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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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
下午最后一节下课后，已是到了饭点。放学铃声响起后，林寒从繁复的作业中抽离，只觉饥饿如粗粝的刀刃舔舐她的躯体，让她竟从座位上起身都觉得无力。刚刚写完数学作业，林寒感到脑细胞仿佛都被这些磨人的题目消耗掉了，此时她又饿又困，好像被疲惫吞噬了意念般颓然。
今天下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觉得身体非常不舒服，平日里明明精力充沛，但下午从办公室搬材料回来的路上却让林寒觉得头疼。而且更叫她不解的是，下午去拿材料的时候许烟兴竟不在里边，本来已经选好之前不懂的题目要去问了，结果困扰很久的问题依然没得到解答，林寒不免觉得有点失落。
今天并没有地理课，除了早上许烟兴来找过自己以外，整个下午都没见他。平日里下午的自习课他一般都会来班级的，今天也不知道是去哪了。
林寒有些烦闷地拉上书包拉链，继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从最前面的隔层里掏出一个便签本，上面的待办事项一栏赫然写着：帮许烟兴带饭。
“差点就把这茬子事给忘了”林寒心说，今天下午果真状态很差，连要做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大概是生理期的原因，整个人都感觉被疲倦和痛觉包围，丝毫没有精力去思考其他事情。
她重新把便签本合上放回书包里，背上书包向食堂方向走去。才刚走出教室，才猛然想起许烟兴似乎没告诉她要哪些菜。
她只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朝上走了一楼，正想着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碰上，但望向楼梯口，许烟兴依然不在办公室里，林寒只能将失望的眼神收回，无可奈何地从楼梯上下来。
她努力回想早上他说的话，才意识到许烟兴最后一节去开会了，自然不可能呆在办公室里。她轻轻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没用，今天的记忆力居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不知道他要吃什么的话，该怎么办呢？”林寒苦恼地想着，在快要到达食堂的时候碰上了刚从食堂出来的林书尼。
“林寒，你这么晚才来吃饭啊？今天食堂有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我在食堂没找着你，就给你打了一份。喏，给你吧。”林书尼见林寒看着有些出神，便轻轻碰了碰林寒的手臂，将手上的饭盒塞到了她手里。
“谢谢你。”林寒看着林书尼关切的眼神不由有些感动。林书尼是她堂姐，虽只比她大了八个月，却一直很照顾她。高中成了同班同学后，也一直对她很好，说实话，她虽然没表达过，却一直很欣赏林书尼真实而直率的性格。
“那你要记得好好吃饭喔，我先回教室了。”林书尼轻轻笑着，朝林寒摆摆手。
“好。那我去吃饭了。”林寒将饭盒提在手上，和林书尼道别后向食堂走去。因为有了这份来自同学的关切，林寒感到脚步仿佛轻松了许多。
因为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林寒便选择了住校，这种高中以前从来没体验过的集体生活让她过得有些艰难。因为她不喜欢说话，也不太愿意主动和别人交往，就难免给别人高冷的感觉，虽然她不太在意有没有朋友，但整个宿舍都是三五成群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时，她难免还是会有落寞的孤独感。
虽然这班上也有初中时的同学，也有认识了很久的林书尼，但是她们都不是寄宿生，而且身边的朋友都不少，仿佛是天生被簇拥的受欢迎体质，让林寒觉得去接近仿佛显得有点多余。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一个人，觉得有没有人陪伴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林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食堂才发觉好像已经没有空余的位置了。
