,还有路飞,你们都没事……真是、太……”
闻言,红发男人豁达的笑容中多了一些温和、多了一些无奈。
“有事的可是你啊,安蒂。”
几声枪响打破了这一刻的温馨,香克斯神色一凛,冷冷的凝视着已经缺了排利齿的近海之王。海水顺着酒红的发从颧骨流淌至长有胡渣的下巴,他皱紧眉……双手都拥抱着一个孩子的他不得不放弃了以海王类作为今日晚餐的快乐想法。
“给我滚。”
近海之王冰冷的爬虫类瞳孔骤然一缩,如同听得懂他言语中的命令……立刻潜入海洋,纵横近海数年的经验告诉它,眼前的生物带着危险的气息,它,近海之王,面对他时并不是狩猎者。
“……路飞,别哭啊,你可是男子汉啊,安蒂不是还……嗯,做为女孩子而言,的确是凄惨了些……那么,路飞还要负起男子汉的负责啊。”
“啰、啰嗦!!混蛋香克斯!!!我是因为——因为……”
“别哭,没事的。我的手臂只是受了点划伤而已,你们平安无事就好。更何况,安蒂的现状才比较严重啊。”
男孩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哭得越发惨烈。
“喂!头头!路飞他们没事吧?”
“——咦?船长竟然把路飞惹哭了?”
“莫非船长调戏了路飞?”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非常可怕的话?”
“……以后绝不能让他见到我家的孩子,绝对。”
“啊,我家笨弟弟承蒙红发船长照顾了。”
“喂!!”
不远处,几艘小船驾驶而来。胖船员、副船长,玛姬、村长他们正朝着两人挥手兼问候。摘下橘黄色的帽子套到诺雅的头上,脸上略有雀斑的少年微笑着说道,“暂时借给你吧,回去以后要还给我。”
哭与笑的纹章就像诺雅现在的表情,她抽抽噎噎的扯开嘴角笑道,“谢、谢谢……艾斯,他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没关系,反正帽子现在挺适合你的。”艾斯将她头上的帽檐压低,遮住了女孩肿得像是核桃般的双眼,纯良的提议:“那么,明天的三餐我要预定熏牛……阿呼呼……”
话还未完,少年不禁开始打起呼噜。
“……我不是你的餐厅。” 诺雅语气哀怨的几乎近似□□,她宁可不要他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