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七天七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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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特别的？”我侧头，询问道。
“当然。你是唯一的观众先生。”我听到对方近乎温柔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可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就这么匆匆开场，真的可以吗？”我轻声问道，像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以的。”他笃定地说，又隐隐夹在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因为在你明白以后，你就会离开观众席，成为戏的主角了。”
“如果想要见到我的话，就请等待我们的第一场对角戏开场吧。”
电话挂断了。
彻头彻尾的寒意席卷着我，我在尽力保持大脑清明思考信息和把自己蜷缩起来什么都不要想中选择了后者。
好冷啊。
在席卷我全身的痛苦和内心的崩溃里，我感到眼角的冰凉，又觉得那是雨，又觉得也许是泪。
我已经懒得大声质问上天：为什么是我？到底为何和我有关？能不能放过我？这样无理又绝望的问题。
更难过的是，一想到这和我父母也有关系，我就疼痛得难以自已。是被欺骗的痛苦吗，是不解的怨恨吗，是被迫上路的不甘吗，是什么都被瞒着的恼怒吗，是已经明白自己无能逃离的疲惫吗，还是只是深刻恳求着他们此刻千万不要有事？
我也不知道。
这通电话已经印证了我之前对于自己和父母和末世的关联的猜想。那么那个盒子就确实有问题了。只是父母实在是太心机了，在不告诉我有关这些液体的信息前，我也束手无策，谁知道那是给人用的，还是给丧尸用的，还是只是研究的，是半成品，还是完全品，是杀人的，还是救人的……总之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我也不敢轻易乱动。
真是困难啊。
第二日，狂风暴雨来得更加凶猛，断绝了我出去的可能性。眼看着这风暴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减弱的情况，我开始担忧起陈雲那边的情况——好吧，怎样都不会比我差的吧？比窝在这个小小的黑暗空间、随时担惊受怕的我要好吧。
时而外面有什么东西被狂风掀起来撞在便利店的门口，发出的巨大声响差点没吓死我；时而有雷电巨大的轰鸣，使我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击而中，达成欧皇成就。偶尔还有丧尸的嘶吼声。
我把头埋在臂弯里，手臂接触到冰冷带水的发丝还抖了一下。
我感觉我有些发烧。肌肉是那么酸痛胀软，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大脑昏昏沉沉的，带着一点点的刺痛，整个人好似夹在梦境与现实之间，虚浮而痛苦。
这样下去哪行。我抖抖嗦嗦地从背包里拿出体温计，手软得差点没抓紧摔了，等我又小心翼翼地夹在腋下等了两分钟后取出来，我的眼前还老浮现黑斑块，老眼昏花一般，看了好久才读出42.9的高温。
我差点怀疑是我数学没学好，认错数字了。反复确认无误以后，我绝望地一瘫，努力求生不如自暴自弃。
我又拆开了便利店里的一盒巧克力。
自暴自弃不如暴饮暴食。
在狂风暴雨里，我都数不出我昏迷了几次，又惊醒在雷声中几回。好像很久很久过去了，久到我都记不清晴日里发生的事情。
好混乱。
强烈的饥饿感和干渴感简直要把我掏空了，我一直在拆零食，几乎要把整个便利店给吃干净了，但剧烈的饥饿感还是袭击着我，让我发抖。零食难以缓解我此刻的痛苦，我需要的是活生生的血肉，我需要的是…！
我看着我的手，啊，是肉啊，甚至感觉到里面的血，就让我吞咽唾沫，恨不得把十指塞入口中咀嚼充饥，想到那滋味我就开始走神。特别是思考到我之前处理的那几只丧尸，一想到它们的尸体离这儿很近，就在背后的荒草里，一想到它们还没有彻底腐烂，一想到我可以如何地吞咽血肉，我就开始陷入无法抑制的狂躁和冲动当中，即便在灵魂的深处还有些碎片状的名为“道德”“人性”的东西在强烈地制约我，但我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这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对吧，茹毛饮血什么的……我不能接受，因为这太可怕了。我绝不能接受，这实在违背人类的道德……
可我也不是人类。对吗？
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自己给自己建设的所有心里围墙全部崩溃了。而我也跟着崩溃了。我感到过去十七年里我所有的一切经历，知识，三观，人格，全部都在谴责我，全部都在阻拦我，可这一切的一切在此刻是显得如此单薄而无力，仿佛那十七年的一场名为“林峤”的幻梦都比不过此刻一个狂躁的冲动。
因为我不是林峤。
我是一个怪物。死去的“林峤”住在我身体里，控制着我，压制着我。
是我无法接受“他”死亡的事实，所以竭尽全力保留他曾经存在的样子。
但，谢天谢地，在这场抗争里，我最终保留住了“林峤”的最后的尊严和体面，把那张牙舞爪的邪念压了下去。
等到云开日出的时候我才发现，好多天过去了。风暴持续这么久，我一直保持吃了睡睡了吃，吃睡之间打抖抖的规律坚持了好几天，好在在此之间我几乎没什么时间概念，也没觉得漫长到我害怕。
体温降下来了，比常人却还低一点。不过也算是丧尸的正常温度咯。
等我眼睛也恢复清明以后，我才借着久违的阳光环顾整个便利店，食物被我几乎给吃光了，一地狼籍。我活动了一下筋骨，从垃圾里翻找出我的背包，推开货架，出门，还没歇下的大风吹了我一身，而我竟然觉得神清气爽。
加油站的地上全是树枝碎叶，还挺可怕的，那辆车在不远处。嗯……惨不忍睹，我不太觉得它还能开。
一切好在，太阳再次照耀在这片土地上了。
不过我也不敢有什么好心情，我还记得那通电话的预示，也记得父母的语音，七天的时间足以天翻地覆，在黑暗的小屋里我错过的不只是一星半点，这让我更加警惕这个足够陌生的世界。
车开不了了，我只能背着背包，踏上了步行高速的凄惨之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七天七夜