目光四处搜寻着，位置仍然是没有空余的满满当当。林寒无奈地看了眼手表，五点四十五分，大多数人才刚刚拿到菜，没座位也正常。想着去宿舍再等上一会应该就有位置了，林寒便打算从食堂走出去。
“林寒！”身后是有人叫她的声音。林寒回头，看到斜后方的好久没见到的朱乐文正朝着她摆手打招呼，林寒反应过来后便走了过去。
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生，林寒也是见过的，是地理社的社长吴绪轩。俩人的座位旁还放着一个篮球，大概是最后一节课打完球过来吃饭的。他们两个都是高二的学长，却明显有着不同的气质。朱乐文是林寒一直以来的邻居，算是很难得的青梅竹马的朋友，因为他之前一个学期都在外边学专业课，林寒已经许久没见到他。现在的他身上更有钢琴演奏者的感觉，全身散发出一种优雅而温和的感觉，像是古典的画卷般充满了精致的贵气。而吴绪轩呢，和他明显不是一个风格，他更像是夏日阳光下充满活力的少年，带着令人温暖而妥帖的气息，如橘子汽水般跳动着青春的气泡。他们给林寒的感觉是截然不同却同样优秀的少年，此刻在他们面前，林寒一时有些发愣。
“坐吧。我们已经吃完了。”朱乐文看着林寒惊讶到有些呆滞的神情轻轻笑道，嘴角的弧度像是好看的月形，“我们最后一节就在这里吃完饭了。好久没见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林寒听着朱乐文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有些恍神，继而缓缓地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后把方才林书尼递给她的饭盒打开，打开筷子吃了一口才说道：“我最近挺好的。考到这个高中后成了寄宿生，每天都在枯燥学习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你呢，专业练得怎么样了？”
在熟识的人面前，林寒就感到交流是件自然而愉快的事。她并不是没有表达欲，只是更愿意把话多的一面留给熟悉的朋友罢了。
朱乐文细细聆听者，有些苦笑着答道：“我也没好到哪去。每天都在练琴，很长时间也没什么进步。现在回校学习文化课了，感觉自己落下了不少东西啊。”
“没事，现在又还没进入高三，一切都慢慢来吧。”林寒有些宽慰地说，朱乐文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朱乐文紧接着说道：“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个是吴绪轩，是我们年段考第一的超级学霸…”
吴绪轩本来吃过饭后在桌上写着作业，听到朱乐文介绍自己便抬头看着林寒的眼神，林寒有些慌乱地打断道：“还是地理社的社长。我认识他，之前招新的时候就知道啦。”
“哦，原来你认识啊。之前还以为你不喜欢加入社团呢。”朱乐文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对了，你还没吃饭呢……我帮你去打饭吧。”朱乐文记起林寒刚进来拿的饭盒里只有一道菜，便提出了要帮她打饭的想法。
林寒突然反应过来，从书包里拿出来两个蓝色的饭盒后才说：“我还要帮人带饭，我自己去就好啦。”
“那……好吧。我们两个还要准备晚上的小测，就先走了哦。你要好好吃饭哦。”朱乐文看着林寒认真叮嘱道，起身拿起对面椅子上的篮球，吴绪轩见状也收起了手上的作业本。“拜拜啦，下次再见哦。”吴绪轩也冲林寒摆摆手，就和朱乐文一起起身离去。
望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林寒有些恍惚，但又马上想起现在最重要的事好像是要尽快打饭完给许烟兴送去。现在已经时针已经指向六点了，她刚才吃了几块糖醋排骨倒是不饿了，可许烟兴大概还盼着自己给她送饭呢，怕是他这么晚了会饿晕在会议室里。
林寒想到，便急忙拿起饭盒朝窗口走去，走到前面才发觉因为太晚很多菜都已经没了。本来就不知道他要吃什么，现在也没几道菜，林寒只好一通盲点，好在她喜欢的西红柿炒蛋和辣椒炒肉还在，她点了这两道后，又给许烟兴选了鱼香肉丝和麻婆豆腐，这才满足地把装得满满当当的饭盒端了回去。
给饭盒添了饭之后，林寒将两层的饭盒盖上扣子装进书包里，走出了食堂。她暗暗担心这么晚没吃上饭许烟兴会不会饿得难受，便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发现门是半开的，怕打扰到其他老师，她轻轻推开了门，发觉许烟兴正坐在桌前写着字。
2.
“老师好，”林寒怯怯地小声道，因为给他带饭的时间晚感到有点心虚，“我给你带饭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林寒的声音太小，还是许烟兴工作太投入，他竟没有任何反应，仍是在桌上奋笔疾书。直到林寒站在她面前，从书包里掏出饭盒摆在桌上时，他才意识到面前少女的存在。
“你来了啊，坐吧。”许烟兴推了推眼镜，继而将身旁的椅子拉了出来，拖到旁边的角落，示意林寒坐下。
偌大的办公室里此刻只剩他们两人，林寒有些紧张，忙开口道歉道：“对不起，因为比较晚从教室出来，这么晚才帮你把饭送过来，耽误老师吃饭了。”
许烟兴抬头，望着林寒有些怯懦的表情，轻轻笑道：“没事，我也不是很饿，这会还在整理会议记录呢，坐吧。”
“哦，好的。”林寒缓缓坐下，虽然此刻的许烟兴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那么小心眼的人，指不定以后会怎么暗戳戳地报复她呢。
林寒在心里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饭盒，饭菜的扑鼻香味瞬间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别写啦，我刚打的饭菜，先趁热吃吧。”林寒打开饭盒的盖子，就拿起来放在许烟兴面前。
“哇，居然有我最喜欢的麻婆豆腐。”许烟兴停下手头的笔，在看向饭盒的那刻不由惊呼道，“居然猜到了我喜欢吃什么，你真厉害。”
林寒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是我去太晚了没菜了，只能点这个了。”
“……”许烟兴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话来，便接过林寒递来的筷子吃了起来。林寒见状，也打开了另一个饭盒开始大块朵颐起来。
“你也还没吃啊？”许烟兴有些惊讶，继而又感觉能够理解，“也是，你这样的好学生，对学习这么热情执著的，肯定是在教室学习了好一会才去食堂吧。”
林寒听了不免有些发窘，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去找了他才拖了时间，她只好尴尬地微笑着，接着扒拉饭盒里的菜。
“最近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啊？”许烟兴有意提起话题，林寒见他关心的眼神也不能不回答，就低声应道，“还行，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高中的学习进度可不比以前，要继续保持努力呀。”林寒看着许烟兴满脸的苦口婆心，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就抬起头轻快地说道：“我知道啦。快点吃饭，不然要凉了。”
许烟兴的目光这才从她身上移开，他低头吃眼前的饭菜，突然想起他们初遇好像也是因为这饭菜才结缘的。
他看向林寒，发现她正津津有味吃着西红柿炒蛋，连汤汁都不愿留下的享受神情让他觉得可爱。居然这么喜欢这道菜啊……当初还是他帮做的西红柿炒蛋才勉强帮她渡过难关的。
许烟兴在心里轻轻笑着，那种重逢带给他的意外喜悦仍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真的没想到能这么快和她再次相见，这种仿佛老天帮了他一把的幸运感让他对这次短暂的重逢充满斗志，也让他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格外珍视。
从前他是不愿意认真听什么会议讲话、积极参与教案评选的，对任何争名夺利、试图通过上心努力取得地位的行为都不屑一顾，可如今他却一连几天放弃了其他爱好，完全投入到各种工作中。
他只是想要争取各种机会，希望在这个学校，在这个有她足迹的地方多待上几天而已。
眼前的少女显然完全不懂他的心思，估计以为自己是个很有上进心的实习老师吧。许烟兴在心里苦笑道，温柔的目光再度落在林寒身上，对于她，实在是很难让人移开眼睛。
眼看林寒已经吃完，在办公室前边的水池正洗着饭盒，许烟兴突然说道：“那个…你吃完先别走。”
难道还要我帮你收拾桌子？林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快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许烟兴突然就感到紧张：“没……没什么事。就有个东西想给你。”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纸盒，继而递给了林寒。
“这是……什么东西啊？”林寒盯着盒子上面的海岛图案，有些困惑地问道。许烟兴却也不明说：“你拿回去打开了就知道了哦。”
“好。”林寒虽有些不解，但也迷迷糊糊地收了下来，只听许烟兴接下去说道：“你的饭盒我吃完洗了明天再还给你，先回教室吧，晚自习不要迟到哦。”
“那我就走了，老师再见。”林寒将洗干净的饭盒塞进书包，这个纸盒自然是没地方放了，她只好抱在手里，乖顺地朝许烟兴道了别之后便从办公室离去。
回教室的路上她一直在想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好几次想在路上打开，却怕是许烟兴放的整蛊道具而失去勇气。终于到了教室，此时离晚自习开始时间不剩一刻钟了，林寒见四周的人还聚在教室前面，她坐在座位上打开了那个纸盒。
让她没想到的是，里边装的竟是她很早之前就想要的一个公仔盲盒。她惊喜地拆开，发现里边竟是她最希望抽到的隐藏款，小只的毛绒绒的小猪趴在她手里，瞬间就让她感到无比治愈。她翻了翻纸盒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小猪图案的小卡片，翻过来是许烟兴熟悉的字迹：“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是很遗憾的是，我的家人都不在这个城市，身边没有其他熟识的朋友可以陪我度过。找了你帮我带饭，才让我觉得这个生日过得圆满充实。谢谢你，希望你能开开开心，希望以后每年生日都能为你完成愿望。”
林寒被这文字里的温柔打动了。她只觉得此刻仿佛陷进了宇宙的浪漫观察处，在月球上观察的神秘而独特的玫瑰在她心中排列出了明亮的星光队形。
这份惊喜让她有些恍惚，她感觉到，这仿佛是进入高中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喜悦的情绪。这种感觉像是一直驶在寒冷轨道上的列车终于渡过冰川，抵达郁金香盛开的春日般，馥郁的芬芳和暖意扑面而来，叫她只觉得春意盎然，轻快和煦填满心房的全部空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